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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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蕓慘白的一張臉隱隱有綠的架勢,看著沈秋庭的眼神像是想要活吃了他。 白觀塵抬手給整個祠堂布了結界,外頭尸體們的撞擊聲終于消失了。 沈秋庭半點都不在意周曉蕓的目光。他走到窗邊,打開被撞壞了一半的窗戶,見鎮民們的尸體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結界附近徘徊,虎視眈眈地盯著祠堂里面透出來的光。 天空中是一輪明亮的血月,看著就讓人覺得詭譎非常。 這些尸體是真的只是想進來祭祀,還是……這祠堂里有什么吸引他們的東西? 白觀塵走到周曉蕓面前,問:“現在可以說這里發生過什么了嗎?” 周曉蕓放棄了掙扎,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沈秋庭從窗戶邊走過來,道:“周小姐,故弄玄虛就沒什么意思了。” 這姑娘裝神弄鬼了一整天,總不會當真是請他們來這里喝茶的。 周曉蕓閉上了嘴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沈秋庭在一堆牌位中挑挑揀揀,找出寫著周曉蕓名字的那一個,問道:“此處可是周小姐布置的?” 周曉蕓陰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依舊不說話。 沈秋庭正想著找點別的東西刺激她,一直旁觀的白觀塵忽然開了口:“是五日輪回經。” 周曉蕓猛然瞪大了眼睛,愣怔片刻,終于聲音沙啞地開了口:“你怎么知道?” 五日輪回經雖然名字聽起來像個正經功法,卻是地地道道的邪功。 在功法影響的范圍內,所有死去的魂魄都會忘記自己死去的事實,永遠活在死前的五日中,一遍又一遍地經歷自己的死亡,無數次的死亡滋生的怨氣疊加,就會成為施法者提升功力的最好養料。 白觀塵第三天才來到此地,原本并不能確認此處的情況,只不過方才沈秋庭拿起牌位他才想起來,大量囚禁魂魄除了滋養邪祟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五日輪回經。 這種功法在千年前就已經失傳,尋常修士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別說有人用了,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此處。 沈秋庭忍不住看向了周曉蕓。 他只聽說過這種失傳已久的功法的惡名,看過一些只言片語的記載,卻沒想到重生一回還能有機會見識到。 鎮外頭的冥河結界,加上一個鎮里頭的五日輪回經,這鎮子莫不是掀了閻王爺的棺材板? 周曉蕓像是察覺到了氣氛的突然凝滯,開始在椅子上掙扎起來:“你們懂什么!我是想要救他們……” 她神態凄惶,瞧著不像是作假。 沈秋庭察覺到問題,正想上前詢問,卻被白觀塵攔下了。 沒修為的人沒人權,他只能暫且退居二線。 白觀塵一道靈力壓制住了周曉蕓的掙扎,詢問道:“你可知這五日輪回經的作用是什么?” 周曉蕓像是有些回不過神來,愣愣地開口:“是……將大家的魂魄從河里帶出來,洗清罪孽之后重入輪回。”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沈秋庭忍不住,開口將五日輪回經解釋了一遍。 白觀塵看了沈秋庭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 知道五日輪回經的人翻遍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多少來,這少年竟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周曉蕓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惡狠狠地盯住沈秋庭:“你騙我!它明明不是這么說的!騙我的人……該死!” 她的眼中流出兩道蜿蜒的血淚,身周怨氣不斷攀升,看樣子很快就可以沖開身上的符紙和繩索了。 白觀塵抬劍將沈秋庭護在身后,沉聲問:“你說的‘它’是誰?” 周曉蕓顯然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怨氣攀升到頂峰,整個椅子都炸了開來。她口中喃喃著“騙我,都騙我”,茫然地在一地碎片中間站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沖出了祠堂。 結界只能阻擋外面的攻擊,卻不能阻攔里面的人出去,周曉蕓穿過結界和尸群,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如果一個人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受了欺騙,得知真相的第一件事會是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騙她的那個人。 沈秋庭福至心靈,轉頭看了一眼白觀塵,從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追了出去。 在結界外面徘徊的尸體們見兩個人出了祠堂,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一樣,依舊緊緊盯著燈火通明的祠堂。 這祠堂到底有什么吸引他們的? 沈秋庭掃了這些木呆呆的尸體一眼,沒有多停留,直接跑了過去。 周曉蕓的速度很快,好在她只是順著河岸一路走,很好追。 不過一天的功夫,河水的顏色就又深了一些,接近于鮮紅了。血色的月光照在紅色的河水中,已經完完全全不像是人間能夠存在的地方了。 她死死盯住泛紅的河水,喉嚨里發出兩聲古怪的低笑,縱身跳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跳進水中并沒有濺起半分水花,河水像是一種奇怪的膠質,無聲無息地將人吞噬了進去,便又恢復了平靜。 沈秋庭和白觀塵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周曉蕓跳下去的那一幕。 河上依舊是一層薄薄的冰,唯一不同的是,透過冰層,可以看見水中多了無數黑漆漆的小魚。 這些小魚聽見冰層上的動靜,紛紛游過來,沖著兩個人亮出了口中細細密密的牙齒。 是血腥之地才會生出來的低階妖獸,冥血魚。 這魚從一出生開始就吞食血rou,等稍長一些,就會吞噬魂魄,而且總是成群活動,哪怕本身品階較低,一擁而上也足以將一個金丹修士啃噬殆盡。 沈秋庭看了這魚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四周,忽然皺了皺眉:“你有沒有覺得,對面的黑霧有些問題?” 河對岸濃重的黑暗依舊在翻涌著,可今天卻像是格外躁動不安,就像是有什么東西馬上就要沖破屏障了一樣。 看得久了,才發現,黑霧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越過了河水,正一絲一縷地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著。 這黑霧中好像蘊藏著巨大的能量,碰到的一切,包括地上的土石都悄無聲息地化為了齏粉。 白觀塵抽出靈劍,將靠近沈秋庭的黑霧斬落,看著靈劍上被腐蝕出來的缺口,擰緊了眉頭,道:“先離開這里!” 第9章 沈秋庭反應極快,白觀塵話音剛落,他便已經跑出去老遠。 沒有辦法,他細胳膊細腿的,經不起他們這些非人類力量的折騰。 他剛剛脫離了河邊的范圍,抬頭就看見了一片火光。 祠堂著火了。 白觀塵設了一個法陣,暫時阻住了黑霧的蔓延,御劍從沈秋庭身后飛過來,一把揪住沈秋庭的后衣領把他帶上了飛劍。 耳畔風聲呼嘯,沈秋庭差點沒被勒死,好不容易在飛劍上穩住了身形,往后頭一看,黑霧已經沖破了白觀塵設下的法陣,開始緩慢地向著鎮子中蔓延。 速度雖然慢,但想必不過一夜就能蔓延遍整個鎮子了。 他雖然知道河那邊是冥河結界,但這種黑霧卻從未聽說過。 所過之處皆成齏粉,哪怕是修為到了化神恐怕也不容易做到。 沈秋庭思索了片刻,揪了揪白觀塵的袖子,問:“仙師可知道這黑霧是什么東西?” 當年兩個人在凌云閣的時候,白觀塵的理論課成績比他要好上不少,說不定瞎貓能撞上死耗子。 誰料被他寄予厚望的白觀塵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不知。” 行吧。 沈秋庭放棄研究那黑霧,抬頭一看,兩個人前行的方向正是祠堂的位置。 小樓已經整個被火包圍起來了,烈焰沖天而起,在深沉的夜色中映紅了半邊天幕。 圍在祠堂外的尸體們像是瘋了一樣向著火焰中撲過去,身上的腐rou被火焰一燎,在白骨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跡,骨架在火焰中爆開,與焦黑的廢墟混做了一團。 等兩個人跳下飛劍,尸體們已經飛蛾撲火撲得沒剩下幾具了。 那具拿著梆子的骷髏還在,他匍匐在廢墟中,身上的骨頭沾滿了黑色的灰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火最旺的方向,聲音嘶啞:“小心……火燭!” 沈秋庭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白觀塵卻抓住了他的手,目不斜視地帶他穿過了火焰。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卻在與火焰接觸的一瞬間化為虛無。 回過神來,兩個人便已經重新站在了祠堂內部。 火焰依舊在燒著,周圍的一切都因為高溫而有些扭曲,奇怪的是,站在內部的人卻絲毫感覺不到火焰的溫度。 白觀塵松開了沈秋庭的手,解釋道:“是幻術。” 沈秋庭看著自己的手愣了一會兒神,笑了笑。 大概還是以前的習慣作祟,方才白觀塵拉他的時候,他居然半點猶豫都沒有,就跟著白觀塵進了火海。 一點陌生人的矜持都沒有,得改。 隔了半個時辰,河邊的黑霧終于蔓延到了小樓邊。 外面剩余的幾具尸體見到黑霧,口中發出驚恐的“赫赫”聲,卻在挨到黑霧的一瞬間就化為了灰燼。 沈秋庭隔著窗戶看著已經變成一片荒蕪的外面,問道:“要走嗎?” 白觀塵將手按到劍柄上,道:“不急,再等等。” 兩個人說話的空當,黑霧已經接觸到了火焰。 奇怪的是,黑霧遇到火焰,像是一捧雪,枯萎化去,半點也沒有進到祠堂的內部。 里面是安全的。 明明火焰已經燒掉了半邊房子,里面卻像是形成了一個真空帶一樣,沒有熱度,也沒有黑霧,像是這塊土地與鎮子生生剝離開了。 周曉蕓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救他們。 血月尚未落下,透過被燒干凈的半面墻,可以看到外面已經變得空曠荒蕪的土地,黑霧在半空中盤旋,仿佛鎮子從未存在過。 兩個人在這塊真空區域湊合了一夜,天將明的時候,燒了一夜的火終于燃到了供桌上,上頭掛著的沈秋庭的遺像也終于被火舌舔到,慢慢蜷曲焦黑起來。 當第一縷陽光照到外頭的荒地上的時候,已經被毀了個干凈的鎮子忽然又憑空出現了,雞鳴聲過,遠遠地已經能看到有鎮民出來活動了。 火已經熄滅了,他們站立的地方已經完完全全化為了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