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共戴天
24層樓頂?shù)奶炫_上,他靜靜地呼吸等待著,只是想挑戰(zhàn)更高的難度,等待著一箭雙雕的機會。黑色的手套緊緊地抓著狙擊步槍,瞇縫起眼睛湊在瞄準器上,在距離他150米外的窗口里,少年正死死地抓著目標的衣領(lǐng)。 機會來了,瞄準鏡的交叉點對準了目標的后腦勺,這一擊可以讓窗口內(nèi)的叔侄倆瞬間斃命,只是希望留下的活口——那個女孩子,不要瞬間瘋掉,最好保留著意識陷入無盡的恐懼中……只有那樣的表情,才能夠讓他提起興趣。 微微揚起嘴角,向來cao作嫻熟的他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槍管發(fā)出的沉悶聲響,他再次看向窗口,玻璃絲毫沒有碎裂,周圍很安靜,仿佛之前的動作并沒有發(fā)生過。 槍口前方的2厘米左右,兩根伸直的手指正夾著他射擊出去的子彈。 回過神抬起頭時,黑色的禮帽下,是臉上左右三道胡須般的紋理。 葉新將禮帽摘下來,文質(zhì)彬彬地朝他鞠了個躬,“你好。請問,這個禮帽是你丟的么?” 再次確認了眼夾在葉新兩指間的子彈,他反應(yīng)了很久…… 你說躲過的債不用還。 綸巾羽扇,人有千算。 我說。 天只一算。 最先打破客廳里沉默的,是我的嘆息聲。 “小鞍,你沒事吧?”二叔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家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后來我也想辦法調(diào)查過,但始終都無法確定你的身世。” 我抬頭望著二叔,微微一笑,“沒事兒,不就是父母都死了么?!?/br> “小鞍,你千萬不要想著去接觸這件事情,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沒調(diào)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這絕對不是你一個小孩子……” “放心吧二叔!”我打斷他的話,一把將身旁站著的蘇飴摟過來,“你讓我管我都不會管,我現(xiàn)在正活得瀟灑呢。” 說話時,我輕輕地捏了下蘇飴的腰間。 “啊!二叔,我會照顧好白鞍的,你放心吧?!?/br> 二叔嘆了口氣,背著手走到窗邊,“小鞍,你過來?!?/br> 我走過去,將胳膊壓在二叔的肩膀上,低聲道“怎么了二叔?” “小鞍,你變了。”二叔望著窗外,“好像是突然間,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 “脫離了您的掌控?”我開玩笑道,“哪有,您打我的時候我可怕著呢?!?/br> 二叔突然摟住我的脖子,壓低聲音道“說實在的,我不是不同意你交女朋友,畢竟你是男孩子,對這種事情我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但是你也不能耽誤學(xué)習(xí)啊?” 我也壓低了聲音,“您看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確認有必要去上學(xué)嗎?況且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放寒假了吧?” “你真傻!人家養(yǎng)你一時,還能養(yǎng)你一輩子?再有錢是人家的,你不努力……” “哎——二叔,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有錢吧?”我站直身體,對蘇飴喊道,“蘇飴,拿一百萬給二叔當回去的路費。” “哦……”蘇飴拿過包,翻了半天,“沒有那么少的卡了,五百萬的行嗎?” 在二叔震驚之余,我繼續(xù)說“看到了吧?要不是蘇飴非要體驗正常小兩口過日子的生活,我們早就去住別墅了。” “正常小兩口可不是你們這么過日子的……”二叔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了。不過我身為長輩,還是要多嘮叨幾句,第一,健康和安全,第二,健康和安全,第三,還是健康和安全!命比什么都重要!” “啊……健康,安全,思想品德政治思修,我知道了?!蔽夷眠^蘇飴給的銀行卡,“你收著吧二叔,就當給白歆的,密碼六個零。” “什么給白歆的!小鞍,我是長輩!我來是擔(dān)心你的安全,不是來朝你要錢的!”二叔一把抓過我手里的銀行卡,邊往外走邊說,“記得,一定要注意安全!毒品什么的堅決不能碰!” 我朝外推二叔,“我知道我知道,等玩夠了我們就回去嗷?!?/br> “不是我說你這孩子真是……”隨著一聲門響,二叔被關(guān)在了門外,他把銀行卡揣進口袋里,自言自語著“這孩子真是有一套啊……” 我看著蘇飴,聳了聳肩,“妥了,兩個雷克,兩個五百萬?!?/br> 蘇飴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你還好意思說,咱倆現(xiàn)在就剩一張一百萬的卡了!” “疼疼疼!”我揉著耳朵,“我知道?。∷晕也皇歉阏f給二叔一百萬了嗎?” “一百萬你二叔不得以為打發(fā)要飯的嗎?還不是為了你的面子考慮!” 我捂著額頭坐在沙發(fā)上,“你是真不知道什么是普通家庭啊……” “行了,咱倆就別在這互相演了?!碧K飴抱著手臂在我身旁坐下,“這些天,你都是故意的?” “得裝給三歲看?!蔽覈@了口氣,“不然他肯定會等不及要回異界?!?/br> “你知道他一直在監(jiān)視咱們?” “是啊。”我望向窗外,“趁著他現(xiàn)在正忙,我才能跟你說這些。” “你……難道……” “啊——”我伸了個懶腰,“我已經(jīng)可以感知到異界的氣息了,只不過能力還是沒有恢復(fù)。” 蘇飴盡力平穩(wěn)著自己的呼吸,“什么時候開始的……” “什么時候呢……或許是夢墨完全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的時候吧?!?/br> “那個賤人!”蘇飴猛地站起身,憤怒地瞪著我,“白鞍,你一直都在騙我?” “果然么……你們兩個人,之間相處的似乎并不愉快。這么說來,異界里也是沒有三妻四妾這一說的?!?/br> 蘇飴愣了下,“你說什么?” “我還沒有完全記起來,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是我知道……”我望向蘇飴,“異界的我,也是愛你的。雷克死去的那天夜里,我便開始知道了。” 蘇飴震驚地望了我很久,“真的嗎……” “嗯,只是在異界時,我有著沒法和你在一起的理由?!蔽页烈髦?,“至于夢墨,她是很重要的人……說不上來的感覺,如果非要具體的話,那種感情,似乎凌駕在親情友情和愛情之上,是超脫了語言描述范圍的第四種……” “你不許想她!”蘇飴狠狠地捶了下我的肩膀,“白鞍,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會再去管異界的事情了?!?/br> 我沉默了一會,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蘇飴,在異界,我們有個孩子對吧?” 蘇飴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我,“你……你怎么知道的……” “異界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嗎?”我也有些詫異,照理說,這是異界的記憶告訴我的。 “不……你不可能知道的,我隱藏了那么多年……那天我服了藥,難道說!”蘇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故意的對不對?早在那個時候你就確定我會懷上你的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有什么打算嗎?” 說到這里,蘇飴突然站起身,喃喃著“夢墨沒理由知道時間法則……她把時間算的那么精準,將三歲送了過來……難道都是你……天吶……白鞍,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平靜地坐著,“蘇飴,我現(xiàn)在并沒有完全恢復(fù)記憶,很多問題我自己也想不通。當我發(fā)現(xiàn)三歲還活著的時候,腦袋里唯一想著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到我十八歲成人的那天,詢問我的父母,將事情完全解開。但是現(xiàn)在按照二叔的說法,在我剛出生的那年,神域就采取了行動,可能我的父母已經(jīng)……” 蘇飴仍然沉寂在震驚之中,“白鞍,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了解你……可是突然間……” “我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脫離了掌控?”我微笑著搖搖頭,“異界的雷克,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所以今天二叔對我說的時候,我覺得很有意思,異界和現(xiàn)世之間一定有著什么必然性的關(guān)聯(lián)。雖然很多記憶我還暫時沒有恢復(fù),但現(xiàn)在得我,可以徹底確定一件事情?!?/br> 我緩緩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袋里,望向窗外幾百米外大樓的天臺。 葉新正拎著殺手的小腿,將他懸在天臺墻壁的外面,“快說,是誰派你做這件事情的?” 殺手咬牙啟齒地掙扎著,他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失手,這輩子,他只有沒尋到目標過,卻從來都沒有失手過。他憤怒地瞪著對面遠處那扇完好無損的窗子,死死地握緊了自己的雙拳。 窗子內(nèi),蘇飴站在我的身后,望著我在現(xiàn)世從未有過的筆直背影,幾乎忘記了呼吸。 “唯一可以完全確定的就是?!?/br> 我說 “不管現(xiàn)世還是異界。我和神域,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