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宋微斜乜一眼:“喲,賣關子吊我胃口呢?酒菜不好吃我可是要砸場子的。” 憲侯大人眼底露出一絲笑意:“行。沒吃滿意隨你砸。” 宋微挑眉,一時還真想不出能串哪家的門。看獨孤銑神情暢快,是什么人令他這般樂意自己去打秋風? 兩人都換了尋常裝束,只帶幾個貼身隨從,騎馬出行。眼看著走出權貴富豪住宅區,甚至路過好幾個民宅里坊,來到城市東北邊。這里遠不如中心地帶繁華,居民稀疏,不過環境還不錯,樹木茂密,道路也寬敞。 來到一處門戶,朱漆大門,灰墻青瓦,似是中等人家。墻上銘牌刻有“歐陽”二字。 宋微稍愣,面露驚喜之色,問獨孤銑:“這是……歐陽大人府上?” 獨孤銑點頭:“他不方便去你王府,問我能不能請你來。我猜你不會介意,故而擅自應了他。” 宋微大笑:“吃不滿意隨便砸,哈哈,果然……” 隨從剛拍兩下門,便開了,歐陽敏忠親自迎出來:“貴客光臨,蓬蓽生輝,有請,有請!” 待眾人進得庭中,立刻斂眉肅容,雙手作揖,鞠躬到底:“臣歐陽敏忠,見過休王殿下。” 宋微趕忙雙手扶住:“歐陽大人快快免禮。”笑道,“又見面了,大人別來無恙?對了,還沒恭喜大人高升……” 封爵典禮上,歐陽敏忠站在二品尚書隊列里。幾年工夫,從四品侍郎升到二品尚書,足見得皇帝重用。 歐陽敏忠含笑答曰:“托殿下洪福。”一句客套話說得誠意十足。 宋微哈哈大笑:“我也一樣,托了大人的福。咱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實在是難得的緣分,大人就別客氣了。” 歐陽敏忠伸手相延:“殿下還是這般爽快。我這里備了點酒水菜肴,為殿下明日出賽壯行。區區盤盞,不成敬意,唯愿殿下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宋微曾經喝過他一瓶小曲燒春。南疆巡方,歐陽大人居然隨身攜帶美酒,單憑這點,兩人就能說到一塊兒去。更別提一路還有許多糾葛,彼此欣賞。正是宋微那句話,難得緣分。 從前庭走到后園,宋微才發現工部侍郎大人這座府邸甚是獨特,與一般宅院大是不同。首先是面積,遠比從外邊看起來大。其次是格局,前庭側面開了一條路,繞過中庭后院,直通后花園。這條路開得很寬,足以過馬車牛車。而后花園的大小,竟占了整座宅子的一半。 咸錫朝五品以上京官,如果自己沒有房產,會得到朝廷分配的住房。除去極少數皇帝額外恩典的,通常什么時候卸任,房子什么時候交回。歐陽敏忠這所房子,明顯不屬于公房。京城寸土寸金,即便到了東北相對偏僻地段,這么大一座府邸,也不是小數目。 歐陽敏忠見客人四處觀望,興致盎然,介紹道:“若在四安坊內,便是把祖產都搭上,也買不來這么大一塊地。” 四安坊,即皇城北面權貴富豪住宅區,平安、興安、長安、慶安四坊的合稱。 獨孤銑正在心里嘀咕工部尚書挺有錢,聽見他這話,暗吃一驚。歐陽敏忠這意思,為了買地置宅,把老家祖產都賣了。 宋微沒他那么吃驚,只覺得此人還真是這年代難得豁達的一個。 一行人走進后花園,但見當中開了個小小的人工湖,湖邊搭著假山。宋微一眼便瞅見了自湖岸直架到假山頂上的袖珍高轉筒車,層層相連,將湖水引至山巔,再傾泄而下,形成一個小型瀑布。借著瀑布的下沖之力,帶動輪軸,又反過來推動筒車。如此周而復始,循環作用,生把死水做成了活水,端的巧妙無比,別有奇趣。 宋微笑嘻嘻蹦過去:“呀,這不是那個,我們在那啥啥村看見的那個,大人當真做出來了……” 歐陽敏忠頷首:“正是。當初殿下親手制的那一架模型,呈給陛下看過,至今還在工部議事廳里放著。” 宋微聽見這句,笑道:“真是榮幸之至。” 扒拉著筒車玩一會兒,瞥見假山后面一片綠油油,探頭一看,四四方方幾塊田地,種著不同的作物。 怪不得工部尚書要弄這么大一塊地,竟是在家里搞起了實驗田。 走過去瞧瞧,無非高高低低小幼苗,一個也不認得。他相信這些作物開了花結了果,自己應該能認識不少。如今幼齒狀態,瞧去大同小異,不過是比草整齊些。 歐陽敏忠笑道:“去歲又貢上來不少南疆西域,乃至東洋西洋的種子,我等不及底下人試種,索性在自家后園種幾株。來日豐收,再送與殿下、侯爺嘗鮮。” 宋微笑得合不攏嘴:“好,大人可千萬別忘了。” 游逛一圈,幾人在亭子里坐定,酒菜上來,對飲聊天。 歐陽敏忠為這頓飯費了許多心思,在工部尚書力所能及范圍內,弄到了最好的美酒佳肴,還有一些利用職權之便才到手的奇特事物,比如價比黃金的異域調味品。宋微是大快朵頤,獨孤銑還附帶開了眼界。 天氣好,風景好,人更是對胃口。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直到天黑也舍不得散席。歐陽敏忠叫仆從點亮風燈。歐陽府上新奇事物到處是,點燈的是一個昆侖奴,站在亭子外邊等著伺候的兩個婢女,柔順靈巧,顯見是新羅人。幾盞風燈也不同一般,拆裝的機括設計別致,四圍插屏透光性極好。 宋微拿在手里玩了玩,又遞回給那昆侖奴。西洋人的玻璃堪比最上等的水晶,想不到這年代就有如此精品,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沒想到就是這幾眼,叫獨孤銑以為他真心喜愛。憲侯一本正經,開口向工部尚書討要。 “這……”在歐陽敏忠印象里,眼前兩位,誰都不是這樣的人,不由得大出意料。幾盞燈雖然珍貴,比起跟六皇子及憲侯的真交情,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東西才到手不久,還沒琢磨夠,確實舍不得就此割愛。 正要開口解釋,獨孤銑已經接著道:“憲侯府里,也有些玩物,回頭挑幾件給大人,算作補償。至于域外奇貨,我在邊疆也還有些兄弟,不算難辦。” 歐陽敏忠驚得說不出話來。大節不虧,小節不拘的憲侯,這是要往不惜千金買一笑的道路上奔去么? 宋微不知道獨孤銑對于替他布置王府的執著,心里雖然領了他的情,卻沒打算橫刀奪愛。然而瞧見歐陽敏忠呆愣的模樣,不禁促狹心起,拿胳膊肘輕撞一下獨孤銑胸膛,開口笑道:“歐陽大人豈是小氣之人,還管你要交換補償?你這不是瞧不起大人么?咱們跟大人是什么交情?那是過命的交情吶!”沖歐陽敏忠眨眨眼,“是吧?想當初大人生病腹瀉,還是我送大人去的茅廁,我還在茅房門外給大人遞過紙呢!……” ☆、第一一三章:狹路相逢勇者勝,金裝初試眾心歸 五月初五浴蘭節,即后世所謂端午節。與后世不同的是,咸錫朝節日風俗以祛病防疫為主,家家戶戶懸蒿艾,熏藥草,浴湯泉。因為時逢夏初,最適宜各種戶外活動,孩子們忙著轉風車放紙鳶,年輕人則熱衷于斗雞走馬、追鷹逐兔,而擊鞠,乃是這個季節最受歡迎的運動。 四皇子端王宋霏,與六皇子休王宋霈的擊鞠賽,定在城東最大的皇家馬場舉行。 宿衛軍提前三天便開始進駐清場,到得比賽當日,更是早早列隊警戒,以確保萬無一失。與西都全民圍觀的狀況不同,這場比賽不論參與者雙方,還是可能出席的觀眾,地位級別都太高,因此只有夠資格,且事先向宿衛軍登記報備,才能分到場內觀看位置。每個主子都帶有隨從侍衛,挨挨擠擠至少幾十口,把觀眾席擠得滿滿當當。官職品級稍差些的,以及各家低級仆人,都被遠遠隔在外面,連球影子都瞧不清楚。 吏部尚書翁搴大人向來不關心這些,然而他想不出別的好辦法了解六皇子動向,只得派出可靠下人,到現場打探。那下人拿著翁府的銘牌,才得以進入馬場外圍。繞了兩圈,軟磨硬泡,想方設法,始終混不進場內,便等在進場的必經之道上,守株待兔。 幾位皇子和有興致看比賽的公侯貴族子弟一撥接一撥駕臨。每經過一撥,人群便sao動一次,嘩嘩散開,又呼呼圍攏,沖著進入場中的隊伍背影指點議論。翁家下人相當忠心,腳背都叫人踩腫,也堅守不退,深恐有負主人委托,一邊等待,一邊豎起耳朵聽眾人說話。 那黃袍玉冠,騎在馬上沖大伙兒點頭微笑的,是太子殿下。有人感到奇怪,太子怎么瞧著年紀挺大?旁邊立刻七嘴八舌爭相回復:太子剛及冠就做了太子,都做了快二十年了! 那紫袍金冠,同樣騎在馬上,卻連眼神都不斜一下的,是五皇子容王殿下。本來許多人看太子溫和平易,紛紛往前湊,想多瞧幾眼,因為緊隨其后的五皇子又冷又硬,簡直像砣生鐵,又都打消了念頭。 那坐在華麗馬車當中,壓根沒露面的,是二皇子安王殿下。安王殿下身體不好,等閑不出門,不料這回也耐不住寂寞,前來觀賽湊趣。 于是有人猜測,剛剛認祖歸宗的六皇子,很得兄長們喜愛。賽擊鞠什么的,最增進兄弟感情了。兩個兄弟開賽,其余兄弟皆來助興,賽完了再一起進宮陪皇帝陛下慶賀節日。皇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果然天下表率。 此等天真可愛的觀點,立即遭到自命知曉內情者否定。太子與安王、容王,對憑空冒出來的休王,可說不上熱情。會來得這么齊,多半是替端王殿下助威來了。 當然,這仍是一個天真可愛的觀點。人群中并無猜出更多內情之人,或者有,卻不會輕易開口。 眾人說端王,端王到。一列人馬奔至近前,漸漸放慢速度,步入場中。端王也是紫袍金冠,標準親王服飾,身后八騎分列兩隊,一色朱紅勁裝,氣勢十足,馬匹無一不是良駒,馬上之人無一不是勇士。此八人,便是今日下場比賽的選手了。再往后,才是十余名王府侍衛。眾人如群星拱月,護衛著端王殿下。 幾位皇子儀表皆不俗。單看外貌,最出色的乃是年輕的五皇子。不過其人太過冷漠,群眾不敢多看。看得見長相的三位當中,目前為止,以四皇子形象最佳,長得好,還有風度有氣質。端王信心十足,志在必得,面上笑容毫不收斂。只不過那笑并非沖觀眾而來,帶著掩飾不住的傲慢,比起太子,感染力親和力相差甚遠。 眼看離比賽約定開始時間剩下不到兩刻鐘,六皇子休王殿下居然還沒到。 獨孤銑乃宿衛軍統帥,賽場安全正是分內事,早已進入場中,親自安排觀賽序列。除了他,別人也指揮不動各位皇子公侯家的隊伍。 宋雩見獨孤銑就在不遠處,遂差人相請。之前已經互相見禮,故而太子直接問道:“憲侯大人,六弟怎的還沒來,不會是迷路了吧?” 獨孤銑往入口望了望。雖然不知道宋微搞什么鬼,但秦顯李易諸人都挺靠譜,自己早上還特地把牟平派過去接他,以確保沿途安全,想來出不了什么意外。 “回稟太子殿下,開賽時辰尚未到,六殿下必會按時抵達。” 安王在旁邊嗤笑一聲:“該不是臨場退縮,嚇得不敢來了吧?” 獨孤銑權當沒聽見這句,準備告辭離開。太子不等他開口,又道:“憲侯大人也不清楚么?我還以為……”笑笑,轉而跟他嘮起家常來。 獨孤銑覺得太子今日故作親切有點演過頭,一時拿不準對方用意。前次放宋微離開京城時,曾與之落霞湖邊相會。面對太子的拉攏試探,憲侯給出了中規中矩的明確態度:忠君。令憲侯效忠者,唯君主而已。太子當時也是一笑,不知是放了心,還是不甘心,事后倒再沒刻意糾纏過。 心中奇怪歸奇怪,獨孤銑絲毫沒現出不耐神色,陪著太子閑話。直到入場處再次傳來sao動,比前幾回動靜大得多,才順勢打招呼離開。 馬場入口之所以動靜比之前都大,是因為外圍群眾受到了比之前都要劇烈的驚嚇。 之前不論哪家抵達,排場再大,接近人群,均適時放慢速度。既為了不驚擾民眾,也方便接受瞻仰,故而sao動程度有限。 由于其他有資格進場者都已經入場完畢,大道上十分空曠。一隊人馬自遠方疾馳而來,蹄音如鼙鼓動地,雷霆驚天,瞬間震住在場所有人,牢牢牽走了每個人的視線。 路上毫無阻礙,這群人來得極快。各人皆是一身白衣,唯獨打頭一個,身著明艷紫袍。乍看去,便似白云堆上一抹紫霞,在風里肆意飄飛。 眾人都看得呆了。 有反應快的回過神來,叫嚷出聲:“六皇子!定是六皇子,休王殿下!” 然而觀眾還來不及驚嘆,就變成了驚嚇。六皇子一行竟然毫無減速的意思,沖著入口直奔而來。貪看熱鬧堵在當路的人立時慌了:“快!讓開!讓開!” 人群迅速向兩邊避讓。只是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那些身手稍慢的,已然雙腿打顫,汗出如漿,以為馬蹄子下一刻就要踩到身上。 說時遲那時快,但聞銳聲一個呼哨,緊接著馬兒嘶鳴響起,打頭那匹灰馬前蹄陡然高揚,硬生生止住前沖之勢,隨后安安穩穩站立,仰頭打著響鼻,一副沒跑過癮的不爽模樣。后邊跟著的所有人馬,齊刷刷止步,動作整齊劃一,若聞軍令。站定之后,不但人端坐如山,連馬都穩如磐石,簡直叫人懷疑畜生全通了人性。 滿場肅靜。 最近的圍觀者,恰是翁尚書那位忠心仆從,距離為首的六皇子坐騎,不過三尺之遙。馬已經停下,他依然抵不住心悸腿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宋微欠身看看:“抱歉,嚇到你了,沒事吧?” “沒、沒事……”那仆從連滾帶爬,站起來讓到側面。 人群中不乏被嚇出滿肚子火氣的。便是皇子,縱馬擾民,一樣能叫京兆府尹御前告一狀。然而六皇子露了這一手高超騎術,又沒造成實質損傷,便不好發作了。要知道,此等場合來湊熱鬧的,皆好興貪玩愛冒險之輩,沒有老弱病殘,最初的驚嚇過去,都暗暗佩服贊嘆起來。 宋微坐在馬背上,眼神掃過人群,咧嘴笑了。 京城上下傳言,六皇子俊俏非常。眾人瞧見這個笑容,心中無不浮現出“果然如此”、“聞名不如見面”、“前面一串也沒最后一個好看”這樣的感慨來。見休王殿下似有話說,都伸長了脖子,踮腳翹首以待。 “對不住,我不熟京城道路,來得晚了,所以有點著急。沒想到這么多人,真熱鬧,嘿嘿……” 六皇子笑得單純又爽朗,便如初夏的陽光灑落身上,溫暖可愛。便是心頭有火的,被他這一笑,也散得差不多了。這時眾人才有空仔細打量,只見休王殿下亦是紫袍金冠親王服飾,后邊的騎士全部身穿白底銀線繡花胡風騎裝,連馬身上的襯墊繩帶,也屬同色裝飾。而最叫人吃驚的,還是轡頭馬鞍,清一色鎏金嵌寶,亮閃閃直晃眼睛。 不管馬匹本來是何毛色,這么一搭配,品相連升數級。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得噠。那身灰不溜秋的皮毛,在金色與白色襯托下,硬是無端深沉高貴起來。 馬矯健,人俊帥,更兼貴氣十足,完全徹底地實現了宋微高大上的預設。 大概覺得六皇子挺好說話,有那膽子大的,腦子發熱,揮手嚷道:“休王殿下!拜托殿下,我押了兩千錢,殿下可一定要贏哪……” 宋微朗聲大笑:“放心,賠不了!我可是把家底都押上去了!” 人群中爆出一陣哄笑。 宋微往前幾步,望望兩側擁擠的觀眾,轉頭沖牟平道:“牟將軍,不知能否有勞三五位宿衛軍兄弟,每隔一刻鐘,將場內狀況傳往場外?你看這么些前來捧場的,在外頭干等著,啥也瞅不見,挺叫人過意不去。” 近處的人聽見他這話,齊聲歡呼,霎時傳開。 牟平想想,此舉并不費事,還有利于控制場外局面,點頭同意,傳令安排。 群眾是最容易被蠱惑的,原本無所謂或搖擺不定者,頓時都成了六皇子的后援團。眾人揮手吆喝,恭送休王殿下入場,聲勢浩大,引得場內諸人都忍不住移步探看。宋微一臉得意驕傲,簡直就像已經贏了一般。占了皮相好的便宜,如此欠揍的表情擺出來,也只叫人覺得神采飛揚、盼顧生輝,目光落到他身上,便再也挪不開。 獨孤銑眼看他進來,被這副sao包樣氣得說不出話,心里頭一忽兒guntang,一忽兒堵塞,倒似煮開了一鍋粘稠無比的八寶粥。 頓了頓,才上前行禮,說明時辰已到,須立即開賽。 獨孤銑不想聽見薛三的名字,對比賽輸贏也不以為意,故而并沒仔細問過宋微的具體戰略。這時候當然明白了,即使再不痛快,也不得不替他喝一聲彩。 六皇子毫無根基,不如此不足以先聲奪人,鼓舞士氣。抵達賽場的時機,顯然經過了精心算計,臨入場一段疾馳,人和馬都充分熱身,趁著最佳狀態直接投入賽事。因為過節,午后還有宮宴,端王與休王約定的,是半個時辰加一刻鐘的短時賽,恰好回避了宋微耐力稍有不足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