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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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還不知道。慢慢來。如今家里我做主。”獨孤銑安頓他躺下,親了親,道,“睡吧。我還有事要做。” 宋微覺得他臉色不太好,正要說話,卻聽他又道:“我跟秦顯說了,小蒞再來擾你,直接遣回南院去。” 宋微聽他提起這茬,說多了彼此尷尬,只好道:“你既有事要做,趕緊走,別吵我睡覺。” 次日,獨孤琛乘著肩與進(jìn)了宮。 皇帝不等他下拜便攔住:“子玉,怎么樣?” 獨孤琛也很激動,穩(wěn)了穩(wěn)心神,望著皇帝道:“皇上,微臣覺著,這位宋微公子,與紇奚昭儀面目十分相像,尤其眉眼之間,極為神似。皇上見了,便知分曉。” 當(dāng)年宋曼姬在宮中固然沒有見過憲侯,獨孤琛作為護(hù)衛(wèi)天子安危的近臣,卻在皇家狩獵場上見過皇帝帶在身邊的紇奚昭儀,印象深刻。 ☆、第〇六七章:俯仰庶幾無怨懟,輕佻乃爾見純真 皇帝聽了老兄弟傳來的內(nèi)部消息,哪里按捺得住,當(dāng)即就要把人召入宮中,或者自己微服去侯府相見。獨孤琛進(jìn)宮之前,已經(jīng)思量妥當(dāng),這時一條一條擺出理由,建議皇帝至少忍到新正初一百官朝賀之后。畢竟,只有幾天就到除夕,宮中朝里,各種儀式活動不斷,正是最為繁忙的時節(jié)。天子一舉一動,皆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冒然行事,不小心走漏風(fēng)聲,回頭再有關(guān)照不周之處,那可真叫終身遺恨了。 更何況,事有巧合,人有相似。萬一……不是呢?冷靜幾天,也利于客觀判斷。只不過,獨孤琛心中已然斷定,即便宋微不是流落在外的六皇子,憑他那張臉,還有那個性情,得到天子青眼相加,已是意料中事。皇帝比他自己還要大三歲,兼且身體每況愈下,有這么個人留在身邊,也算垂暮之年一點安慰。 畢竟久居至尊,皇帝很快鎮(zhèn)定下來,沖獨孤琛道:“就讓那孩子依舊在你府里住著罷。聽小澤說,早在前年去南邊巡方的路上,他們就認(rèn)得了,性情相投成了朋友。在你那住著,他大概也舒坦些。”說到這,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沒想到,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可見冥冥中自有指引。子玉,我看小澤是個有福氣的。” 皇帝這話意思可就重了。獨孤琛忙不迭跪下,替兒子謝主龍恩,心中喜憂摻半。喜的是兒子這些年著實干了幾件極得圣心的大事,如今年輕一輩里,最得皇帝看重信任的,別無他選。憂的是照這個趨勢下去,來日新君上位,若心胸不夠?qū)挻螅瑧椇町?dāng)如何自處? 太子禁足反思已有大半年,并無別的處置。大臣們漸漸也看出來,皇帝的態(tài)度,大概只是借此磨礪太子,說不定很快就要松口。父子之間齟齬既生,回復(fù)以往和諧關(guān)系是不可能的了。然而最能干的三皇子隸王因罪奪爵圈禁;二皇子性情狹隘,因幼年受過傷害,身體也不大好;四皇子心無大志,耽于游樂;五皇子原本最得皇帝寵愛,但因其與三皇子同為施貴妃所出,受母兄連累,圣眷大不如前。如此細(xì)數(shù)下來,哪怕太子有諸多不如人意之處,也還真沒有誰輕易能夠取代。 三公五侯八大世家陪著皇帝看了這么久,多數(shù)隱隱認(rèn)可了這一點。畢竟,太子好歹是個熟練工,不至于把局面搞得太壞。 皇帝與獨孤琛商量的結(jié)果,定了正月初三,宮中朝里各項活動結(jié)束,上下都正式享受新正假日的時候,微服出宮,去憲侯府逛一逛。 皇宮里忙著準(zhǔn)備過年,憲侯府自是同樣忙碌。有侯爺特意囑咐,一應(yīng)節(jié)慶用品,都由大管家親自送到東院門外,交給秦顯拿進(jìn)去。面上的裝飾擺設(shè)大管家主持置備,衣裳日用之類,則是憲侯那位相當(dāng)于內(nèi)管家的侍妾準(zhǔn)備的。 秦顯叫人把箱子抬進(jìn)小廳,交給宋公子自己看。 宋微正好喂完了驢馬,溜完了鴿子,于是翻檢著幾箱東西打發(fā)時間。有兩箱都是衣服,只來得及做了冬天一季的,從里到外零零總總不下幾十件。最好的料子和做工,滿眼云錦流霞。另一箱子鞋帽配飾,光各色腰帶就十余根,鑲金嵌銀墜玉掐絲,一片珠光寶氣。最后一個小箱子,打開一看,許多瓶瓶罐罐,精致漂亮。宋微拿起來瞧瞧,又打開來聞聞,始終淡定的神色終于有了些許變化。 撇撇嘴,心想,憲侯這位侍妾好生賢惠。 發(fā)現(xiàn)底下還有個更精致的錦盒,遂將瓶瓶罐罐挪開,揭開盒蓋。 這回他的表情終于碎裂,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盒子里赫然排著大中小三個型號一套玉勢,純白的羊脂玉雕成,瑩光流動,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宋微低頭瞅了一陣,拿起一支,入手細(xì)膩溫潤,成色毫無瑕疵,堪稱玉中極品。 沒想到憲侯府的內(nèi)院,還有這等好東西。獨孤銑他是知道呢?還是知道呢? 東西放回去,幾個箱子原樣封上。宋微手指敲著箱蓋,心想,等過了年,就設(shè)法搬出去吧。至于這些東西……嗯,一件不拉,統(tǒng)統(tǒng)帶走。說到底,都是錢么。那羊脂玉隨便敲下來一塊,就夠普通人家吃喝好幾年的了。 午后陽光不錯,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宋微請侍衛(wèi)搬了張長榻擱在走廊里,又搬出兩個黃銅炭爐,一邊一個,懶洋洋地躺著烤火曬太陽。 廊下種了一排冬青,遠(yuǎn)處假山下還有幾株臘梅,明黃翠綠,雖然新春未至,已經(jīng)很有幾分春意。不過宋微覺得最好看的,當(dāng)屬側(cè)面那幾株海棠果。樹葉早已掉光,果子沒人吃,紅艷艷一叢叢掛在枝頭,小巧可愛。偶爾頂上還堆點兒沒化盡的白雪,倒像是夏日里裹了奶油的櫻桃。 躺了一會兒,宋微起身,在花園里轉(zhuǎn)個圈,尋到一處適合做彈弓的枝丫,掏出小刀砍下。門口守著的恰是曾經(jīng)幫他做雪滑梯的趙侍衛(wèi),宋微笑嘻嘻走過去,把樹枝往他面前晃晃。這位果然上道,立即心領(lǐng)神會,叫同事頂班,轉(zhuǎn)身出去,不大工夫,便替他找來了牛筋和熟牛皮。 府里沒法射箭,玩彈弓倒是正好。 宋微道:“趙大哥,咱們多做幾個,一起玩,還能比賽。” 趙侍衛(wèi)咧著大嘴應(yīng)了,砍下好幾個“丫”形樹杈。一邊做,一邊笑道:“宋公子,咱們可得小心些,別打到院子外邊去。否則侯爺回來,弟兄們又要蹲馬步了。” 宋微也笑:“各位大哥的本事,小弟還不知道么?打中容易,要打不中,那得多難吶?”至于他自己,力道或許不濟(jì),準(zhǔn)頭可是一等一的好。 彈弓這東西就地取材,簡便容易。只是花園里打掃得過于干凈,居然找不出用作子彈的碎石子。 宋微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你等著。”從房里端出兩罐琉璃圍棋子來。 趙侍衛(wèi)看他一眼,猶豫道:“宋公子,這個會不會不合適?” 宋微大咧咧揮手:“還有玉的,我怕你家侯爺心疼,沒拿。” 說著,捏起一枚棋子,拉開彈弓,瞇眼瞄準(zhǔn)。“噗”一聲輕響,一顆圓溜溜紅彤彤的海棠果從枝頭落下,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那海棠果擠擠密密一堆,這一顆被擊落,其余的晃了幾晃,還好端端掛在樹枝上。幾個圍觀的侍衛(wèi)當(dāng)即就拍手叫了聲好。 聲音驚動秦顯,瞧見一堆人不干正事圍著瞎鬧,立刻板起了臉。侍衛(wèi)們一哄而散,各就各位,剩下宋微獨自站在院中。秦顯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沒說別的,只道:“公子別玩太久,小心著涼。” 宋微也不為難他,點頭說好。瞄準(zhǔn)高處一顆海棠果,棋子脫手射出,果子應(yīng)聲而落。心頭被那盒玉勢硌應(yīng)出的一股濁氣消散不少。 瞥見小拉跟小丟在假山上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頓時起了壞心,一彈弓打過去,棋子兒貼著鴿子身邊的山石擦過,嚇得兩只鳥兒撲棱飛起,轉(zhuǎn)了好幾圈才小心翼翼落下。 宋微哈哈大笑。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實在犯賤。在人身上受了憋屈,拿鴿子撒氣。 不再捉弄兩只鳥,手里抄著彈弓,一邊溜達(dá),一邊專挑位置刁鉆的果子下手。漸漸玩出成就感,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也就想不起來了。 聽見門口有人說話,探頭看看,居然是前天才來找過作業(yè)的獨孤蒞。秦顯正溫和又堅決地?fù)踉陂T口,好言好語相勸:“大公子,客人正在休息,不方便請大公子進(jìn)去。大公子趕緊回去吧,耽誤了功課,回頭侯爺該說了。” 獨孤蒞背著手,一本正經(jīng)道:“我已經(jīng)做完了早課,上完了經(jīng)義,下午的騎射從未時三刻開始,不會耽誤功課的。”指指身后兩名婢女,“不信你問丹桂和月桂。要是宋哥哥在休息,我看看小拉跟小丟就走,好不好?” 秦顯還要勸,宋微已經(jīng)繞出來,笑道:“大公子今日可好?” “宋哥哥!”獨孤蒞歡呼一聲,跑進(jìn)院子。 看完鴿子,小孩眼尖,立馬發(fā)現(xiàn)廊下擺著做好的彈弓。秦顯攔得住侍衛(wèi),可攔不住未來的小侯爺。宋微跟獨孤蒞一人一把,選好地方就開始比賽。獨孤蒞年紀(jì)雖小,已經(jīng)跟著師傅正而八經(jīng)練了快一年騎射功夫,比起宋微這個半吊子,技術(shù)不相上下。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打中的海棠果分別撿起來,排在走廊欄桿上,好最后計數(shù)算輸贏。有時沒瞧清楚,為了一顆果子到底屬于誰,還要爭吵半天,最終猜拳決定。 路過的侍衛(wèi)都在偷笑,兩個當(dāng)事人渾然不覺。 直到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小蒞!” 獨孤蒞渾身一抖,僵著脖子回頭。獨孤縈帶著幾名婢女站在院門口,神情冷肅:“小蒞,龐師傅正等著你。” 宋微抬頭,午后晴朗的天色晦暗不少,都不知道玩了多久。大公子未時三刻的騎射課,肯定遲到了。 正想賠笑說幾句,獨孤大小姐沖他行個禮:“打擾了。”拖起弟弟二話不說邁開步子便走。速度很快,姿態(tài)卻一點也不馬虎,端莊到底。 宋微撓撓頭,嘆氣。這當(dāng)jiejie的跟親娘管兒子似的管著弟弟,真不容易。獨孤銑啊獨孤銑,看你造的什么孽。 天色越來越暗,黃昏時終于下起了雪。沒幾天就是除夕,這時候下雪正好。獨孤銑沒有陪宋微吃晚飯,夜里頂著雪來了。在房內(nèi)燙了一壺酒,二人擁坐,細(xì)細(xì)溫存,仿佛聽得見雪片落在屋瓦上的聲音。兩人十分默契,誰也沒提白天的瑣事。 宋微心想:如此美妙時光,簡直過一刻賺一刻。他的兒子也好,女兒也好,侍妾也好,隨他們?nèi)グ伞?/br> 臨睡前,獨孤銑低低說了一句:“小隱,等過了年,有位長輩想見見你。” 宋微心說爹都見過了,其他長輩,當(dāng)然不在話下。“嗯”一聲,輕笑著躲開他滿是胡茬子的下巴。 次日雪停了,風(fēng)卻沒住,溫度一下降了許多。為了與侯府鴿群錯開,宋微把溜鴿子的時段改在午前。吃完午飯,端著粟米碟子喂鳥,不由得便想起獨孤蒞那小孩來。看見一個侍衛(wèi)匆匆進(jìn)來,跟秦顯說句話,秦頭領(lǐng)立刻往院門走,放下碟子便跟過去。 秦顯沖他苦笑:“宋公子,大公子又來了。” 宋微也看見了杵在門口的小孩,笑道:“來了就來了,這有什么。我鳩占鵲巢,還不許人家正主兒回來逛逛?” 秦顯只好不答話。宋微走近了,發(fā)現(xiàn)小孩一張臉凍得紅撲撲,看樣子站了不短的時間。 望見宋微出來,興奮道:“宋哥哥!今日天氣不好,夫子下學(xué)早,騎射也不用去,咱們可以玩很久很久了!” 宋微失笑。正要說話,就瞥見前方幾個身影。低頭對獨孤蒞道:“你jiejie抓你來了。” “啊?!” 獨孤縈慢慢走過來:“小蒞,跟你說過幾次,不許打擾爹爹的貴客,你到底聽是不聽?” 語氣比前兩回都要嚴(yán)厲,“貴客”兩個字,簡直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思。 宋微想起那位未曾露面的侍妾不動聲色給的下馬威,很清楚大小姐心目中自己是什么貨色。女孩子本就早熟,又是這樣環(huán)境這樣家庭出身,對于父親弄回家的男狐貍精,獨孤大小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夠有涵養(yǎng)的了。 ☆、第〇六八章:十方彼岸隔煙火,一片冰心在玉壺 獨孤蒞到底被jiejie帶走了,宋微笑笑,轉(zhuǎn)身進(jìn)屋。憲侯府的大公子,母親死得早,又?jǐn)偵蟼€不靠譜的爹,卻有親jiejie這般富于責(zé)任感,用心管教看護(hù),也是福氣。 天冷不好去院中活動,于是趴在暖炕上彈圍棋子玩。黑白二色兩軍對壘,左右手互比力道準(zhǔn)頭,玩得甚是開心。 秦顯進(jìn)來稟報說院中新春裝飾基本完成,請宋公子看看,提提意見。 宋微穿上外衣,出門背著手檢閱一番。整個院子沿回廊一圈宮燈,每處門口更挑著成雙成對精美的大燈籠。階前光禿禿的樹枝上綁著彩紗堆花,硬是人工營造出盎然春意,果然王侯府第氣派。 這個年代舶來的玻璃器皿在貴族階層不算罕見,但也沒奢侈到可以拿來做室外燈籠的地步。宋微想起后世慶賀新春佳節(jié)時的各種聲光電效果,略感遺憾。 因為氣溫驟降,檐下的冰棱都變得粗長不少。望著一排排亮晶晶倒懸的冰錐,宋微忽然想起簡易冰燈的做法,擼起袖子笑瞇瞇進(jìn)屋,找到一大一小兩個青瓷筆筒。往大筆筒里倒了些水,捧到廊下欄桿上放著。瞥見頭天跟獨孤蒞比賽打彈弓遺下的海棠果,凍得晶瑩紅亮,一顆顆紅寶石似的,抓起幾顆扔進(jìn)筆筒。叮囑院中侍衛(wèi)不要挪動,回屋里繼續(xù)彈圍棋子。 輸贏幾回,出來一看,果然凍上了。把小點的筆筒套進(jìn)去,將兩個筆筒之間的空隙灌些水,扔幾顆海棠果進(jìn)去。又在屋里尋了根緞帶,裁出長短合適的兩截,兩端浸在水里。 侍衛(wèi)們不知道他要干啥,好奇發(fā)問。宋微故作神秘,搖頭笑道:“做好了你們就知道。” 一個脆嫩的童音插進(jìn)來:“宋哥哥,要多久可以做好?” 抬頭一看,獨孤蒞竟然又來了。守門的侍衛(wèi)之一跟在后頭,因為阻攔無效,滿臉慚愧地望著宋微。 “這個可不好說,怎么也得一兩個時辰。”宋微直起腰,問,“大公子不是隨大小姐回去了么?” 獨孤蒞眨巴眨巴眼睛:“jiejie被庶母請去商量事情了,祖父在睡午覺。丹桂和月桂以為我也在睡午覺,其實我沒睡著……” 宋微明白了,這小家伙又是偷溜出來的。就聽他接著道:“要過年了,事情好多,庶母多半要留jiejie吃飯。我等快吃晚飯悄悄回去就好了……” 宋微不再多問,只道:“這個還得等一陣子,外頭冷,大公子進(jìn)來坐坐?” 獨孤蒞喜孜孜跟進(jìn)去,望見炕桌上的棋盤棋子,臉色頓時垮下來,失落道:“宋哥哥你要下棋么?我不太會……” 宋微樂了,打個響指,笑道:“我這里玩的是新下法,不管是誰,一看就會。” 兩人脫了外套靴子,一邊一個趴在炕桌上,彈得黑白棋子嗖嗖亂蹦。打中了得意大笑,沒中的唉聲嘆氣。偶爾用力過猛,棋子彈在對方身上,一個比一個夸張地慘叫,繼而對望一眼,抱著肚子哈哈狂笑。 秦顯得到手下匯報,端著茶點進(jìn)來,望著沒大沒小的一大一小,暗中嘆氣。招呼一聲,放下盤子,出去了。 宋微住下不過幾天,衣食日用,無一不精。他雖然于品鑒上并不精通,但經(jīng)驗豐富,尤其舌頭很知道好歹,東西什么檔次,入口便知。捏起一片雙層薄餅,面上刷了酥油烤的,中間夾著奶酪果仁,配濃茶煎飲正合適,十分對胃口。 沖獨孤蒞道:“本是貴府的東西,我借花獻(xiàn)佛,大公子請自便。”玩的時候兩個都是小孩,正經(jīng)說話的時候,宋微身為外客,當(dāng)然不會把侯府嫡長子當(dāng)小孩對待。 獨孤蒞瞅瞅茶點盤子,小小地咽了下口水,道:“宋哥哥你自己吃吧。我亂吃東西容易生病,jiejie不許我亂吃。” 宋微吃了一驚。抬頭將小孩看一眼,那神情明顯有些饞,卻十分克制地忍住。這么點大孩子,在自己家里也這般忍耐,可見教導(dǎo)的人有多成功。 狀似無意問:“大公子是不是很怕大小姐吶?” 大概還沒有人這么直接地問過,小孩兒一驚:“宋哥哥,你、你怎么知道……”旋即道,“我也怕爹爹的!” 宋微便笑,慢條斯理喝茶吃點心,吃得那個香甜。 小孩兒又咽了一下口水,仿佛開脫般道:“jiejie是為我好,我知道。我小時候,因為亂吃東西,生了一次大病,差點死掉。后來只要不聽jiejie話亂吃,她就、她就……”心有余悸地抖抖肩膀,“就拿簪子扎我屁股……” 聽一個幾歲的孩子說自己“小時候”,有一種奇妙的喜感。宋微不禁揚(yáng)起嘴角。聽到差點死掉,又把嘴角收回去。等聽說簪子扎屁股,“噗”地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抱歉,抱歉。”宋微手忙腳亂地拿袖子擦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