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啊啊啊——” “閉嘴!”隨著耳邊一聲低喝,人立即被拎起來,天旋地轉間,又寬又硬的肩膀頂住肚子,就這么讓獨孤銑扛進了房間,眼角余光還瞥見他“砰”一腳帶上了門。 此乃大兇之兆。宋微驚得聲音都變了調:“你放開!我、我也去蹲馬步!我去蹲馬步!” 獨孤銑不做聲,任憑他呲哇亂叫,將人壓在床上,抬手一扯,“哧啦”就把腰帶撕裂,里外幾層褲子全部扒了下來。 青霞觀是皇家配置,房里燒著熱熱的火墻地爐。宋微在外頭瘋玩,衣服早已沾滿雪屑,進屋高溫一烘,立刻濕透。屁股被雪滑梯磨得紅通通的,冷熱替換,頓時又麻又癢。正好沒了褲子,不由伸手就去撓。 “啪!”獨孤銑打開他的手。 “啪!啪!”兩邊屁股蛋子各挨了一下。本來就有點摩擦過度,敏感非常,獨孤銑心里正冒火,故意用了幾分力氣,疼得宋微弓著腰在他手底下狠狠彈起又落下,眼淚刷就逼出來了。原本還懷著一點小內疚,這下統統飛去了九霄云外。 一邊死命掙扎,一邊恨恨咒罵:“混蛋!你打我!看我不揍扁你!”揮舞著拳頭反身去砸身后的人。 獨孤銑一只手將他兩只腕子都扣住,又抬起一條腿牢牢壓住下半身。目光從浮起團團彤云的臀瓣上移開,正對上宋微充滿憤恨委屈的臉,眼里亮晶晶濕漉漉一層,還沒往下掉。 這些天反復煎熬的小火苗,被他的茫然無知與昂然無畏陡然燒成了熊熊烈火。 眼底暗了暗,淡淡道:“淘氣,不聽話,就該打。” 抬起手,“啪啪”兩聲脆響,又是一邊一巴掌。比之前更加用力,臀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發成兩只大大的玫瑰蒸餅。 宋微疼得兩條腿都抽了抽,眼淚不受控制地一顆顆往下落。他還沒攢起力氣重新開罵,便聽獨孤銑在身后柔柔道:“小隱,我叫你乖一點,你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聲音低得仿似自言自語,柔得如同軟語央求。宋微一愣,渾身的骨頭都被這句話里浸透的甜蜜泡得軟了軟,傻傻回句:“我哪有……” “你沒有?你不知道玄青上人是什么身份?我沒跟你交代寶應真人是什么人物?這青霞觀又是什么地方?怎容得你如此放肆?咱們已經進入京城地界,怎比得在西都,在路上?一刻不看牢,就要翻出天去,你叫我怎么能放心……” 獨孤銑有太多話要說,更有太多話不能說,翻來覆去,越說越亂。 宋微忽然安靜下來,暖洋洋的屋子瞬間變得寒氣逼人。 他冷冷地想:這還沒進京城呢,下馬威就來了。 故意滿不在乎道:“玩個雪而已,小題大做……” 獨孤銑自己的意思費足了勁都表達不清楚,自然顧不上分辨對方的意思。絮絮叨叨像個老太婆:“玩個雪而已?這里哪是你玩雪的地方。若是傳出去,難免不給玄青上人添麻煩。玩雪確乎小事,可是小隱,你這沒輕沒重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改……” 宋微越聽越冷。心想老子真是豬油蒙了心,腦袋被門夾,一日三餐吃的米田共,要跟這廝到京城來。 等獨孤銑說夠了,道:“獨孤侯爺,麻煩你放開我。我這就走,打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宋微是什么性子,要玩什么,不勞你cao心,更輪不到你放心不放心。” 獨孤銑一愣,意識到他生氣了,把人翻過來:“小隱,瞎說什么!” 宋微望著他:“我沒瞎說。獨孤銑,我不想去京城了,更不想去你們家。你讓我回去吧。” 他語調平靜得很,獨孤銑聽得無端焦躁:“你明明答應了我,怎可反悔?” “我那時候被人灌了迷魂湯,不太清醒,說話做不得數。” 獨孤銑被他氣樂了:“我看你確實是不太清醒。小隱,別說氣話,你自己也說了,這些做不得數。” 獨孤銑的火氣折騰下去了,被宋微氣鼓鼓地瞪著,只剩了糾結和心疼。抱著他輕輕地親:“你個淘氣鬼,小壞蛋!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為何要故意那般曲解?我不過是給你提個醒。京城……畢竟不比別處。百密一疏,總有我顧不到的地方……小隱,聽話,你乖一點,嗯?” 宋微被他親得很是舒服,哼哼唧唧仍不忘表明立場:“去你家好麻煩,我真的不想去了。” “來不及了。你既已跟我來了,便休想拋下我離開。”獨孤銑像要舔化一顆糖那么樣地親他,“小隱,你回不去了。” 無限曖昧里竟帶出肅穆之意。 宋微卻將之當作了純粹的愛情宣言。他確實非常不爽,然而說到底,這不爽既是預料之中的,更是自己選的。比方他貪圖此一時的溫存快活,就注定要忍受彼一刻的憋屈束縛。只有享受,沒有付出,世上哪來此等好事? 宋微屁股疼,因此趴在床上,頭埋進被子里,呻吟的間隙甕甕來一句:“你發誓,不管什么時候,都不可以打我。” 獨孤銑停了停,然后沖著紅腫得最厲害的部位吹吹:“嗯,我發誓,從今往后,不管什么時候,都不可以打你。” 沒錯,兩人親了沒幾下,就親成了二位一體的狀態。 關起門來,獨孤侯爺也不說什么“玄門清修之地,皇家祈福圣域,豈容如此褻瀆”了,反正玄青上人偶爾也會在她的仙府里悄悄行云布雨,參一參陰陽和合大道,比起宋微糾集一幫子人喧囂胡鬧,自是正經得多。 宋微的神經跟隨身體越繃越緊,腦中仿佛滿載負荷,又仿佛空虛一片。混沌中漸漸回神,被獨孤銑抱著擦洗,心想,談戀愛的人,幾個不是豬油蒙了心,腦袋被門夾,一日三餐吃的米田共……人要比較才能感覺到幸福,歷史過往中那么多渣渣賤賤,眼前這一個,實在算得頂不錯。 只不過,他暫時還沒理解獨孤銑為什么要打腫他的屁股,以及為什么要做得他腿發軟的深層原因。 兩天后,一行人辭別玄青上人和寶應真人下山,山下停著一輛馬車。宋微沒法騎馬,只得乖乖跟獨孤銑一起坐車。馬車屬于青霞觀,有山下仆戶專職打理。里邊寬敞舒適,外觀卻很樸素。獅虎山方圓幾十里都被皇帝劃給了青霞觀,居民多數甘愿做觀中佃戶,因為可以免除朝廷徭役賦稅。 宋微本要硬撐著開窗看景,獨孤銑道:“往后有的是時間,還怕沒機會看。”心想也是,便放下念頭。結果車子還沒進城門,就趴在憲侯大人膝蓋上睡著了。 ☆、第〇六六章:易近易疏皆父子,難疑難信是君臣 宋微一覺醒來,是在床上。這時天色已擦黑,秦顯進來稟報:“皇上急召,侯爺進宮去了,請公子好好歇息,明日再和老侯爺見面。” 宋微聽到“皇上急召”四個字,一愣。聽到“和老侯爺見面”,又一愣。問清楚皇帝那邊雖然喊得急,并不是有什么壞消息,放下心來。一個人吃著侯府里精致的晚餐,紅撲撲的臉頰掛著傻笑,時不時抽上一抽。 丑媳婦遲早見公婆,可這也太快了些——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吃罷飯,在院子里走了走。天黑看不清楚,只覺得庭院很大,假山池沼樓閣花木一應俱全。自己住的,是這座院子的正房,富麗華美、寬敞舒適,很好的體現了侯府氣派。 秦顯陪他走了一圈,回到前廳,道:“這是府里東院,如今便歸公子,公子一切均可自便。侯爺命屬下替公子打理雜務,有何吩咐,但請示下。”頓了頓,才接著道,“只是近日侯爺會十分忙碌,委屈公子稍候,暫且不要外出。” 歇了三個月大假歸來,又是年尾年頭重要時刻,獨孤銑的忙碌,可以想見。宋微一路玩得暢快淋漓,動極思靜,自問宅些日子應該不難受,很配合地點點頭:“有勞秦大哥。” 對于獨孤銑單獨撥給自己一個院子,宋微是很滿意的。他一點也不想到正院去跟男主人擠一間房,留給潛在的女主人找茬的機會。何況這院子看起來相當不錯,絕對貴賓待遇。 他不知道的是,獨孤銑在三個月前剛帶著他離開西都,就在琢磨住處的問題。即便皇帝愿意,也不可能直接將人帶進皇宮去校驗。開始打算在侯府正院騰一間房,然而正院住著男主人,免不了府內外各色人等出入,不利于保密。后來打算將西南邊接待客人的院子收拾出來,多想一想,又覺得恐怕配不上他身份地位。最后決定把眼下長子住的東院騰出來,各方面都合適。一道密令傳回府,可憐侯府八歲的嫡長子獨孤蒞,不得不手忙腳亂遷出自個兒的窩,搬進南院跟祖父同住。 這院子原本住的是誰,秦顯當然知道,當然更不會亂說。 這一夜,獨孤銑沒有來。宋微越發覺得是新媳婦見家長的節奏。在寬大的床上裹著被子打個滾,合上眼,睡了個舒坦的好覺。 清早爬下床溜鴿子。鴿子放起來才發現另一邊正飛著一群,當即就慌了。這種情形,勢單力薄的一方極容易被裹挾走。宋微飛快地爬上院中假山,脫下罩衫抓在手里,沖天上拼命揮舞,想把拉嘰跟溜丟召喚下來。奈何鴿子們飛得又高又嗨,任憑他在底下手舞足蹈地叫嚷,也沒一個搭理。 留在院中伺候的,都是跟宋微相熟的侍衛。大伙兒見怪不怪,勻出兩個在他邊上守著,省得宋公子一激動掉下假山去,其余人等該干啥干啥。宋微見鴿子們不理自己,一屁股坐在石頭上,仰著脖子等候。脖子酸得快要斷了,一群鳥兒才盤旋著下降。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只顧追隨自家那一對的身影。還好離地面十余丈時,那倆小混蛋總算醒過神來,想起了等在假山頂上的主人,扇動翅膀飛過來,冷艷高貴地停在山石尖兒上。 宋微這才有工夫去看那大群鴿子,發現飛進了后方角落處的小院,反應過來:那里應該就是侯府專門飼養信鴿的地方。若是小拉跟小丟立場不堅定跟進人家的窩,還真不方便去討要。看來以后要注意錯開時段放飛才行。 鴿子回來了,便有心放眼閑看。這假山已經不算矮,周圍比它高的建筑竟然不少。視線越過一片琉璃屋頂,就被一幢幢兩層三層的樓閣以及高大的樹木擋住。毫無疑問,憲侯府所在的權貴聚居區,比之西都長寧坊,更顯富貴。極目遠眺,南面一片高低錯落金碧輝煌,若隱若現。宋微猜想那里應該就是皇城,真正高端霸氣之所在。 假山上待得有點冷,正要往下爬,轉頭瞥見院門口站著一個小娃娃。仰著腦袋傻傻望向自己,大概跟自己剛才仰頭瞅鴿子的傻樣差不多。也不知這小孩站了多久,宋微忽然意識到,只怕自己抓著衣裳又叫又跳也被他瞧去了,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摸摸后腦勺,爬下假山,走到那孩子跟前。 那小孩視線一直粘在他身上,直到人站到了面前,才好似恍然大悟般回神,臉刷地紅了,轉身就跑。 “哎——你站住!”宋微看他衣著,認定是獨孤銑的小崽子。只不知為何,堂堂侯府公子,身邊竟然一個下人也無。 那小孩果然站住,回頭把他看了又看,一步一步重新走過來。宋微覺得他不是被自己叫住的,而是另有因由,才這么一臉鄭重,去而復返,不禁十分好笑。 笑瞇瞇問:“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這時秦顯得了手下通知,急匆匆趕過來,沖小孩彎腰行禮:“見過大公子。大公子怎的獨自在此?” 小孩認得他,點了點頭,居然頗有幾分主子架勢,仿佛之前紅著臉跑開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宋微見秦侍衛出來救場了,便不再說話,饒有興致地堵在門口圍觀。 “我……”小孩說了一個字,欲言又止,一雙眼睛卻望向院子里頭。 秦顯心頭暗忖,這院子本是大公子住處,莫非落下了什么東西。大公子才八歲,想來無非孩子的玩物,沒什么要緊。便預備差人去南院,把伺候大公子的婢仆叫來,將人領回去。還沒開口,前方婷婷裊裊過來幾個人。中間那位不是別人,卻是侯府大小姐,憲侯十三歲的長女獨孤縈。秦顯趕緊低下頭,再次招呼行禮。 咸錫朝風氣開放,獨孤縈雖是未出閣的小姐,因生母早逝,養母地位低下,管不住高貴的嫡出大小姐,只得任由她跟親弟弟同進同出。故而獨孤銑身邊的幾個重要侍衛都是認識的。 豆蔻年華的獨孤縈,已是亭亭玉立少女模樣。五官秀致美麗,氣質沉靜端莊。冷冷淡淡看人的樣子,跟她親爹倨傲的時候簡直出自一個模子。只是因為年紀小,又是女孩,這份倨傲反讓人覺得矜持自重,正符合她的身份。 只可惜,宋微腦子里壓根沒有矜持自重這根弦,肆無忌憚打量人家小姑娘,一邊看,一邊暗暗贊嘆,這才叫做大家閨秀。 獨孤縈微微點頭:“秦侍衛。”打過招呼,轉向弟弟,“小蒞,過來。你為何在此,驚擾了父親貴客?” 伺候大公子的婢女清早不見主子,以為去了大小姐住處,結果卻不在。熟知弟弟習性的獨孤縈稍微開動腦筋,便找到這里來。 獨孤蒞被jiejie抓了現行,立刻徹底恢復成小孩神氣,垂著腦袋一步一蹭,蹭到jiejie跟前,小聲道:“爹爹回來了,定要查看功課。我昨夜突然想起來,兩月前臨的經義,落在了這邊……” 獨孤銑對兒子,一貫要求苛嚴,不茍言笑。尤其嫡長子,因為總是拿自己作比,便時常覺得差強人意。幾個孩子都有些怕他,以獨孤蒞為甚。聽說父親回來,連夜清點功課備查,不睡覺練了兩趟拳,把幾摞臨帖大字按日子數了又數,數來數去總差一個月,半夜如廁都在想這事。終于記起來,當初jiejie幫著抄完那個月的份額,換了一刀新紙,寫完的隨即卷起來收進柜子里,這回搬去南院,被自己忘在了腦后。 搬地方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院子要騰出來,給父親請回家的貴客住。不敢驚動旁人,大清早借口練功,一個人從南院側門溜出來,跑到東院。結果才到門口,就被假山上逗鴿子的神人吸引住了,差點忘記正事。 小孩子最怕查作業,宋微這方面的經驗可是不少。獨孤蒞的話他聽見一耳朵,才知道這院子原本住的侯府長子。一面在心里同病相憐,一面袖著手裝路人甲。 誰知獨孤大小姐看了弟弟片刻,忽然牽著他的手來到宋微面前,施了一禮:“舍弟莽撞,打擾貴客,請見諒。” 宋微搖搖頭:“無妨。” 就見獨孤小姐轉頭對秦顯道,“小蒞有一卷臨寫的經義,遺落在正房北側柜子里,恐怕爹爹要查看,有勞秦侍衛幫忙取來。” 秦顯應了,很快進去又出來:“回大小姐,未曾見到大公子臨寫的經義。” 獨孤蒞一聽這話,急得幾乎要哭。 宋微心想,獨孤銑是有多兇殘,把個兒子嚇成這樣。雙手一攤,對小孩兒笑道:“許是記錯地方了,不如你自己進來找?” 獨孤蒞抬腿就往里沖。獨孤縈彎腰拖住:“仔細些,叫香槿和木槿跟你去。”說著,示意身后兩名婢女跟上。 獨孤銑到家前,這院子徹底做了打掃,之前伺候的婢女仆役都沒留下。正房柜子里一卷字紙,自然無人知其下落。獨孤蒞帶著兩個婢女也沒找到,婢女知道輕重,不敢亂翻,還出來請示大小姐。 獨孤縈站著沒說話。為這點事驚動庶母或者大管家,落人口實,端的不值得。跟爹爹求求情,或者干脆重頭抄一摞,還省事些。 這年代有惜字紙的習慣,大戶人家主子寫的字,即便作廢,也不會亂扔。宋微把手一揮,對秦顯道:“秦大哥,不如請幾位侍衛大哥都幫忙找找,找著了便讓大公子帶回去。”沖小孩擠擠眼,“這么點小事,當然沒必要跟侯爺提。” 侍衛們紛紛幫著大公子找作業。獨孤縈看一會兒,覺得還是自己靠譜些,與宋微打個招呼,輕提裙擺,領著兩個婢女跨進院門。獨孤蒞見jiejie出馬,立刻有了頂梁柱定海針,裝模作樣這里瞧瞧,那里瞅瞅,回頭看見宋微手心托著粟米喂鴿子,不知不覺移動腳步,湊了過去。 終于,獨孤大公子的作業找出來了,一邊被jiejie拖著手往外走,一邊戀戀不舍地回頭:“宋哥哥,我明日還來看小拉和小丟。” 宋微笑著沖他搖搖手。 這一日獨孤銑又進了宮,傍晚才回家。秦顯匯報大小姐大公子撞見宋公子始末,他皺皺眉,沒太放在心上。 皇帝明顯近情近怯,連著兩天跟自己打聽個不休,卻始終不提見面的事。獨孤銑甚至想,皇上再這么事無巨細打聽下去,只怕自己撐不住要把隱情全抖出來。先不管他認不認得回兒子,先認了侄兒媳婦再說。 晚飯前與兒女們見面,檢查功課兼訓話。幾個月不在家,兩個兒子都攢下一大堆字紙。獨孤銑看見大兒子那里邊有一摞卷得格外厲害,心知是今日許多人翻箱倒柜幫他尋出來的。只裝不知,照常看過。他一向覺得這個兒子既沒能遺傳到自己的優點,也未能繼承他母親的長處,只希望后天嚴格訓導,將來擔起獨孤家的重擔。這會兒想起秦顯的描述,不由就覺得這樣的孩子一定很得某個人歡心,忽然發起愁來。 因為約了父親跟宋微一起吃飯,沒多少時間耽擱,最后叮囑女兒帶好弟弟便罷。獨孤銑對自己這個長女的感覺很微妙。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養女兒,頭幾年有老婆,后來就交給了侍妾。反正憲侯府的嫡女,哪怕針線都不會拿,大字不識一個,也必定一生風光富貴。后來發現女兒很有長姐風范,便十分欣慰。兒子們學文,女兒很自然一起學,兒子們學武,女兒在旁邊看,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獨孤銑的亡妻,是成國公宇文家的小姐,秀外慧中,儀態端方,當年京都貴族女子中首屈一指,很得丈夫敬重。獨孤縈像足了生母。本來父女間就不親近,因為這一點,越發不親近。獨孤銑曾經聽給兒子授課的大儒夸贊女兒有悟性,當時就覺得,若老大是個兒子,情形也許會好得多。 晚飯擺在獨孤琛住的南院,獨孤蒞平時跟祖父一起吃,今日被打發去了jiejie那里。而憲侯小兒子獨孤蒔,則跟母親住在一塊兒。 只有三個人吃飯,伺候的也是最忠心的下人,氣氛寧靜而溫馨。宋微進屋先給獨孤琛行禮:“宋微見過老侯爺,給老侯爺請安。” 獨孤琛望見他的臉,呆了呆,馬上露出笑容回應,和藹又不失熱情。 一頓飯吃得非常盡興。獨孤琛遠比兒子隨和,好相處得多。直到飯吃完,告辭回到自己住處,宋微還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這就見完家長了?家長原來如此好見!這不科學。 宋微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問:“你父親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