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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求一切從簡,那些繁復的儀式便省去了,但中式婚禮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卻必不可少,那就是拜天地。明媚最親近的長輩都不在了,拜高堂的時候便只有傅母一個人。她改口叫mama的時候,哽咽了下,然后眼淚就落了下來。這個稱呼,已經太多太多年她沒有喊過。傅母也是淚盈于睫。 從此后,他們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從此后,她不再是孤獨一人,她有了新的家人。 敬酒的時候,傅子宸把明媚手中的白酒替換成了白開水,全程沒讓她占一口酒。結果他自己卻喝高了,他那幫哥們個個不安好心,輪流著灌他,不放倒他誓不罷休。好不容易熬到喜宴結束,傅子宸實在撐不住了,讓人送回了新房,倒頭就睡。 一幫損友輪番來到新房里,一人給了醉過去的他一拳,嚷嚷著太遺憾了,竟然鬧不成洞房! 明媚將他們轟出去,反鎖了門,在他身邊躺下來。一場婚禮下來,實在太累了,最近不知怎么了,她很容易便覺得疲憊。 傅子宸再醒過來時,已是深夜,臥室里開著落地臺燈,暖黃的光線。他揉了揉有點昏沉的頭,坐起身。 明媚剛睡下不久,他一動,她便醒過來了。 “醒啦?餓不餓?廚房里熱著粥。”她也坐起來。 他搖搖頭:“不餓。口渴。” 明媚伸手從床頭柜拿過水杯:“蜂蜜水涼了,我去給你兌點熱水吧。” 傅子宸拉住她:“不用了。”拉過她的手,就著杯子一口氣喝光了一杯水。 他深呼一口氣,總算好受了許多,轉頭,歉意地看著明媚,語氣卻是調侃的:“怎么辦,好好的洞房花燭夜被酒給搞砸了。” 明媚瞪了眼他,將他拉下躺著:“繼續睡吧,明早還要趕飛機呢!” 他們定了蜜月行程,漫游歐洲。第一站是瑞士,明媚想去看雪。 傅子宸躺下,將她擁進懷里,她剛洗過澡,淡淡的馨香,十分好聞,他蹭了蹭她的頸窩,深深呼吸。“睡不著,你困不困,不困陪我說會兒話吧。” 他身上有酒氣,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明媚就覺得聞著難受,推了推他:“酒味兒太濃,你先去洗澡!” 他本來正打算起身去洗澡的,聽她這么一說,使壞地親上她的嘴,親了好久才放開她,哼道:“敢嫌棄我!” 趁她發怒前,他嘻嘻笑著起身逃去了浴室。 被他這樣一鬧騰,明媚也沒了睡意,索性拿了本書翻。 傅子宸洗完澡出來,將她的書搶過去扔到地上,湊到她懷里讓她聞:“是不是很香啦?”神情真像個求表揚的小孩子,明媚忍俊不住笑起來,捧著他的臉嗅了嗅,然后親親他的嘴唇,“嗯,好香!” 他順勢摟緊她,加深了那個淺淺的吻,纏綿了很久,他才微微退開,頭抵著她的頭,低低笑說:“長夜漫漫,傅太太,洞房花燭夜得補回來啊……” 第二天早上,他們飛往瑞士,開始了蜜月之旅。 第一站是蘇黎世,這個季節瑞士已是童話般的雪國世界,大雪紛飛,整座城市一片潔白的美麗。 他們在蘇黎世只待了三天,便前往Verbier滑雪場,這是瑞士國內規模最大的滑雪場,它是由幾個滑雪場合并而成,滑道分了五個等級,比之一般分三、四個等級的滑雪場,這里更受高級玩家的青睞。其實明媚對滑雪一竅不通,也沒什么興趣,但傅子宸很喜歡,除了潛水,這是他第二大愛好了。她愿意陪他來,就當來看看遼闊的冰雪世界好了。 她曾在山頂看過絢麗的日落,也在海中央看過日落,但當她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看到云錦似的晚霞鋪展在天邊,一點點消失在雪白的世界里時,依舊深深震撼了。實在太美了,她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那種動人心魄的美,只呆呆地凝視著那霞光,直至它們徹底被黑夜吞噬。然后緊緊握著身邊人的手,心存感激,真好,這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他們并肩而看。 離開Verbier后,他們租了一輛吉普車,決定沿著秀麗的阿爾卑斯山脈自駕,把瑞士玩一圈,然后進入法國。 意外發生時,是他們自駕的第三天,大雪覆蓋,車行變得緩慢。風雪里氣溫很低,車窗關著,那天他們離開一個小鎮,連續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關在密閉空間里久了,明媚覺得悶。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一段距離,他們午餐就在車里簡單解決了,吃過東西,明媚更難受了,胃里翻江倒海,沒開一會兒,她就捂著嘴讓傅子宸停車,她說想吐。 傅子宸焦急地問她怎么了,一邊想把車停到路邊,踩剎車時卻發現剎車忽然失靈,他一驚,大聲對明媚說,抓穩了。話剛落,車子已打著滑失控地往側前方行去,傅子宸震驚中還是留了幾分冷靜,可那樣的冷靜在面對雪地里打滑失控的車子來說,一點用處也沒有。在明媚的驚叫聲中,車子最終朝公路下方跌落而去…… 電光火石間,傅子宸一咬牙,甩掉了雙向盤,將身邊的人快速撈過來,緊緊護在懷里…… 明媚再醒過來時,是傍晚了,在醫院里。 她頭暈目眩,手腳冰涼。恍惚了許久,才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后怕得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病房里有警官在,她拽著他急急地問他:“我先生在哪里?他怎么樣了?” 警官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說:“女士,請放心,您先生頭部受了傷,不過沒有大礙,現在護士在幫他包扎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