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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燈入睡,艾米莉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明媚的臉,感慨地說:“寶貝兒,你也終于要嫁人了。我閉眼上,仿佛還是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呢,一起幻想著長大后自己的婚禮……” 南歌也感慨:“是啊,我以前一直以為子宸會游戲人間到老呢,沒想到,他是我們這些朋友間,最早結婚的。” 明媚睡在她們中間,伸手一邊攬了一個,低低地說:“我也沒想到,一畢業就會結婚。但這個人,讓我安心,一想到是跟他共度一生,我就覺得歡喜。” 艾米莉“嗯”了聲,捏捏她的臉頰:“一定要幸福啦!” 明媚蹭了蹭她的肩,過了會,忽然輕輕說:“如果春秋在就好了。” 艾米莉怔了怔,握住明媚的手。 春秋你看,我們這些見證過彼此青春的人,離別后,散落在各地,卻因為這個機遇,又聚在了一起。唯獨少了你。 如果你也在,該有多好。 一大清早,明媚就被拖起來奔到酒店,化妝師早就等在那里了。按照習俗,新郎要到酒店來接親。夏mama與艾米莉、南歌陪她一起化妝,當她換好嫁衣從浴室走出來時,艾米莉“哇”了一聲。 明媚身材高挑,量身打造的旗袍將她的好身段展露無遺。頭發簡單地盤在腦后,耳朵上夾著兩枚小巧復古的珍珠耳環。化的是淡妝,淡淡的胭脂紅,一點朱唇,明眸皓齒。 新娘子這一天,最美。 夏mama淚盈于睫,滿心地歡喜,拉著她的手坐下來,從包里掏出一個木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對雕花的古銀鐲子。一看就知道是年代感久遠的好寶貝。 夏mama將銀鐲套上她的手腕,一邊一個,襯著她的旗袍,相形益彰。她牽著她的手,輕輕地說:“這本來是留給春秋的嫁妝,明媚,你替她戴著,她一定高興。” 夏mama說著就落淚了,她拭著眼淚說:“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 明媚心有戚戚,擁抱著她,點點頭:“謝謝夏媽。” 這時有人敲門,倒是打破了這一刻感傷的氣氛。是章魚,他走進來,看見這氣氛,“呃”了聲,然后說:“女士們,可以把明媚先借給我兩分鐘嗎?” 艾米莉攬著夏mama同南歌走了出去。 “明媚,你今天真美。”章魚贊道。 “謝謝。”明媚笑笑,問他:“找我有事?” 章魚伸出手,遞給她一個盒子,狹長的沉香木盒子,十分古樸精致。 明媚訝異地望著他。 他說:“受人之托,給你帶的禮物。” 明媚心一動,便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洛河。 這個名字,好久好久沒有想起過了,此刻忽然想起來,不知怎地,她心里竟帶了一絲悵然。 她伸手,接過盒子,輕聲說:“替我謝謝他。” 章魚點點頭,想說什么,卻終是什么也沒說,離開了。 他本來想告訴她,洛河一直都在關注著她,她考研,她畢業,她離開島城,她結婚。他與洛河只是校友的關系,后來在工作上有過一次交集,不知怎么的,他知道了他與明媚是朋友,便偶爾會約他一起喝酒。章魚知道,那些杯盞中,他無非是想從他這里得知明媚一點點的消息。他每一次都應邀而去,不過是對他的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不過這些,章魚想,也許明媚并不想知道。 那不如不說。 明媚坐在鏡前,遲疑了會,才打開那只狹長的木盒,看到里面的東西,她不禁一怔。那里面,是一支銀簪,簪頭上刻著繁復精致的花紋,花紋中間,鑲嵌著一顆寶藍色的綠松石。 她伸手,撫了撫那些精致的花紋。然后拿出那支簪子,對著鏡子,輕輕地插入發髻中。 那是他的心意,她收下了。 謝謝你的祝福,洛河。 傳統的中式婚禮新娘子是要上花轎的,但在西雅圖,去哪兒找頂花轎來啊,而且他們的婚禮一切從簡了,習俗也就沒有按照那些來。后來傅子宸靈機一動,租了輛拍電影用的那種古老的馬車來,裝飾了一番,哇,別致又拉風!停在酒店樓下,引來好多人圍觀、贊嘆。 明媚沒有親兄弟,便由夏冬眠作為弟弟抱著下樓上馬車。出房間的時候,夏mama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拉著明媚的手,碎碎念地囑咐她很多事。就跟嫁自己女兒一般,那樣傷感,那樣多的不舍得。 明媚心里一熱,也哭了。 艾米莉就在旁邊拿著濕巾幫她擦眼淚,好擔憂她把妝哭花了。 夏冬眠抱著她下去,傅子宸手捧著一束小小的捧花站在馬車旁,接過他的新娘子,抱上了車。他低頭親了親她還帶著淚痕的眼角,輕笑著說:“傅太太,你今天真美!” 他抱著她,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兩人離得極近,他說話時呼吸噴在她臉上,酥酥麻麻的。他的臉放大在她眼前,朝夕相處這么多年,這一刻,她依舊對這張英俊的臉孔看得入迷。她低喃嬌嗔地說:“傅先生,你今天真帥!” 馬車從酒店出發,要經過好幾條街,最后抵達舉辦喜宴的中餐館。正是圣誕節,街頭巷尾一派熱鬧好氛圍,馬車從這樣的喧鬧中穿梭而過,明媚有一種熱熱鬧鬧游園會的錯覺。這樣的婚禮,實在太特別了。 喜宴放在西雅圖最好的中式餐館,裝潢風格古色古香,用來辦傳統的中式婚禮再合適不過。雖然親朋不多,但傅家包下了整個三樓大廳。現場由婚禮策劃公司布置得宛如電影場景里的中式婚禮現場,隆重、端莊、典雅,古意盎然。走進去,仿佛時光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