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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路問了好幾個人,才走到法律系所在的教學樓,剛剛入夜,整幢教學樓燈火通明,三五成群的學生抱著厚厚的復習書匆匆走進教室。明媚再次找人詢問,然后向五樓洛河所在的班級走去。上樓的時候她掏出手機,翻到那個這些天她看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勇氣撥通的號碼,她怕他再次對她說,我不認識你。可此刻,她心中像是忽然積聚了無窮勇氣,她手指輕輕摁下那個號碼,響了五聲后電話接通,明媚搶先開口:“我是明媚,現在方便見個面嗎?” 那邊沉默了片刻,洛河的聲音才傳過來,依舊是清清冷冷:“抱歉,我說過我并不認識你,我們似乎沒有見面的必要。還有,現在是考試期,我得復習,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你在哪里?”明媚打斷他。 “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 “我現在在你們班級的門口,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洛河詫異地偏頭,透過玻璃窗看見走廊欄桿上倚著的那抹身影時,他“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有點難看。他切斷電話,走了出來。 “我只是來撞撞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明媚一半臉頰隱沒在陰影中,令洛河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她似乎是笑著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會給我造成困擾?”洛河冷冷地開口。 “我知道呀。” “既然知道……” “可是你呢,你給我造成了四年的困擾,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你到底去了哪兒?你找到了你的爸爸沒有?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呢?有按時吃飯嗎?是不是還動不動就愛跟人單挑呢?有沒有被人欺負?”明媚的聲音很輕很輕,更像是一個人的喃喃自語,但在寂靜的夜色中,洛河卻聽得清清楚楚。“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呢?有沒有……一點點想念我呢……” 明媚輕輕向前跨一步,靠近洛河,而后微微仰頭望著他,“洛河,你說,你還是不認識我嗎?” 她的臉終于全部覆蓋在光影中,他看得清清楚楚,沒有笑容,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神傷與黯然,漆黑大眼睛里波光瀲滟,泛在眼眶里的霧氣令他心里一窒。他記憶中的她,受過傷流過血縫過針,可卻從未見她流過一滴淚,她說過,只有微笑,才能無敵堅強。而此刻,她卻將她所有的堅強與保護殼敲碎,讓最無助的淚水住進她的眼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曾許諾永遠都不讓她流淚的他。 有那么一瞬間,洛河簡直堅持不住,想要將所有的偽裝都卸掉,將一切的一切都扔到九霄云外,將她擁進懷里,對她說,我從來不曾忘記過你。 可他不行,在死寂般的沉默過后,從他嘴里吐出來的話,依舊冰冷無情而殘酷,“你確實很深情,但是小姐,比起在這里浪費時間聽你的無聊傾訴,我更愿意去多看幾條法令。”說完,他不再理她,轉身進教室收拾好書包,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明媚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紛紛跌落在夜色中。 第五章 傷信 你告訴我,如何忘記一個曾經在你生命中刻骨銘心過的人? 你告訴我,如何去對一個你從來都想象不到會失去的人說再見? 考試結束那天下午,明媚接到程家陽的電話,通知她后天晚上參加潛水組的聚會。 “千萬別說你不去呀,潛水組今年第一次活動,人人必須出席!”明媚心想,程家陽要不要這么先知呀,還沒等她那點拒絕的小萌芽發芽,就毫不留情地給掐斷了。她其實還挺喜歡潛水組那幾個師兄師姐的,她不太想去的重要原因,完全是因為傅子宸。聚會這種活動,經常與灑脫不了干系,她可猜不準以傅子宸的個性,會不會繼續報復她打壓她對她使個壞什么的。 明媚掛斷電話,正好艾米莉推門走進來,她趕緊迎上去抱著艾米莉的手臂誘惑她:“有免費的歌唱免費的好酒喝,去不去?” 果然,麥霸加酒鬼立即興致勃勃,“哪兒哪兒?你請客嗎?” “我窮人一枚哪請得起麥卡迪的晚場呀,是我們潛水組活動,組費雖沒多少,但我們有個有錢的組長。去不去嘛?啊對了,你不是一直惦記著我們副組長嘛,這就是大好機會呀!”明媚心里對程家陽說了聲對不起,老兄把你給出賣了。 艾米莉二話不說,立即答應了,一邊摸出手機給章魚打電話,拒絕了后天晚上他請的海鮮大餐。 “章魚約了我們吃飯嗎?我怎么不知道。”明媚驚訝。 “剛給我電話說的我這不是還來不及轉達你嘛,哎呀不管他啦他的飯什么時候都可以吃的嘛!”艾米莉揮揮手。 明媚想想也是,便也沒再糾結。 宿舍里四個人都考完了,夏春秋晚上的火車回家,而林妙比較幸福,她爸爸派了個司機開車過來接她,也是晚上走。 因為都忙著收拾行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明媚跟艾米莉只得去食堂點了幾個小炒打包回宿舍,權且當做給夏春秋與林妙踐行了。 吃完飯,明媚跟艾米莉去火車站送夏春秋,看著候車大廳里人流如織的大場面,艾米莉連連感嘆,“只有這個時候,才感覺出在本市上大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呀。” “你不是一直嘮叨著從小學到大學都在一個城市上很沒意思嘛。”明媚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