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員非人[重生]稚楚(74)
衛桓低著頭努力地把飯菜扒進嘴里,眼淚也悄悄掉進去,他感覺自己有好久好久沒有吃到mama的飯了,也有好久沒有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斗嘴,明明以往最討厭他們在飯桌上嘮叨,可這一刻重新到來的時候,他覺得那么珍貴。 對了。衛父抬頭,剛才老揚找我,說讓我告訴你他出差回來了,你吃完飯去畢方家一趟,對了,把我昨天帶回來的那個妖茶提過去,還有那個小犀犬,牽過去送給你小靈meimei。 揚教官hellip;hellip; 衛桓著急忙慌地咽下嘴里的飯菜,爸,這是幾幾年? 衛母伸手摸了一下衛桓的額頭,喃喃自語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發燒了。說完她又用手指戳了一下他額頭,沒發燒說什么胡話。 每天在家玩瘋了,玩得不知道日子了。衛父搖搖頭,正好,下午去找老揚,讓他考考你格斗,馬上就要開學了,也該收收心了。我聽說人揚昇早早地為了入學考試在家訓練,你從今天開始跟他一起。 入學考試hellip;hellip; 衛桓騰地一下站起來,離開餐桌四處走動,似乎在找什么。 這孩子怎么了hellip;hellip;衛母小聲問道。 衛父也不明所以,聳了聳肩,可能是壓力太大? 你別催他。 終于,四處翻找的衛桓在廚房看到砧板上的菜刀,他緩緩舉到自己的面前,在金屬的反射下,他看到自己的臉。 他久違的面孔,還有他鎖骨上的九轉風紋。 衛母跟著他來到廚房,見自己兒子拿著一把菜刀,嚇了一大跳,趕緊奪過來,你干嘛呀,不想去就不去,好好說話拿什么刀啊。 衛桓轉過來,眼睛望著母親的臉,媽,你打我一下。 打你?她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你是不是還生氣呢,mama剛剛開玩笑的,我不會拿鍋鏟打你的,你看mama什么時候hellip;hellip; 衛桓抓住她的手,拿到自己的面前,你打我一下吧。 聽見他的聲音都帶了哭腔,衛母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也只好抬起手,輕之又輕地在衛桓的頭上拍了兩下,好好好,打了打了。感覺到了嗎? 衛桓忍著鼻酸,重重地點了點頭。 感覺到了。 走走走,吃飯去。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可眼前的父母真實地存在著,他們會說會笑,和他一起打掃房間。爸爸還是像從前一樣用風捉弄母親,母親就會變出好多她自己,對著父親念經,而自己就像一個墻頭草,一會兒沖母親撒嬌,一會兒和父親同一陣營。 每一個觸碰都真切無比,從指尖到心臟,都是真的。 你說你做了個夢?揚昇的手掌抬了一下,一陣風吹過,把衛桓沒有關好的玄關大門合上,他正要過來,看見衛桓牽了條小犀犬,那小東西還沖他汪汪叫了兩聲,嚇得他又退了幾步,說話聲音都虛了些,做、做了什么夢? 衛桓把東西放下,換了鞋,正要說話,小靈就啪嗒啪嗒地從房間跑出來,一把抱住衛桓的腿,仰著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喊他,桓桓哥哥,你好久沒有來我們家了,你不想小靈嗎? 看她這樣,衛桓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難過,當然想你啦,他輕輕拽了一下揚靈的小辮子,乖,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抱抱它。 狗狗!揚靈眼睛都放了光,一把將小犀犬摟進自己懷里,開心地蹦蹦跳跳,謝謝桓桓哥哥。 快牽回去你房間里。躲到一邊的揚昇搖頭嘆氣,幸好要開學了,不然我天天回家家里都有狗,指不定那天就撲到我身上了。他一屁股坐回到沙發上,從茶幾上拿了個丹果扔到衛桓懷里,哎,你還沒說完呢,那個夢。 衛桓接住丹果,在手里握了握,對,夢,特別長的一個夢。 他坐到揚昇的旁邊,把丹果放回到果盤里,說起來有點嚇人。 揚昇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能有多嚇人,難不成夢到你死了啊? 衛桓愣了一秒,低頭笑起來。 對,我夢到我死了。 第66章 浮生若夢 衛桓將自己的夢原原本本地講給揚昇聽, 誰知他聽過之后笑得整個人在沙發上癱得起不來。 你說說你做的都是什么夢, 你腦洞這么大怎么不去寫小說啊,揚昇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你死就死吧, 還非得拖我下水。 誰他媽拖你下水了, 夢又不受我控制的。衛桓嘴里雖然這么說,可對夢中發生的事還是心有余悸, 以至于看到揚昇和自己斗嘴, 他都覺得久違。他說著說著,垂下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感覺那個夢特別真實, 就好像在那個里面我已經過完一輩子了。 揚昇又道,是不是因為要開學了,你壓力有點兒大,哎你不然上網查查, 就查做夢夢見死全家是什么寓意。 衛桓朝他扔過去一個抱枕, 揚昇牢牢接住, 笑著賠禮道歉,開玩笑開玩笑,他臉上的表情正經了些,不過啊,要是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我寧愿你和我反過來。 衛桓抬眼看他, 反過來? 嗯。揚昇點點頭,我寧愿死的人是我,反正死了也就死了,什么都感覺不到,他笑著看向衛桓,可活著的話就太難熬了,我不想當那一個。 望著揚昇的臉,衛桓的眼前忽然出現他另一副模樣。 紅色的眼,妖化的面孔,歇斯底里的憤怒。 [你發誓,如果你有半句假話,我父親的亡魂永世不得安息,你九鳳一族永遠被人唾棄。] [我揚昇日后在戰場上,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你發什么呆?揚昇伸長了腿踢了他一下,還在想那個夢呢,一個噩夢有什么可翻來覆去想的,你就那么想死啊。 被他這么一說,衛桓也覺得自己真的出了什么問題,于是使勁兒踩了一下他的腳,你以為我愿意死啊,我小九鳳這么值錢的命,活兩百年都算虧的。 那可不是嘛,禍害遺萬年呢。說完揚昇就把腳收了回來,小聲罵道,死九鳳真下得去腳。 衛桓刷刷刷幾把風刀扔到揚昇的臉上,你再說,我讓你說!揚昇連躲都懶得躲,風刀的刀尖剛一觸到他臉上的皮膚,便化作一陣藍色妖風,消失不見。 你這么點小伎倆,從五六歲玩兒現在還不膩。揚昇手一擺,手心的紫色風團蓄出一陣風,撲到衛桓的臉上,讓他眼睛都睜不開,還給你。 衛桓壓了壓被風吹得豎起來的頭發,謝謝您嘞。 兩個人正鬧著,聽見外面有動靜,衛桓朝玄關那兒瞅了一眼,看見揚昇的父親推開了門。 揚叔叔。衛桓立刻站了起來。 揚昇在背后小聲逼逼了一句,平時也不見你這么會來事兒。說著他也扯著脖子喊了聲爸。 坐。揚錚換了鞋,今天來得挺早,你爸這趟回來沒受傷吧。 衛桓搖了搖頭,沒有。 他這時候才發覺,原來揚教官比他想象中年輕很多,也溫柔很多。揚叔叔的眼角到顴骨有一處不是很顯眼的疤,要仔細看才看得到。他和揚昇坐在一起,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看就是對親父子。 過去的十幾年,他只知道在訓練的時候偷懶耍滑,只知道揚教官的嚴苛教學有多么變態,這些小細節,衛桓從沒有注意過。 你盯著我看什么?我臉上有東西? 衛桓回過神,搖搖頭,沒有。 揚錚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表,這個點你應該是吃了飯過來的吧,走,一個多月沒有檢查了,看看你們倆誰松懈了。 如果在做那個夢之前,遇到例行檢查的衛桓一定是抵觸的,可他現在望著這個男人高大的背影,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痛。 耳邊再一次出現歇斯底里的聲音。 [就是到了死前,他被無數人類圍攻撕成碎片的最后一刻,還在試圖聯系戰備總部,甚至發出了信號術,就因為他想救你,他不想讓你死在戰場上!] [你呢!你當時在哪里!] 揚錚轉過身子,看見衛桓站在原地不動,衛桓,你發什么呆? 爸,他做了個噩夢,嚇壞了。揚昇憋著笑,現在估計還沒回神呢。你猜他夢到了什么? 衛桓想開口阻止揚昇,可還是趕不上他嘴快,他說他夢見他死在戰場上了,還連累了你。你說好不好笑,他都還沒上大學呢就想著上戰場了。 揚錚聽了,沉默了幾秒。站在大太陽底下的他堅毅得如同一尊銅像,他沉聲開口,衛桓,你會做這樣的夢,是因為你害怕發生這樣的事,對嗎? 對嗎。 衛桓也在心里問著自己。 他不知道答案。 但是你要知道,從你出生在九鳳家族的那一天起,你就注定不會過普通小妖的生活,你注定是要投身戰斗之中的。揚錚說著,扭過頭,神情嚴肅地看了一眼揚昇,你也一樣。你們將來會面臨生死攸關的考驗,會投身到最危險的戰場,這些你們必須盡早準備,否則不如直接放棄。 說完,揚錚轉過身子,背對他們,不要白日做夢,你們的命攥在你們自己手里,生死關頭沒人會去救你們,就算是我也不會。 強烈的陽光曬得衛桓睜不開眼,但依舊堅定地望著這個亦師亦父的背影。 沒錯,一定是夢。 他沒有死,揚教官也沒有在生死關頭去救他。 所有人都好好地生活著,他還是那個被不爭氣的小九鳳。 集訓開始的第二天,揚錚特意把蘇不豫也叫了過來。 雖然你是水屬性,但是入學考試畢竟是要先考無異能近戰,你還是要多加訓練。 盡管他的語氣十分冷硬,態度也很是嚴格,可蘇不豫很早就想和衛桓揚昇一起訓練,得到這個消息,高興得說話都結巴,謝、謝謝揚叔叔。 叫我揚教官。 揚、揚教官。 揚昇在一旁吐槽,爸,你都把不豫結巴的老毛病嚇出來了。 衛桓也忍不住笑出聲,看著蘇不豫朝他走過來,臉上的開心藏都藏不住,衛桓也打心底里覺得開心,他感覺自己似乎好久沒有見到這樣害羞靦腆的不豫了。 吃飯了嗎?他小聲對不豫說。 蘇不豫在他身邊站定,和他們來一樣扎起馬步,眼睛老老實實盯著前面,卻壓低聲音回答,吃了,我知道要來訓練,多吃了一碗呢。 衛桓挪了小半步,湊近些,哎,一會兒來我家,我媽回來了,我讓她給你做紅燒大蝦。 可是你過敏呀。蘇不豫皺起眉頭看向他。 轉過去轉過去。衛桓瘋狂阻止,生怕自己和他講小話被發現,確認正檢查器具的揚錚沒有發現他們的小動作,才又一次開口,燒了給你吃啊,我又不吃。你這回就我家多住幾天,我媽上次還說好久沒看見你了呢。 揚昇在旁邊豎起了耳朵,聽得沒頭沒尾但還是想插嘴,你們在說什么? 噓mdash;mdash;衛桓脖子挺得直直的,裝出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小幅度地控制住自己的嘴,有你什么事兒。 怎么沒我事兒,揚昇不樂意了,馬步也扎得腿酸,于是叉著腿半站起來,我要告訴我爸,有人孤立我。 揚昇。收拾完器械的揚錚轉過身,正好抓個現行。他厲聲厲色道,你連一個馬步都扎不好,才一個假期就變得這么浮躁,做事沉不下心。今天晚飯不用吃了,扎馬步扎到你心靜為止。 蘇不豫和衛桓拼了命憋笑,看著旁邊的揚昇一個勁兒地求饒,爸,我錯了,剛剛是hellip;hellip;他本來想直接賣了自己的隊友,可想著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道理,最后還是妥協,我扎就是了。 每天和蘇不豫揚昇一起訓練,一起玩,甚至一起吃一起睡,衛桓漸漸地也就忘記了之前那個可怕的夢。 偶爾還會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缺失了什么,可和夢中失去一切的自己相比,那么一點微妙又捕捉不到的缺失感根本微不足道。 開學的前一天,衛桓、揚昇和蘇不豫相約來到了南海,想著痛痛快快玩一場。 不豫,快!把揚昇這個旱鴨子抓住,衛桓挽起自己的袖子和褲腿跳入水中,很快又浮出水面,抹了一把濕淋淋的臉,我今天非得教會他游泳! 揚昇死活不下去,被衛桓折磨得沒有辦法,只能去求蘇不豫,不豫啊,你最近有沒有掉鮫鱗啊,多給我幾片,省的我一天到晚被衛九折騰。 不豫無奈地笑著,任由揚昇抱著他的胳膊,不行啊揚昇,你不能總是這么依賴鮫鱗,這樣你永遠都學不會游泳的。 就是!衛桓游回岸邊,哎,萬一你以后遇到哪個漂亮妹子,人特別喜歡水特別愛去海底,你又是個旱鴨子,好意思嗎你。 說完,衛桓忽然愣了一下。 漂亮妹子?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怪怪的,但他又說不出具體緣由。 揚昇翻了個白眼,要你管。她喜歡游泳自己去就完了唄。 嘁,膽小鬼。衛桓索性放棄這個拖不下水的旱鴨子,朝著蘇不豫大喊,不豫!快下來,我想看你的尾巴。 聽到他這么一喊,蘇不豫靦腆地半低下頭,從揚昇的身邊離開。海邊的太陽灼燒著他的耳朵尖,燒得他心里都發燙。 真的要看尾巴嗎?蘇不豫一步一步走到海岸邊,遲疑地看著衛桓。 浮在海面只露出一個腦袋的衛桓連連點頭,要!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蘇不豫這才縱身進入粼粼海水之中,兩條細白的長腿于湛藍的波浪間幻化成一條青藍色的鮫尾,透過海水望去,鱗片泛起的奇妙光彩與波光交融相映,漂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