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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朝泠總覺得這人跟其他人不一樣,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揮之不去,于是又不著痕跡地多看了對方兩眼。 那人似有所感,也朝他望了過來。 目光相接只有一瞬,在謝朝淵偏頭過來說話時謝朝泠立刻別過眼,卻止不住心頭大駭。 這個人…… “我去見西戎王,你跟其他人去他們安排的宮殿暫歇一會兒,別到處走動,小心一些。”謝朝淵低聲提醒。 謝朝泠輕“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添上一句:“你也小心一些吧。” 謝朝淵嘴角露出絲笑:“好。” 后頭謝朝泠便去了一處宮殿里等,謝朝淵將自己侍衛留了大半給他,王讓王進也都跟著。 坐下喝了口水,謝朝泠心神有些不定,順口問起王讓:“這西戎的人和事你知道多少?說與我聽聽。” 王讓有一點猶豫,謝朝泠睨著他:“怎么,不能說?” 王讓低下聲音:“如今的西戎王是老汗王第三子,也就是殿下的生父,他本就是一眾西戎王爺里實力最強的,前些日子西戎老汗王病重,他憑著拿到大梁西北駐軍布防圖這一大功勞,順順利利繼了位,這位西戎王除了殿下,還有十幾個兒子,不過大多年歲小不堪用,殿下來了便是西戎王的長子。” 謝朝泠聞言挑眉:“長子?可我聽說,西戎人學大梁,比起長幼更看重嫡庶,你們殿下來了也是私生子,占著個長子名分有何用?” “西戎王剛登基不久,尚未立儲,殿下未必沒機會。”王讓道。 謝朝泠聞言生出點好奇來:“西戎王怎就認定了你們殿下是他兒子?他就一點不懷疑?” “您晚些時候見到西戎王就知道了,殿下雖生得像他生母,但與西戎王也有幾分相似,那些混進大梁來見過殿下的西戎人都確認過。” 謝朝泠:“……” 他父皇這便宜兒子養的,當真是虧大了。 不過他想問的并不是這個,又抿了一口水,裝作不經意再問道:“今日迎接我們的那個將軍呢?什么來頭?以前怎未聽過西戎大將里有這號人物?” “他沒上過戰場,您先前沒聽過他名字也正常,聽說那人以前救過西戎王的命,因而十分得西戎王寵信,這些年幫西戎王殺過不少不聽話的人,專幫西戎王行陰私之事,是西戎王手里專門用來鏟除異己的刀,西戎人尚武,他雖得封了將軍,但因這名頭不是靠戰場上的軍功攢下來的,余的人又嫉妒又瞧不起,像是人緣不太好,不過也沒什么關系,有西戎王的寵信就夠了。” 謝朝泠心思轉了幾轉,道:“既是個有用之人,可我看你們殿下對人怪冷淡的,絲毫沒有拉攏之意。” 王讓訕然道:“郎君您說笑了,殿下初來乍到,就對西戎王的寵將表現出拉攏之意,豈非落人把柄。” 謝朝泠一聲嗤笑。 謝朝淵不出半個時辰便又回來,謝朝泠問他:“如何?那西戎王認你了?” “西戎王說要給我找個娘,還給我改了個名,之后會封王,說就讓我住這宮里,我沒肯,讓他給我在外頭找處宅子,他答應了。”謝朝淵隨口道。 這便是說不但認下了謝朝淵這個兒子,且還要給他另找個娘免得別人把他當私生子野種,西戎王對謝朝淵的看重可見一斑,當然,其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自不用明說。 謝朝泠似笑非笑:“你能騙得他們幾時?那西戎王也不是個傻子,等他發現你根本提供不了他們任何關于大梁朝廷的消息時,你打算怎么辦?” “哥哥放心好了,我說了不會出賣大梁就必定不會,你不用拿這話來試探我。”謝朝淵道。 他的神色坦然,不似說假,再與謝朝泠一笑:“哥哥不信我么?” 謝朝泠低了頭繼續喝水,不再多言。 又半個時辰后,西戎宮廷內官過來傳西戎王的話,請謝朝淵去吃家宴,要在眾人面前宣布他的身份。 謝朝淵示意謝朝泠:“哥哥和我一起去吧。” “西戎王的家宴,我去做什么?”謝朝泠不太樂意。 謝朝淵牽過他一只手:“你不是好奇嗎?去看看便是。” 后頭謝朝泠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設宴的宮殿不遠,說是家宴,西戎有身份的王公貴族幾乎都在,謝朝淵一走進去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他神情自若,上前與西戎王行禮。 西戎王像是十分高興,當眾就宣布了謝朝淵的身份,說他生母是某位已經過世的大妃,他這些年一直在大梁為西戎打探消息,如今終于能回朝十分不易,之后又賜了封號。 殿中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不斷。 謝朝泠跟在謝朝淵身后,打量了幾眼那位西戎王,果然眉目間與謝朝淵有幾分相像,但瞧著面相間的陰戾之氣更重,眼瞼下青黑一片,身子像是虛得很,分明是一國汗王、皇帝,卻無那個氣度。 謝朝淵謝了恩,走到特地留給他的位置坐下。 謝朝泠跟過去,被謝朝淵拉著就坐在了他身側,那些審視的目光便又分了些到他身上。 很快有人出言挑釁,問謝朝淵為何到了西戎進了這西戎皇宮,還作大梁人打扮,連身邊隨從都是如此。 謝朝淵笑笑道:“傍晚時才剛到這里,一進宮便先見了父王,沒來得及梳洗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