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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讓話到嘴邊,猶豫再三沒敢說出口。 殿下本就不是會聽勸之人,在太子這件事情上,更無可能。 翌日清早,天剛亮謝朝淵帶著幾個貼身內侍回了城,一進外城就察覺到城中氣氛不同尋常,街上到處是巡邏的官兵,不見往日喧囂熱鬧。 他們進城時還被在城門附近帶兵巡查的一京衛軍副統領攔下,多問了幾句,謝朝淵讓人說是從外頭莊子上回來,又隨口問:“今日街上怎沒見幾個人,是出了什么事嗎?” 對方自不肯多言,只說例行巡防,放了他們過去。 回府之后不多時便打聽來消息,外城昨日晌午之后就開始戒嚴了,輕易不放人進出,像是出了大事。 “內城這邊倒是老樣子,就是被外頭影響了,各種猜測都有,東山那頭發生的事情必是瞞不住的,該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倒是外城衛軍這大張旗鼓的架勢有些出人意料,聽說昨日那蕭世子還派兵出了城。”王讓低聲稟報外頭來的消息。 謝朝淵平靜聽完,問:“太子呢?他回來沒有?” “應當是回來了,聽說是今早才低調回了宮,有些古怪。” 謝朝淵沒再多言,靠進榻里閉了眼,王讓小聲問他:“殿下,您身上的傷,要不要再叫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謝朝淵淡道,“你下去吧。” 謝朝泠確實天一亮就回了宮,身上刀傷依舊不適,但京衛軍衙門也不是他合適久待的地方,不如趁早回去,乾明帝那頭,應該最遲明日就回有旨意過來。 晌午之后外頭送來消息說謝朝淵回了府,謝朝泠一直郁結的眉頭剛舒展些,聽到說謝朝淵沒叫太醫去府上,又不由緊繃起神色。 廖直適時道:“太醫院的各樣藥都是有定數的,取用要登記,恪王怕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懷疑。” 可民間能買到的藥總歸沒有太醫院里的好。 謝朝泠心神不定,吩咐道:“派人從太醫給孤開的藥里拿一半送去恪王府吧,再問一問恪王他身上的傷勢如何了,低調點過去,不要走王府正門被人瞧見。” 再如何氣恨謝朝淵的所作所為,終究他還是狠不下心。 派去送藥的內侍剛要走,謝朝泠又將人叫住,猶豫之后他道:“幫孤給恪王帶句話去,這是最后一次,孤不追究他做的事情,讓他好好養傷,好自為之不要再任性。” 謝朝淵回府后就一直在昏睡,傍晚才醒,東宮的人送東西來時,他還靠在榻中閉目養神。 “太子殿下命奴婢們給殿下您送了些藥來,有內服和外用的,太子殿下叮囑殿下您務必要用,太子殿下還問,殿下您身上傷勢如何了?” 東宮來的內侍低聲說完,雙手捧上藥盒,謝朝淵依舊閉著眼,沒動也沒出聲,仿佛對東宮送來的東西不屑一顧。 見謝朝淵不給反應,那東宮內侍只得又道:“太子殿下還有話要奴婢轉達給殿下您。” 謝朝淵終于睜眼,聽對方將話說完,神色又冷了幾分:“東宮派人來送藥,為何鬼鬼祟祟不走本王這王府正門,見不得人嗎?這藥本王要不起,太子殿下若要送,便請他親自來送,本王傷勢究竟如何,也請他親自過來看。” 那東宮內侍變了臉色:“殿下您……” 話未說完便被謝朝淵打斷:“王讓,送客吧。” 在將來人攆出府門之前,謝朝淵也叫人傳了句話過去,讓之轉告謝朝泠:“太子哥哥要么殺了我,否則一定還會有下一次。” 第64章 “下了地獄本王都會追著你不放。” 翌日,謝朝泠接到冀州來的皇帝圣旨,命他留東宮內休傷,不得再踏出東宮與外傳遞消息,更不得再插手任何軍政之事。 這便是要將謝朝泠禁足了。 之后幾日,京中風聲鶴唳,無論是內外城還是皇城全城戒嚴,謝朝泠雖不能出東宮,外頭的消息還是能收到的,東山營截殺行刺他這個皇太子之事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但有人先發制人,在外將他勾結東山營統領、被皇帝發現提拿去冀州之事散播開,意指他為逃脫罪責自己編排了這么一出苦rou計。 謝朝泠充耳不聞,外頭的風言風語他也管不了,只一心等乾明帝回宮。 期間謝奉玨來東宮看過他一回,當時謝朝泠正在換藥,謝奉玨看到他心口上那道猙獰疤痕,不由擰眉:“這是怎么弄的?” “孤被人劫走,找著機會逃跑時被人追上,挨了這一刀,僥幸才跑回來。”謝朝泠道。 “劫持你的果真是東山營的人?” “不清楚,但那些人身上穿的確實是東山營的營服。” 謝朝泠說得隨意,謝奉玨盯著他眼睛,卻忽然輕嘆一聲:“太子,你在說謊。” 謝朝泠神色不變:“皇叔何出此言?” “你從前在我面前,至少愿意說真話,如今你連皇叔也不信任了嗎?” 謝朝泠唇角微抿,沒接腔。 他這副反應已經坐實了謝奉玨的猜測:“太子,你還記得從前我問過你,為何要隱藏自己本性,你當時是如何回答的?” “你說你既做了太子,便是陛下的儲君,是天下人的儲君,不需要有你自己的喜好,更不需要有軟肋,我以前覺得這樣不好,覺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如今才發現,你其實才是最了解你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