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黑乎乎,黏滿灰土的腳,足足有十幾天不曾碰水,所以那股酸味兒,地球人都懂的……與生化武器相比,自然差了一籌,但也足以引起眾人不時地嗅著鼻子,目光四處亂掃。 眾人緊挨著,向前移動。低伏身形,進入到一條半人多高的裂縫中。 “這什么味兒?”哈伊最先忍不住了,發(fā)出疑問。大家都有心思,哪有人愿意理他。所以哈伊自討沒趣,自己先啞了火。 黑夜倒是被哈伊鬧了個大紅臉,自家知道自家的事,這香港腳果然頗具殺傷力。他調(diào)整了下氣息,將臉上的紅暈褪去,然后裝作像個沒事人一樣,皺著眉頭,搖著腦袋。 哈伊還真未疑心到他的身上,他被高超的演技給糊弄了。 裂縫越來越深,僅容納一人同行。眾人魚貫前行,保持警惕。 最不和諧的,就是空氣中的那股咸魚味。 “打起精神來!”哈伊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不時地向后面發(fā)出提示。 …… 布吉他們身后十五里處,一名賊眉鼠眼的漢子,疑惑地望了望那條橫貫在斷崖上的裂痕。地面的足跡已經(jīng)淡不可查,他們追蹤的那群人失去了蹤影。 “頭,快來看。”一名探子向他匯報,并將他領(lǐng)到一塊石頭邊。那塊石頭,起碼有兩人高,呈現(xiàn)橢圓形,離開懸崖僅有兩米之遙。 石頭上用石頭粗略地劃了一個標(biāo)記,應(yīng)該是個人,呈倒立的姿態(tài),也可以看成是墜落。然后一個箭頭,順著那人的身體,向下延伸。在人物的下方刻畫了一個標(biāo)記,像是一只鳥爪。 繞到石頭后面的深淵,下方十多米處有一些凸起,石頭上血跡斑斑,似乎在訴說不久前曾有慘劇發(fā)生。 三禾將斗篷拉了拉,把頭臉遮蓋住,然后將身體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干得好,這小子心狠手辣,有出息!” 與他一起的人,似乎沒有聽明白,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三禾也不解釋,將手一揮,繼續(xù)沿著布吉他們留下的痕跡追蹤。 人群逐漸遠去,半晌后,從懸崖下探出一個腦袋,靈活地攀了上來。這是一個女子,皮膚黝黑,身上有不少奇特的紋身,大腿外側(cè)別著兩把骨質(zhì)匕首。 不是別人,正是初蝶。 她目睹了一起謀殺,正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不料發(fā)現(xiàn)身后還有人窺探。迫不得已,她只能攀下斷崖,在峭壁上暫時隱藏。 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些秘密,又?jǐn)[脫了另一些人的追蹤。 初碟來到那塊石頭邊,仔細(xì)觀察那些標(biāo)記,然后閉上眼睛,將那副奇怪的畫映入心頭后,這才起步離開。 向東是斷崖峭壁,向北是荒原。 初碟如同一頭黝黑的矯健獵豹,赤足在斷崖頂狂奔。時而不時地低伏身形,避免被前面的追蹤者發(fā)現(xiàn)。 黑夜他們遇到麻煩了,而且是大麻煩。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初蝶出事 沿著斷崖一直朝東,一直步行到霧氣漸起。當(dāng)中下到峭壁下,獵殺了幾只小動物,安慰了一下干癟的肚皮。 誰也不能預(yù)測到外面的地形究竟是怎樣的,黑夜他們遇到了阻礙。那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大河,與東西河流呈丁字形匯集。向北看去,一眼望不到頭。 眾人心里都生起了疑惑,族長巴魯魯所提到的部落究竟在哪里?沿河流朝北,還是越過河流繼續(xù)向東? 黑夜心中冷笑,恐怕所謂的部落,根本就不一定存在。巴魯魯這一招夠陰險,夠毒辣。當(dāng)然,比起自己將巴登引往毒蛇谷,相比之下還是稍遜了一籌。 只是風(fēng)鈴不在身邊,數(shù)百米寬的河流該如何橫渡,卻成了極大的難題。獨木舟?竹筏?方法可行,卻是吃不準(zhǔn)水里究竟有什么。貿(mào)然入水,葬身魚腹極有可能。 “布吉勇士,怎么辦?”哈伊扛著木棍,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這群人中的掌控者。 “先找地方隱藏,”布吉望著河面,憂心忡忡道。他完全沒意料到,離開麻黃部族后,遇到的難題會一個接著一個。 “篤篤篤,”黑夜用木棍在地上敲擊,那根木棍是哈伊給他的,木棍原先的主人已經(jīng)失蹤了。黑夜試了試,這根木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堅硬如鐵,卻又極具柔韌,是上好的長槍柄材料。 敲擊聲引起了布吉的注意,他心中實在捏拿不準(zhǔn),便朝黑夜露出個一個疑惑的表情:“黑夜兄弟,你是有話要說嗎?” 黑夜繼續(xù)敲擊木棍,“篤篤篤”的聲音,讓人心中發(fā)慌。他是需要一些話語權(quán),為了自己的小命,不能再像無頭蒼蠅那樣四處亂竄了。 “布吉大哥,”黑夜抬頭應(yīng)道,并停止了敲擊,:“夜晚快到了,濃霧中有許多隱藏的威脅。你們可有在外過夜的經(jīng)驗?” 布吉搖頭,那一群同伴也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我在外面讀過十七個夜晚,有些經(jīng)驗,你們要是信得過,就采用一些我歸納的小竅門吧!”黑夜自然是信口胡謅,他伸手向斷崖一指,又道:“除了部族的領(lǐng)地范圍,夜里只有斷崖峭壁上最安全。現(xiàn)在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找到可以夠容身的洞xue。” “好,那便依你所說。”布吉作了決定,爾后將同伴遣散,四處搜尋。黑夜依舊在思考一些問題,有些為難,因為一些事情難以決斷。比如哈伊如何處置,是設(shè)個陷阱讓他踩進去,還是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想要光明正大地解決掉這個隱患,恐怕是有些難度。一來沒有確實的證據(jù),能夠指認(rèn)他的行為異常。二來他同布吉一直廝混在一起,情感深厚。他一個外來戶指手畫腳,別弄巧成拙,反倒壞了事情。 過了些時候,搜索有了結(jié)果。 在斷崖下方六七十米的地方,有一處天然洞xue。不過那洞xue里住了幾只猩猩,大大小小應(yīng)該是一家。不僅臟亂不堪,還臭氣熏天。 那名探路的麻黃部落族人,一開始也沒意識到洞xue內(nèi)竟然會有野獸,所以也被從洞里竄出來的黑大個兒嚇了一跳,吊住藤條的手一滑,差點摔下懸崖。 在同伴面前丟了臉,那名漢子惱羞成怒,一提棍子,直接撲進洞里。洞中頗為寬敞,所以棍子揮舞方便。黑夜沿著藤條爬下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五只猩猩渾身都是棍傷,跪在角落里淌淚。 布吉向來以獵殺野獸為生,見到這幾個黑大個,滿心歡喜,準(zhǔn)備剁了吃rou。 黑夜不忍,開口求情:“布吉大哥,這幾只畜生骯臟不堪,就算剁了燒烤,也沒什么胃口。我看它們也有幾分靈性,況且我么還占了他們的巢xue,不如趕走算了。” 布吉本來有些不情愿,但是被那句骯臟不堪倒了胃口,也就去了吃rou的心思。揮手叫回了那個兇殘狠揍猩猩的同伴,將猩猩交給黑夜發(fā)落。 黑夜偷偷摸出幾粒療傷藥,趁著眾人清理洞xue,無心關(guān)注的時候,悄悄地塞進猩猩的嘴里,然后同它們做了個鬼臉。那些個猩猩被打得老實了,也不敢亂動,任由黑夜擺弄。 估計藥力化開了,黑夜將他們趕到洞口,讓他們離開。 那幾個猩猩哪有什么不舍?見到這些兇狠的人類愿意放了它們,連忙三縱兩跳,不多時,便消失在峭壁下面。 洞xue里有猩猩殘留的腥臭味,汗sao~味,還有香港腳的味道。這些氣味混雜在一起,足以將隔夜飯都嘔出來。但比起小命來說,這又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洞xue還算寬敞,眾人紛紛尋了角落,覓地打坐,恢復(fù)精力。 黑夜背靠略微潮濕的洞壁,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瞌睡。心中念頭迅速轉(zhuǎn)動,眼睛也時而不時地瞄一瞄不遠處的哈伊,這個哈伊一定有問題。黑夜剛才故意落在最后一個下來,看到哈伊趁人不備,在懸崖邊的一塊石頭上,留下一個像鳥爪一樣的記號。 不過哈伊跟其他人一樣,逐漸熟睡,未曾發(fā)出異動。 洞外的霧氣越來越濃,外面的景色逐漸渾濁,最終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 洞內(nèi)起初還三三兩兩地說著話,后來聲息便逐漸小了下去。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以及此起彼伏的鼾聲。 外頭確實不安全,不時有慘叫聲傳來,讓人心中不安。洞xue內(nèi)最終只剩下黑夜一人未曾睡去,但也是昏昏沉沉,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中,耳邊似乎傳來一些急促的叫聲。他一個激靈,連忙睜眼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洞口處,有一道黑影正在那里晃動,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黑夜一把拽下背上的闊劍,悄無聲息地摸到洞口,并未通知布吉他們。湊近一看,卻是一只小猩猩。這只小猩猩正是他先前好心放走的,五只猩猩中的一只。 小猩猩不通人言,只是兩只手胡亂地?fù)]舞,齜牙咧嘴,似乎有些急迫。黑夜定了定神,將長劍插回背上,弓身爬出洞口。他回頭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曾有人醒來,便跟著那只小猩猩,沿著峭壁向下攀爬。 這一處峭壁,似乎特別光滑,可能是因為水汽充沛的原因,山壁上不僅苔蘚遍布,還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灌木和一些歪脖子樹藤。 黑夜對自己知覺很是自信,盡管不久前因為自信,還被骷髏小強啃傷了一條腿。但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眼前的猩猩不大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唯一要留意的,就是濃霧中出現(xiàn)的一些強大的存在。 攀爬了大約有個把小時,向下的距離起碼在三百米以上,離開洞口橫向起碼超過一公里。 黑夜突然聽到一絲輕微的呻吟聲,聽聲音是個女人,而且受傷了。 濃霧重重,他雖然好奇,但不敢大意。逐漸放緩腳步,向聲響處摸了過去。有小猩猩引路,很快便來到了一棵橫在峭壁的枯樹上。 只見一個女人倒掛在樹枝上,他湊近一看,不由脫口而出:“初蝶!” 黑夜未曾料到初蝶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不過仔細(xì)一想,大致的原因,他也隱約猜測到幾分。這女人,果然是頭犟驢。 黑夜將初蝶從枯枝上抱了起來,也沒甚心情去欣賞那對黝黑的大兔子了。此時初蝶已經(jīng)失去意識,他必須盡快找個地方,幫她療傷。 “吱吱吱,”一旁的小猩猩做了鬼臉,胡亂地比劃著手勢。虧得黑夜曾經(jīng)收服過迷蹤,勉強可以看懂其中包含的意思。 黑夜揮揮手,讓小猩猩在前面帶路。 能在霧中找到一個山洞,還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黑夜一手抱著初蝶,用另一只手繼續(xù)向下攀爬,花了幾個小時,才來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山洞在石頭的一側(cè),距離比較近,霧中也勉強可以看清楚。但耳邊傳來的卻是波濤澎湃的聲音,時而不時有水珠濺到身上。 這里應(yīng)該接近水面了。 黑夜費了些力氣,躍進山洞。里面頓時傳來一陣聲響,湊近一看,正是那五只猩猩一家。見到黑夜進來,他們也不害怕,反倒吱吱喳喳地湊了上來。 先將手中的初蝶平放到地面,然后上下摸索了一番,發(fā)現(xiàn)初蝶骨頭斷裂了七、八處,有些傷口還在流血。 這是個大麻煩! 好在傷藥還有,黑夜立刻到腰間掏摸,這才有心思回過神來打量那幾只猩猩。誰知剛一抬頭,便嚇了一條。右手迅速伸到背后,將闊劍抽出,盯緊了洞xue深處。 兩團綠油油的亮光,在山洞深處一閃一閃,那絕對是一頭猛獸。 他心中一緊,腳下弓步站穩(wěn),貓起腰身,雙手持劍,作出防御姿態(tài)。 忽然間,那一對小燈籠似的亮光突然滅了。 猩猩吱吱喳喳地叫了起來,在黑夜面前舞來舞去,似乎在解釋什么。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 黑夜雖然聽不懂,但他對情緒的感覺特別靈敏,所以他讀懂了一個意思,山洞里面的那個存在,不會傷害他。即便如此,黑夜依舊不敢大意。在沒有弄清楚那是什么存在之前,他還不能放心給初蝶療傷。 洞內(nèi)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那是因為濃霧逐漸散去,不知不覺間,麻黃部落的夜間已過。黑夜焦急起來,他出來的時候,不曾向布吉他們打過招呼。如果莫名其妙地失蹤,恐怕會引起一些誤會。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會說話的水獺 霧氣散去,麻黃部族的白天到了。 布吉是被人吵醒的,哈伊正在那里大呼小叫:“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外來戶失蹤了。” 布吉心中一緊,向洞內(nèi)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同伴都在。由此看來,黑夜一定是主動離去。他倒未懷疑黑夜什么,但哈伊卻忍不住鬧騰起來:“這個外來戶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你們想,他什么時候失蹤不好,偏偏在夜里。他應(yīng)該還有同伴接應(yīng),昨日發(fā)生的怪事,會不會同他有關(guān)?” “不會是披著人皮的野獸吧?”有漢子大膽猜測。 “昨天那股咸魚的味道,就是那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好像是不太正常!” 布吉雖然對黑夜好感頗多,但也禁不住眾口鑠金。無端的懷疑猜忌,便由此而起。為黑夜定下了調(diào)子,一群人沒了等下去的理由,立刻起身上路。 來時連帶黑夜十六人,如今只剩下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