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磨刀嶺的山賊聲譽還算不錯，向來只打劫路過的商販，而且不傷害人命。他們同國主也有契約，不會洗劫莊園。雖然無奈，但總勝過無惡不作的流寇。

    只是他沒想到，最終投奔的寨子，竟然就是洗劫了他們莊園的那一家。

    命運造化，莫過如此。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好鋼用在刀刃上

    黑夜已經返回了山寨，他并不知道那些逃離的獸人究竟會禍害到哪里。即便他知道了，他也無法分兵去剿滅。畢竟大部分獸人，還集中在神仙山，那里才是防范的重點。

    要站穩腳跟，就要火中取栗。世道越是混亂，越是有利。他雖然無意借助外力來破局，但流竄的獸人，卻在客觀上營造了有利的形勢。

    十八里磨刀嶺附近，五家國主表面上沒什么沖突。甚至對待山寨的態度上，還出奇一致地統一。這不是一個好的跡象，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等到黑夜收留的兩千人消化完畢，隨便就能打開缺口。

    申坤的消息網已經散了開去，逐漸將一些重要的信息傳了回來。

    外頭有許多謠言，說是領地上出現了吃人的幽靈。白天不見蹤跡，夜晚四處索命。短短的幾天里，便有多處莊園遭殃，滿門屠滅。

    獸人殘暴，且以人為食，這破壞了黑夜心中的底線。

    他雖然同周圍國主還有沖突，但還是吩咐手下去通知十八寨的當家，并將這一消息間接地傳給他們。內部斗爭是一回事，種族斗爭又是另外一碼事。至于那些國主春暖后，是否真會發兵攻打山寨，他根本就不在意。

    捷天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探查到狙擊槍的去向。利用清月特制的麻痹毒藥，放翻看守的獸人后，讓菜飯把箱子吊了回來。

    神仙山的出口依然由小昕守護，捷天也帶上步槍，在空中游蕩。茍東、茍西兩人，接替了茍老頭的位置，作為防守的第二梯隊。黑夜將霍克打造的百鍛長劍賜給了他們，實驗之后，二人欣喜若狂。

    茍老頭恢復得不錯，斷掉的左手，也被清月接上了，不過要恢復功能，還需要一段時間療養。經歷對抗獸人一事，茍老頭似乎對奴隸的身份也不太排斥了。另外的一十三名奴隸已經復活，不過暫時只能在山寨內修養，照看的事情，便安排給了茍老頭。

    黑夜和清月都已經返回山寨居住，不過不再同眾人混雜在一起。

    人多力量大，百草谷的建筑已經搭建完畢。十棟獨立的竹木別墅，外加一個寬大的綜合功能大廳。入口由歸隊的劉梆帶領親衛守護，一般人不得入內。

    “劉梆，你小子這次做得不錯，太給我長臉了。說說看，想要什么獎勵？”黑夜靠在清湖邊的竹躺椅上曬太陽，谷內無風，甚是愜意。風鈴和茉莉在一旁伺候，不時地將剝好的水果，塞到他口中。

    黑夜的語氣沒什么波動，完全聽不出是什么意圖。

    劉梆一臉尷尬道：“主公，劉梆只是運氣，不敢奢求獎勵。”

    “你小子斷了胳膊回來，還叫運氣？典型的拼命三郎！”黑夜翻了個身，從竹籃里撈起一串葡萄，丟給劉梆，繼續道：“膽子可真大啊！僅以三十人，沖擊兩百人駐守的軍營，干掉七十三個敵人，撈回了大量的軍需物資，甚至還有我們緊缺的黃銅。這可是大功，至少要提拔你當個百夫長。不過嘛……”

    劉梆面色一緊，生出幾分不妙的感覺來。

    果不其然，黑夜的口氣轉了個大彎：“但是你小子害死了我三個寶貝疙瘩，這帳該怎么算呢？”劉梆頓時冷汗直流，不敢抬頭。

    “功過相抵，你就勉為其難地繼續當你的四當家吧。不過……”黑夜今天的轉折實在是太多了點，吊得劉梆心頭，如同十五個木桶提水，七上八下的。

    “小師弟，”清月的聲音遠遠傳來，聽得出她的心情不錯。

    “老子還有事，算你小子走運。”黑夜不再折騰劉梆，直截了當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過家底不能拼光。你小子自己去寨子里挑人手，我給你五十個名額，由你主持訓練，作為親衛的候補人選。暫時納入山寨體系，一應物資優先供給。”

    “謝主公！”劉梆連忙單膝跪地，驚喜來得太突然。

    “嗯？”黑夜面色突然一沉，劉梆立刻醒悟過來，他連忙爬了起來換了稱呼：“大當家，謝過大當家。”

    “去吧！帶我口諭，到軍需領五十枚金幣，人手的事情抓緊。”黑夜把他遣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這個劉梆，夠狠、夠猛，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自己放權給他，開始組建除趙一彪以外的另一套班底。不過這事情不能cao之過急，先讓他領個五、六隊人馬試試水。

    “小師弟，胸口還疼嗎？”清月目送劉梆走遠，湊到近前。

    “哎呦喂，好像又隱隱作痛了。”黑夜連忙擺出一副苦瓜臉，身后的風鈴和茉莉掩嘴偷笑。某人這些天來慣用的伎倆，已經被她倆識穿了。

    不過清月，還就吃這一套。

    “那你不要亂動嘛，我來幫你揉揉。”春心萌動的小女人，柔情似水。

    清月按摩，木系晶力滲透到體內，絕對是一大享受。黑夜瞇著眼睛，昏昏欲睡，不過心里卻放不下山寨的事情。

    “清月姐，再過幾天，就要宴請十八寨的當家了。你幫我合計合計，看看還缺點啥？”

    女人就是心細，大老爺們是有些疏漏。

    “給大家弄套新衣服吧，那些小兵衣服上還沾著血跡呢！”清月說著嘆了口氣，這日子不太平，形象就忘了打理。

    黑夜連忙點頭，不要說那些兵士了，自家這些人也沒幾件像樣的衣服。還是劉梆這小子狠，竟然搶回來整整一大車布匹，可解燃眉之急。

    “這事情是要處理一下，你把任務交給如萱吧。這丫頭前些日子被我嚇到了，有些悶悶不樂，給她找些事情做。”黑夜立刻把任務分了出來，又當起了甩手掌柜。

    清月剛應下，卻發現黑夜突然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躺好啦！你這樣叫我怎么推拿。”清月不滿道，伸手把他又拽回到椅子上。

    “慢點，慢點。”黑夜連忙道：“我突然有了想法，你別打斷。關于衣服的樣式，我有個提議。我來設計一下，做些改進。”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凡塵

    這個時代的服飾有些特色，貴人頭戴切云冠，長纓結于頜下，腰束大帶，袍式寬松、廣袖、曲裾，長可掩足。平民一般穿著短打，但衣袖褲管都很寬松。軍中的服飾有些類似于平民的穿著，但是過于寬松，并不利于打斗，尤其是穿著笨重盔甲騎馬作戰。

    黑夜吩咐侍女取來筆墨，憑借記憶中的一些印象，簡單地設計了幾套適合兵士的緊身衣物，讓蕭如萱組織人手去裁剪、縫紉。

    以前人手拮據，連衣服都無法量產。如今山寨內人口激增，從神仙山內遷徙出大量的婦女，女工的活計，自然而然地就解決了。

    清月也穿過一些另類的服飾，大多是麗娜大嬸幫她裁剪的，但基本上同好看無緣。看到這些新款衣服，她不由眼前一亮，開始嘟嘴耍賴了。黑夜依著她的性子，特意為她畫了兩套女式服裝，讓蕭如萱一并裁剪，這才讓她熄了火。

    “清月姐，這樣可滿意了？”黑夜露出壞壞的微笑。

    “哼，算你識相。”

    “你去幫我把霍克和文鐘叫回來，還有幾天時間，我要把度量衡先敲定。以后我們開門做生意，流通的貨幣馬虎不得。”黑夜收起了嬉鬧的心思，向清月吩咐道。

    這些日子，獸人威脅未除，護目鏡一直隨身帶著。清月一通呼叫，霍克連忙通知文鐘，一同趕了過來。

    文鐘現在權柄日重，、臨時管理2000多人，氣勢也逐漸磨練出來了。行事和思考問題，也不再局限于個體，開始謀劃全局。

    霍克剛過來，看到躺椅邊上的一堆水果，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便撲了上來。抓起一把，胡亂地塞到嘴里。

    這貨思維簡單，滿腦子都是食物。

    文鐘卻是不緩不急，踱步到黑夜跟前，行禮后道：“主公，有何吩咐？”

    “還是錢幣的事情，現在黃銅有著落了，得盡快趕制一批銅錢出來。關于銅錢的兌換，你有什么想法？”黑夜直入主題。

    “回稟主公，此事我也思慮頗多。本想按照鄭國兌換的基礎來設定比例，但為了換算便當，略有差異。”文鐘胸有成竹，穩穩道：“鄭國黃金一鎰，可兌換銅錢4000。一鎰黃金為250克，50克和我們現在的一枚金幣相當。如此，一枚金幣可兌換800銅幣。但這換算不是整數，計數麻煩。”

    這些換算，黑夜也很清楚。所以他只是略微點頭，便繼續傾聽。

    “屬下建議，將金幣與銅幣的比例調整到1:1000，方便整數進位。單枚銅錢的份量略微減少，但其實際價值，卻是同鄭國銅錢相當。”

    “卻是為何？”黑夜面露疑惑。

    文鐘從身上掏出一枚鄭國銅錢，遞給黑夜：“主公請看，這是鄭國錢幣，其質地是青銅。如果扣除其中錫的含量，純銅含量與我們即將鑄造的銅幣相當。貨幣乃是商業的基礎，是一個勢力的信譽。不能以次充好，更不得任意克扣份量。所以我們要鑄造的錢幣，必須用純銅。主公以為如何？”

    黑夜聽得連連點頭，文鐘的考慮果然周全。

    “錢幣的外形還未確定，主公可有推薦？”文鐘大概自己也沒什么好主意，所以把皮球踢給了黑夜。

    但這個簡單啊，做成圓的就可以了。

    不過黑夜再一細想，發現文鐘猶豫是有原因的。因為銅幣的價值比較小，一般人手中積累的數量會比較多。如果同金幣一樣，攜帶起來很不方便。

    “文先生倒是有心了，”他是典型的拿來主義，直接給了定論，“還是做成圓形，當中留方孔。一是取義為天方地圓，二來呢，銅錢可用繩子串起來，很方便攜帶。”

    一般貨幣上鑄有文字，他也一并給了建議。

    “風云通寶，以風云寨命名。”

    “大善！”文鐘出言恭維。

    這事情了結后，黑夜一把扯住正在胡亂海吃的霍克：“清月姐要發飆了！快過來，先說正事。”

    霍克一個激靈，連忙扭過頭來，清月果然沒有好臉色。霍克一緊張，抓著漿果的手立刻僵在空中，嘴上也停止了嚼動。

    “好了，先說說馬蹬和馬蹄鐵的事情，都能量產了嗎？”黑夜以軍事為第一要務，其余的都是旁枝末節。

    “青銅灌模，已經做了五百套。”霍克連忙應道，他也張羅了不少人手，產量開始上升了。

    “霍克，你回去后，就吩咐騎兵裝備。趁這段時間空閑，開始試用。”黑夜對此比較滿意，他略微思考后，繼續道：“軍隊的兵器也要統一改造，兵士氣力增加，兵器分量要加重。另外，可以先打造一批普通的鐵器出來，將青銅器逐漸淘汰。”

    打鐵一事，霍克主管。他喜歡這種活計，所以能做得出色。

    “那我回去啦！”霍克甕聲甕氣道，他已經在北面的山洞里搭了鋪蓋，吃喝拉撒都一并解決了。

    “去吧，去吧！”黑夜揮揮手，末了又吩咐道：“也別一天到晚悶在那里，有空回來住住。回頭我讓茉莉給你送一筐水果過去，你給我好好干。”

    “好咧！”一聽到有吃的，霍克頓時眉笑顏開。腳下也輕松了許多，一搖三擺地離開了百草谷。

    文鐘察言觀色，知道黑夜另外有事單獨找他，所以垂首候于一旁。

    “風鈴，把茶具拿來，我陪文鐘先生喝一盞。”黑夜朝一旁吩咐道，“就安置在湖中亭。”

    清月在谷內種植草藥的時候，恰好發現了一株老茶樹，估測樹齡，竟然超過萬年。獲知這一消息后，黑夜大喜過望。立刻吩咐手下拿來一些沃土，對茶樹進行催生。

    哪知道茶樹吸收能量晶石后，依然生長緩慢，這讓清月也詫異不已。她嘗試著用控植能力催生，也只發出二三十枝嫩芽。嫩芽嬌脆欲滴，如翡翠般晶瑩剔透，生命力外放，清香內斂，隨風飄舞之間，竟有氤氳伴隨。

    這株植物如此神奇，頓時被清月當寶貝護了起來。

    “師姐，采一枝嫩芽來，待我與文鐘先生品鑒。”黑夜吩咐道。這茶葉當真神奇，無需殺菁、揉捻、干燥，可直接烹煮。

    茶水入口溫潤、醇厚，滿口生津，余香繞鼻。品嘗過一次后，他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更神奇的是，自從飲用茶水后，竟然能明顯察覺到身體機能的改善，甚至還有一些雜質污垢排出。

    此茶只應天上有，流落人間不記年。

    一支嫩茶，要如此慎重對待，文鐘也被吊起了好奇心。當下移步，踩踏水面浮木，緊隨黑夜身后，進入湖心。

    這個亭子的創意，卻是源自俞霖。他走南闖北，見識多廣。見湖心空曠，便動了些心思。遣工匠用巨木搭造了一個浮臺，建筑就安置在浮臺上。

    浮臺四周，種滿了水生植物。鮮花盛開，芬芳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