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跟進的大部隊追到了正在開路的步兵排，馬上就地休息半小時，另一個步兵排配屬一個工兵班先行出發(fā)開路。

    如此輪流往復，一天基本上只需要三個批次休息，就可以行使完十個小時的預定路程，但是距離遠未達到六百里。

    已經(jīng)是駭人聽聞的事實了。

    實際上剛過定邊，北方軍的行動就被當?shù)伛v守的陜軍發(fā)覺了，只是定邊沒有電報線路，只有快馬奔向保安報告。

    但是定邊陜軍快馬趕到保安，趙壽山的部隊已經(jīng)在保安駐軍看熱鬧的眼神中繞城而去，直接占領更東邊的新第鎮(zhèn)，并且馬上封鎖戒嚴。

    接到定邊報告后，保安駐軍指揮官才如夢初醒，原來白天過境的部隊竟然是甘肅那邊跑過來的。

    但是這個指揮官多了一個心眼，一邊馬上派出斥候追蹤痕跡摸清兵力，一邊發(fā)急電給西安的軍政府。下午，他也跑到城墻上看了一會熱鬧，遠處馬路上大部隊轟隆隆經(jīng)過，那個塵土漫天的景象，估計至少是一個步兵團的樣子，根本不是他小小的保安駐軍可以阻攔的。

    西安的軍政府接到保安的急電，第一反應就是亂彈琴，除了加急快馬個把人而已，一天能從定邊跑到保安東邊去嗎？順手就擱到一邊去了。

    第二天膚施也發(fā)來急電，說有甘肅北方軍的部隊繞城而去，直往東前進，而去速度奇快。

    西安軍政府如夢初醒，馬上發(fā)電報給北京，這哪里是他們搞的定的事情呀。

    袁世凱大總統(tǒng)立即收到了侍從緊急送來的急電，這才想起前幾天剛和陳安開的玩笑，頓時無語了，北方軍飛過去的嗎？昨天定邊，今天膚施？

    北京政府陸軍部的那些高參們都吵成一團了，誰也搞不清楚陳安是怎么把部隊緊急送到膚施的，難道是直接收買陜西陸軍？但是沒聽說陜西陸軍有誰投靠北方軍了。

    膚施東邊的甘橋驛，趙壽山第一次遭到了駐軍的攔截。

    第九十八章 延長油田

    看著對面橫在橋頭的欄桿，和躲在沙袋工事后持槍戒備的陜軍士兵，北方軍的步兵營第一次被人為的阻攔下來。

    趙壽山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通知最近的炮排，調(diào)一門大炮上來，對著工事旁邊的空地，砸上兩發(fā)炮彈，然后派人喊話，不投降就等著挨炮吧。”

    很快，一門山炮直接就拉了上來，展開炮架，幾個炮手抱著炮彈大汗淋漓地從后面跟了上來。

    “預備，放。”炮兵指揮官大喊一聲，山炮炮管猛地往后一縮，轟地一聲，一發(fā)炮彈就砸在工事前方的地面上，濺起大量的碎泥碎石，將躲在工事后的陜軍灑了一臉。

    趙壽山一看，頓時大罵，“他媽的，你打哪里呀，難道我們還要去補路？”第一發(fā)炮彈剛好就砸在馬路中間。

    挨了罵的炮兵指揮官，趕緊灰溜溜地跑去調(diào)整炮位，準備發(fā)射第二發(fā)。

    甘橋驛的陜軍，已經(jīng)飛快地舉起白旗，拼命在搖晃了，他們以為第一發(fā)就是沖著工事去的，那么第二發(fā)絕對要炸工事了，臉都嚇綠了。

    北方軍派出一個排，按照進攻模式，沖進了工事，陜軍是真的投降，不是假的，他們飛快地將步槍扔在了地上。

    看著一個排都不到的陜軍，趙壽山狠狠罵了一通對方的排長，“你神經(jīng)病呀，看都沒看清對方有多少人馬，就敢攔下隊伍？是不是活膩了？”

    陜軍的排長哭喪著臉，“長官，不是沒注意嗎，我們開始以為你們是商隊呀，誰知道商隊竟然還有大炮。”

    很快，那個被大炮砸了一個大洞的馬路就修復了，反正從陜軍工事里將一些沙袋扔進去就是了。

    趙壽山讓人將陜軍的漢陽造步槍的槍栓全部卸了下來，然后帶著部隊揚長而去。

    陜軍排長看著沒有槍栓的漢陽造，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真是欲哭無淚呀。

    過來甘橋驛，滾滾車流飛快地向東行進，很快對面出現(xiàn)了一座縣城的模糊影子，趙壽山忽然一陣激動，延長到了。

    沒有休整，北方軍的快速突擊部隊，在地圖上仔細核對了一下位置，幾個前出的斥候找來幾個當?shù)厝耍瑤讉€銀元遞了過去，馬上就問清楚了油田的位置。

    趙壽山瞇著眼盤算了一下，當即下令，打開車隊連夜行駛占領油田和煉油廠。

    于是，在當?shù)厝梭@駭?shù)难凵裰校谝怪泻鋈怀霈F(xiàn)無數(shù)雙恐怖的白色燈光，不停的閃爍挪移開進了油田區(qū)。

    煉油廠的警衛(wèi)早就嚇得亂跑一空。

    連夜構(gòu)筑簡單工事后，趙壽山對電報員說，“打開電臺，看看能不能找到北方軍的呼號？”

    為了這次千里大轉(zhuǎn)進，林玉山的情報署早已派人在涇原道的慶陽派駐了一個特別小組，并且秘密派人穿越橋山山脈，經(jīng)小路到達陜西境內(nèi)的大東溝，在那里購買了幾個小院子，安置了無線電臺，隨時等待延長的呼叫。

    慶陽到延長，大約四百多里，有小路或是山路相連。在大東溝設置一個臨時小分隊和無線電臺后，就可以馬上將電報發(fā)給慶陽的特別小組，然后直接用有線電報發(fā)給陳家莊大本營。

    距離預定時間還有一天，但是大東溝的情報署職員，仍不敢疏忽，還是始終開著無線電臺，靜默等待任何可能的呼叫。

    報務員忽然輕輕說了一聲，“有信號？！”

    臨時小分隊負責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好像計劃是明天才到達呀。

    但是，報務員已經(jīng)興奮起來，真的是延長方面發(fā)來的電報。

    幾個字很快被譯了出來，“我們已經(jīng)占領油田和煉油廠，一切安好，趙壽山。”

    兩人同時輕聲歡呼了一下，馬上就轉(zhuǎn)給了慶陽的小組。

    很快，遠在大本營的陳安收到了趙壽山的電文，整整快了一天，陜北的松懈甚至超乎胡景翼的想象，才會造成如此的突擊速度。

    陳安馬上將電文轉(zhuǎn)發(fā)給在蘭州，也是等得有些焦急的胡景翼，估計他也沒有睡覺。六百多號弟兄在他的計劃下出發(fā)了，兩天失去了聯(lián)系，還是有些坎坷不安。

    心情馬上愉快起來的陳安，這個時候，總算是收到了袁世凱大總統(tǒng)質(zhì)問的電報。

    “遵從上次電文，北方軍前進支隊現(xiàn)已進占延長油田，成功清除亂黨隱患，乾州部隊正開始后撤。陳安。”一封明顯帶有輕快色彩的電文，順著漫長的有線電報線路，送向了北京的大總統(tǒng)府。

    袁大總統(tǒng)有些吃驚地看著陳安的電文，忽然大叫一聲，“拿地圖來，真的是陳安的部隊進了延長？”

    很快，陪著他一起看地圖的幾名高參面面相覷，無論是從南線，還是北線，都是七八百里路，中線最短，但是也要四百里山路，兩天怎么沖過去的？按照陜西的電報，他們只被發(fā)現(xiàn)了兩天，而且是最長的北線，就順利到達了延長，陜西駐軍根本來不及阻攔。

    把手中的鉛筆恨恨地一扔，袁世凱罵了一句說道，“算了，不管他了，想不通。告訴陜西軍政府，就說延長是北方軍退兵的條件。”

    說完，背著手，袁大總統(tǒng)擺著頭，自顧自地回去休息了。

    同樣是徹夜未眠的陜西軍政府，接到北京的電報，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沒過多久，有一個人借口肚子痛離開了，陸陸續(xù)續(xù)的，大家都找到借口溜了出去，沒有人再去想什么延長的問題了。

    兩個高參是一起開溜的，在路上，其中一個拉拉另外一個，“看來陳安的部隊兩晝夜就到延長油田的事是真的。”

    另外一個不認識似的看著他，“肯定是真的，大總統(tǒng)都拿來作交易了呀。”

    “那他們是怎么過去的？”

    “你問我，我問誰？聽說，他們還在甘橋驛開了一炮。那批兔崽子以為是商隊，想截下來撈一把，結(jié)果被一炮轟得，差點沒把褲子尿濕了。”

    “還有這種事情？”

    “你明天自己去看膚施第二份的急電就知道了。”

    這次的快速突擊，在北方軍內(nèi)部引起的反響更是巨大。

    遠在新疆的鄧寶珊一連發(fā)來三個電報，要求至少配備一個裝備有汽車的步兵營。前二封電報，被陳安順手扔進了紙簍，第三封又來了。陳安馬上去電，破口大罵一通，直說銀元難道可以自己生出來？

    這事總算有了結(jié)果。只是延長油田一時半會還不能馬上恢復生產(chǎn)，趙壽山暫時要長期扎在那里，階州的汽油還是需要尼森公司大量從上海采購。

    國內(nèi)的混戰(zhàn)也算是快有結(jié)果了。幾天后，陜西兵變的步兵團徹底失敗，王生歧逃到了河南，參加了什么白朗起義軍隊伍。高舉二次革命大旗的國民黨，先在江蘇敗北，連續(xù)圍攻上海江南制造局又失敗兵潰，然后李烈鈞再丟了南昌，南京也岌岌可危，基本上已經(jīng)徹底失敗了。

    未幾，南京被辮子軍統(tǒng)帥張勛攻破，孫中山、黃興等人再次逃亡日本，二次革命的火焰熄滅了。

    曾經(jīng)的江西都督李烈鈞神情落寞，也準備經(jīng)上海逃到日本。但是隨行的一個人，卻被情報署駐上海的人手，冒險出面將其留了下來。

    戴著文明帽的孫岳，驚奇地看著對方拿出陳安的信箋，直截了當?shù)貙⑺麛r住了。

    思考了半天后，孫岳回絕了李烈鈞共同赴日的邀請，直接扔掉偽裝身份的文明帽，跟著情報署的人手，坐上了去碧口的輪船。

    等了半天的李烈鈞懵了，醒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孫岳早走了。

    直接坐在輪船的甲板上，孫岳忽然對著天空默默祈禱，希望祖先保佑他能夠在為國戰(zhàn)爭中大展身手。至于是否會暴露通緝犯身份的問題，孫岳根本懶得考慮了。

    陳安的大名已經(jīng)傳遍天涯海角，坐在他的船上，哪有什么人敢來抓人呀，即使被抓了，北京那邊也是會立刻給面子放人。

    陳安親自坐火車到碧口碼頭，迎接這位當年的炮兵教官。

    同時，陳安也送走了最新一批的軍火彈藥給北京政府，直接在漢**易。另一條白龍江引水發(fā)電線路竣工了。在陳安滿天神佛都燒遍香的情況下，手提箱掌控的神秘軍火庫，正式升入第七級權(quán)限，雖然還是提示能源不足，但是每天超過二十噸的生產(chǎn)量，差點讓陳安笑脫了下巴。

    民國二年還有最后的三個月，看來還可以再接個單子，賺點外快，盡可能減少一些負債了。

    北寨的新兵訓練大營，忽然插進來一名老練的新兵，讓負責訓練營的數(shù)十名教官皺眉不已。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在北寨訓練營的歷史上。

    幾名教官馬上聯(lián)名上報到軍法署。

    柳石非常奇怪，誰有這么大膽，敢半路塞進去新兵。

    接到軍法署要求馬上函復命令的趙四，哭笑不得，只好親自找到柳石匯報，“那個插進來的新兵是炮兵教官孫岳，簽字人是陳安，我有什么法子”。

    柳石頓時呵呵地笑了起來，“誰叫你不向下屬說明白的。”

    趙四撓撓腦袋，“這叫我怎么說呀？老板親批的新兵？”

    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但是舉報的教官，每人得到嘉獎一次，不僅是因為堅持了軍規(guī)，更是對其不畏懼軍務署權(quán)勢的表彰。

    沒過多久，北寨新兵訓練營的教官，就發(fā)現(xiàn)了越來越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首先是中寨士官生訓練營的教官，級別自然比新兵訓練營的高，一個兩個結(jié)伴來到新兵營，對著那個插隊的新兵，立正敬禮，大叫一聲，“教官好。”然后，馬上嬉皮笑臉地湊上去，勾肩搭背說笑去了。

    不久，很多情報署，亦或是軍法署的高官，路過新兵訓練營時，也會不時溜進來，向著正在參加新兵訓練的孫岳敬禮，搞得一起訓練的教官和士兵膽戰(zhàn)心驚之余，趕緊一同回禮。他媽的，北寨訓練營根本只有一條路，哪有什么順路的說法呀。

    這些都是前幾期的士官生，自然記得當年的兩位才氣縱橫的步炮教官。

    終于有人知道了，這位新兵根本不是所謂的新丁，而是北京政府全國通緝的二次革命要犯，曾經(jīng)的北方軍步炮兵教官孫岳。

    大家馬上對這位通緝犯客氣得不得了。

    所有人都知道，北方軍對北京政府的通緝，根本就不在乎，何況還是自己曾經(jīng)的步炮兵教官呢。

    至于通緝犯，階州地盤上海了去，沒看到情報署林玉山總監(jiān)的老婆就是光復會余孽嗎，也沒看北洋政府軍警敢吭一聲，甚至她的大姐還在杭州堅守光復會的老據(jù)點，浙江都督換了兩三茬都當做視如不見，惹不起陳安呀。

    第九十九章 移民實邊

    北洋軍在二次革命中耗費軍火甚大，北京那邊直接聯(lián)絡陳安，看看能否趕緊搞到六個師所轄份額的彈藥，以補充空空如也的庫存。

    剛在陜西那邊得了甜頭的陳安，馬上就答應了，非常干脆地提出，一個半月后再次提供五個基數(shù)的子彈和炮彈。剛好想到孫岳的事情，陳安試探著提出，請北京政府派出陸軍部將校講習所的高材生，到階州任教一段時間。

    電報被送到了大總統(tǒng)的案頭，袁世凱沉吟片刻，還是同意了，派出一二個高材生又無甚緊要，倒是陳安能夠一口氣答應再次提供五個基數(shù)的六師份額彈藥才是大事。

    雙方很快達成意向，但是陸軍部將校講習所這一屆要冬末才畢業(yè)，所以人手需要春季才可能到達階州。陳安趕緊笑呵呵地應下了。

    陳安想了想，又發(fā)電報給尼森伯姆，讓他通知英國人，愿意承接75毫米炮彈一百萬發(fā)的單子，看看對方能不能下訂單。現(xiàn)在英法俄等協(xié)約國，拼命收羅各種各樣的炮彈，比步兵用的子彈數(shù)量需求更為龐大。

    英國駐上海領事忽然得到尼森公司的通知，當即大喜過望，急忙發(fā)電報給英國陸軍部，詢問是否下達這個巨額的訂單。

    英國陸軍部很快發(fā)來電報，督促上海領事馬上與尼森公司簽訂協(xié)議，甚至可以先期付款。已經(jīng)做了一筆子彈的生意，陸軍部駐遠東軍官對其質(zhì)量還是非常滿意的。

    上海領事還沒有出門，陸軍部的第二封電報又到了，請尼森公司幫助生產(chǎn)三個炮團的75毫米法式1909型山炮，看來是忽然有了這么一大筆炮彈訂單，陸軍部決定送點好處給尼森公司了。

    英國人在殖民地也大量裝備了法國的1909型山炮，和法國人幫助俄國改進的山炮幾乎是一致的，口徑略微小一點而已。

    尼森伯姆接到了英國軍方的訂單，馬上就簽訂協(xié)議了，誰都知道大炮比炮彈利潤更高，何況對方甚至沒有限定交貨期限，只要求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