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待富靈阿一離開,眾妃嬪方敢大喘了口氣,由不得她們不緊張,那張酷似她們皇上的臉,一旦成猙獰發怒模樣,當真令她們亞歷山大啊。如此想想,她們當真可憐未來的三駙馬了。 年氏被那富靈阿奚落了一番臉色自是不好看,不過她不舒服了也斷不會讓別人好過,走前不忘刻薄的拿話去刺皇后:“再怎么寵又怎樣,終究不是從自個肚皮里爬出來的,養來養去也是養了兩個白眼狼,說到底也是為別人作嫁衣裳呢。” 皇后臉色發青,年氏舒坦了不少,挑釁的給皇后行了個退禮,而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整出了那一鬧劇,這戲自然是看不下去了,皇后臉色不好看,忍著氣由劉嬤嬤扶著回了宮,待一進了自個寢宮,揮退了其余奴才,就佝僂著腰捂著胸口倒在了榻上。 “皇后!”劉嬤嬤驚慌失措,忙上前攙扶,邊道:“來人吶,快去叫御醫!” 皇后忙伸手制止:“不用了,老毛病了,緩緩就好。” 劉嬤嬤心疼道:“可是皇后……” 皇后艱難的搖搖頭,苦笑:“沒事,這毛病也就是氣出來的,緩過勁就好,別弄得大動靜讓弘暉擔心。” “都是那些賤蹄子,一個個的竟讓您鬧心!” 劉嬤嬤說的咬牙切齒,皇后失神了好一會,嘴里略有苦意:“嬤嬤,皇上前頭說,想要將二阿哥和三格格的玉蝶改在伊妃名下……” “什么?!”劉嬤嬤震驚:“怎么會?” 皇后苦笑:“是啊,怎么會,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皇上為什么會對那伊妃另眼相看?就連那二阿哥和三格格也是這般,這其中到底是什么緣故?難道就因為她……因為她那張皮相?若真是這般,那怎不見當初安妃受此恩寵?當真是想不明白啊。” 看著皇后壁角隱約的白發,劉嬤嬤覺得心酸,不由撫著她的背安慰道:“皇后倒也不必多想,只要大阿哥出息,那誰又能高的過您去?如此說來,皇上將二阿哥的玉蝶改在伊妃名下倒也是件好事,如若不然,難道要改在您的名下不成?到時候二阿哥也成了嫡子,那真是……” 劉嬤嬤言未盡,皇后卻聽得心中一顫,是啊,若真改在她的名下那才真的是棘手。如此想來,改在伊妃名下倒也不差。 張子清還以為因今個富靈阿一出四爺勢必會來興師問罪一番,卻沒想到一連數日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在忙著什么,倒是讓她松了口氣。摸著富靈阿的腦袋,張子清低眼瞅著富靈阿那枕著她大腿上,正磕巴磕巴吃著瓜子一副不知愁的模樣,她就愁了起來,尤其想著前些日子,李氏明里暗里托人打聽京中有才俊子弟人家之事,她也不由的暗暗有些著急。按照這個朝代的觀念來看,富靈阿也是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齡了,哪怕不著急嫁出去,可備胎總得準備著,雖說皇帝的閨女不愁嫁,可作為母親總想給自個孩子選個最好的,不先下手為強,那拔尖的女婿人選被人捷足先登了怎辦? jennycy 威望:58注冊時間:20131112 發私信 關注她 發表于20131202 10:53 只看該作者 3499 # 這么想著張子清就坐不住了,想著這個年代對女性來說是極為苛刻不公平的,她就愈發的想要早些的相看些人家,以便給她充裕的時間考察、比較,給她閨女挑出最適合的那個。 因著她跟外頭的那些夫人們接觸不多,所以她本就打算跟四爺提一下,讓他多留意一下青年才俊,可四爺大半個月了連個人影都不見,她只得拉過弘昀,讓弘昀平日多留意一下,畢竟他們皇子阿哥們平日里接觸的貴胄子弟比較多,而大清格格的夫婿不外乎也就是出自這些個滿洲貴族家。 弘昀也真把這當事了,也是他警鈴一響,想起了當初他皇瑪法差點將他三姐嫁到蒙古一事,如今想來也是心有余悸。如今他三姐也是到年紀了,得趕緊物色個京城子弟,怎么著也得將他三姐嫁在蘭馨前頭,因為若是轉過年那蒙古親王再來求親的話,那問題可當真是棘手了。 怕他額娘擔心,蒙古和碩親王一事他暫且沒跟他額娘透露,不過卻加緊了物色姐夫的步伐,只是天真爛漫的富靈阿尚蒙在鼓里。 由于新年將至,所以各宮各處都處于緊張忙碌之中,又是一年辭舊迎新之時,各宮上下皆是一團喜慶,怕是誰也沒料到,恰是在這當口,威震朝野上下的年總督以92條大罪鋃鐺入獄!年府抄家,年氏九族之內皆被押解回京,其親近黨羽除忠勇將軍劉鐵柱外皆抄家三族問罪,一場血雨腥風迫在眉睫! 此事不禁在朝野上下激起一片動蕩,在后宮亦是激起了一大片浪,年心若狀若瘋癲的跑去乾清宮跪求皇上一面,昔日精致的妝容只余今日的狼狽,發髻凌亂面色凄惶,頹喪猶如風中殘荷,由高處一夕落地,不過乾清宮里那位一句話而已。 后宮不得干政,在這敏感當口后宮女人哪里還敢向外打聽一分一毫,不過年羹堯倒臺這么大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后宮女人震驚的有,唏噓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不過一絲懼意多多少少的縈繞在她們所有人心間,所謂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尤其是聽得年氏九族皆被押解回京,其中深意就足夠令她們膽顫的了,想想她們皇帝那鐵血無情的手段,她們有些不敢想象年氏九族押解回京之后會有何下場。 張子清聽聞也懵了半晌,那年家怎么這么快就倒臺了?尤其是聽聞年家九族都被抓起來了,更是驚震的大喘口氣,四爺這是要誅九族的征兆?張子清當真是驚了,這刑罰可算是太重了,自康熙朝以來誅九族的案例就少之又少慎之又慎,畢竟太過嚴苛血腥,非一代任君所為,雖雍正瞧來是不屑一代任君稱號的,可若剛一登基就誅殺臣子九族,還是于他有從龍之功的臣子,那難免就坐實了刻薄寡恩四字!誅九族如此大罪,若年羹堯通敵賣國倒也使得,可據她來看,那年羹堯如斯精明一人,如何會在這當口自毀長城? 張子清想不通,究竟為何使得四爺對那年羹堯痛下殺手? 別說張子清不明白,深陷囹圄的年羹堯更不明白。大逆罪5條,欺罔罪9條,僭越罪16條,狂悖罪13條,專擅罪6條,忌刻罪6條,殘忍罪4條,貪婪罪18條,侵蝕罪15條,這92條大罪是朝廷議政大臣朝雍正遞交的結果,其中三十條足矣判年羹堯極刑,足矣令他死上幾十回都翻身不得。 獄中帶著腳鐐手鐐的年羹堯眼睛赤紅,他知道他是有罪,他貪污受賄他賣官鬻爵,可試問大清朝的官員又有幾個是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更何況比起他的罪,他的功勛,他的從龍之功,他在地方上的政績難道就不能功過相抵?這么多年舍生忘死的替他賣命,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助他等位,如今大業既成,他不過是撈些富貴罷了,有何錯!年羹堯的神色接近狂亂,卸了他的軍權,抄了他的府邸,抓了他的九族,關了他的黨羽!莫不是要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這么想的人不止年羹堯一個,老八老九也嘀咕,莫不真是要卸磨殺驢了?不過老四也真是狠,左膀右臂說砍就砍毫不含糊,當真冷血的很。想至此處,他們心里也不由掠過一絲寒意。 朝臣們不是不驚疑的,年羹堯的罪的確不小,可若是說誅九族的話真的是不至于啊。所謂亂世用重典,怎么到了雍正爺手里頭,和平年代里這邢典反而愈發嚴苛了起來?不過他們心里頭雖這么想,可沒一個人敢說半句,他們頭頂上方的人當真令他們怕到了骨子里,想一想連骨髓都跟著顫。 對此雍正不置一詞,哪怕是被他的臣民們認作是刻薄寡恩他也半字不解釋,其實只要他將年羹堯勾結前朝余孽的證據一拿出來,所有臣民心里的狐疑都迎刃而解,因為勾結亂黨足矣令年羹堯九族誅滅,哪個也無法說他刻薄來著。可雍正卻將這個證據壓了下來,因為此事涉及后宮,對皇室來說算是宗丑聞,作為一國之君,他不想他的后宮被人拿來當茶余飯后的笑料,哪怕他會因此擔上惡名。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日,年羹堯92條罪狀定罪,判極刑,九族問斬,其黨羽三族問斬,皆在年后行刑。 同日,安妃年氏被奪封號,打入冷宮,滿宮奴才一律處死。 當雍正元年除夕夜來臨,整個后宮似乎還沉浸在一種風聲鶴唳之態,怕是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個新年過的喜慶,隱約覺得這漫天風雪中似乎籠罩著某種血腥的氣味。 大年初一眾妃嬪陪著皇帝說會話后就各回各宮了,回來的途中每個人都出奇的沉默,尤其是路過延禧宮時,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受的刺激過大抑制回不過魂來,她們似乎能隱約聞到其中傳來的血腥氣來,有膽小的甚至幻聽到了哀怨的哭聲,當真是嚇了個夠嗆。 直到回到了景陽宮里,富靈阿的手還牢牢的握著她的,上下唇緊抿著極力保持著鎮定。 張子清摟她在懷里,輕聲唱著歌謠安慰著,心里嘆息著,在宮里頭生活,怕就得習慣這血流成河的場景,人命如草芥啊。那四爺也是太狠,一宮的人說血洗就血洗,沒征沒罩的突然來這么一下子,不知嚇壞了多少人。 摸摸富靈阿的腦袋,張子清琢磨著得趕緊將孩子嫁出去,這宮里頭實在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發展。 富靈阿悶在她懷里悶聲到:“她被人拖去冷宮的時候我看見了,兩個奴才一人扯著她一個胳膊就那么生生拖著,衣裳也拖爛了,頭發也臟亂了,她不哭也不鬧的,卻很狼狽,一點都不見往日頤指氣使的模樣……” 張子清停了聲音,她知道富靈阿其實是想說那年氏很可憐。 富靈阿依舊悶悶的:“額娘你說,那日我是不是不應該跟她吵鬧?若是早知她會得這般下場,我讓一讓她也是可以的。” 張子清的眸里染上了一層復雜,她的富靈阿,外表霸道強硬,內里卻藏著一顆柔軟的心,她要如何保護才能護著她的閨女不受外界的傷害?這樣的閨女怕是要成為她一輩子的心思。 富靈阿抬頭看她,欲言又止:“額娘,您能不能告訴我,她到底犯了什么錯呢?” 張子清正思考著如何開口對她說,這時門外一道聲音低沉傳來:“別為難你額娘,皇阿瑪來告訴你她究竟是犯了何錯。” 143 聽得聲音張子清忙抬頭望去,入目的就是推門而入的男人偉岸挺拔的身影,身后的陽光打落在他周身灑下細碎的光暈,半隱在光暈中的那張棱角分明的男性臉龐深沉莫測。 張子清恍惚片刻的功夫富靈阿已經欣喜的喊道:“皇阿瑪!” 后又見弘昀從她皇阿瑪的身后轉出,富靈阿不由又高興喊道:“弘昀你也過來啦!” 張子清起身上前給他們父子倆拍打著身上的殘雪,道:“快進屋里烤烤火,這天寒地凍的天兒確是冷的很。” 跺跺鞋邊附著的雪,四爺深吸了口屋內溫暖的氣息,然后就舉步朝火盆旁的茶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