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本文內容由【流年秋意微涼°】整理,海棠書屋網()轉載。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書名:穿越空間之張氏 作者:軒轅七殺 ☆、1穿越四爺宅院 張子清靠著繡墩穿針引線,旁邊伺候的丫頭翠枝怔忡的望著主子消瘦蠟黃的臉,不由思緒飄飛,想起了康熙二十九年剛賜給四爺時候的主子,既嬌俏又水嫩,一張小臉活像剝了殼的雞蛋,一笑起來兩個淺淺梨渦動人的緊,誰見了不說主子長得水靈,連四爺那般冷清的人都夸贊主子靜若處子,動若狡兔……誰料想,這才不過短短六年光景,原本嬌嫩清純的人兒竟落得這般凄涼,這要讓老爺夫人知曉,該心疼成什么模樣? 敏銳的感到旁邊的小丫頭波動的情緒,張子清眉心微蹙,手頭上卻未停,繡花針在拇指食指拇指中指熟練與生澀中不住的交替穿針引線,左手上捏的帕子上二十余只大小不一的蜜蜂歪歪斜斜,遠看尚可,近看那是群蜂亂舞。 “主子……”哽咽的顫音瀉出了翠枝的情緒,在她看來,一個人一日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用來繡蜜蜂的行為無異于自虐,一個失了寵的女人自虐,無疑是自身的悲苦壓抑過久無處可泄,不愿連累他人只得悶頭折磨自個。 針尖一個錯手狠狠扎進指縫,張子清吸了口冷氣,她就知道,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里沒有省心的,給口好氣是要不得的。 “主子!” 涔涔的血珠沿著蒼白的指縫淌下,翠竹的臉蹭的白了,口里尖叫喊著人,被張子清眼疾手快拿帕子狠狠塞了嘴。 “張主子,可是有事?”門口守夜的太監帶著幾分被擾好夢的不悅,立在房門口語氣不善,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倒也罷了,阿哥所也不缺那偌點的油錢,只是阿哥所里未開府的阿哥一片連著一片,你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擾了這些個金尊玉貴的阿哥們,不是作死嗎?宮里頭的主子們可耳聰目明著呢,丁點的風吹草動都繞不過他們的耳目,一個上不得臺面的阿哥侍妾,連規矩都學不好,怪不得討不了阿哥的歡心。 太監這頭腦中千回百繞,張子清這邊木著臉掃過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給她的手上著藥的翠枝,沙啞的聲音里帶著獨屬于主人的木:“沒事,你下去吧。” “嗻。”輕蔑哼了聲,真是奴才秧子,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無怪乎同是二十九年入府,人家宋氏能撈的個格格還順利生下府里的大格格,得四爺青眼福晉看重,而這位張氏,呵,這蠢貨連懷了孩子都不知,稀里糊涂被人算計了弄掉了孩子,失了寵不說生生浪費了這高升的機會,現在四爺是連看她一眼都嫌的慌,打發到這雞不拉屎的荒廢地,看來是打算讓她在侍妾的位置呆到死了。唉,也是他德栓倒霉,跟了這么個沒前途的主子,看來只有走他干爹這條路子,看看能不能通融下,即便調不到宋格格那,調到武格格那也成啊,眼見著四爺就要出宮開府了,他若能得這些格格們青眼,跟著也是條去路啊。 跪在地上翠枝滿臉是淚,卻不敢哭出聲,宮里規矩大,像她這般深更半夜的大吵大叫,擱在厲害的主子處,打死都算輕的。 食指厚厚包裹著紗布像只蠶蛹,張子清木著臉看著僵硬的左右手關節,心里嘆息不止,木然的眼睛難得閃過絲無奈。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她張子清,或許是經過了末世殘酷的洗禮,早已不習慣將生命握在他人的手中。 是的,她不是張子清,只是末世掙扎的殘魂,機緣巧合下附上了這具身體,開始了她另類的生活。她當然知道這叫什么,佛家叫奪舍,百姓叫借尸還魂,用二十一世紀流行的話來講,這叫穿越,還‘幸運’的穿到了早已成篩子的大清朝,穿到了令四爺黨們尖叫的四爺宅院里。末世前這類的影視小說她也看了三兩部,也得益于這些文學影視作品,才得以讓她剛穿來時不至于一抹黑。 穿來的短短三天內,依據著前世腦海中的印象再加上翠枝偶爾流出的只言片語中,總弄明白了如今這具身子的處境,一個小小的侍妾,康熙二十九年和宋氏一起被賜給了當時的四阿哥,只是人比人氣死人,六年過去,宋氏揚眉吐氣做了格格,還生下了四阿哥的長女,而她,說好聽點是人木訥,說難聽點是蠢傻,除了剛開始一兩年還靠著顏色得點寵外,后來幾年被宋氏上眼藥上的,漸漸不受四阿哥待見。不聽丫頭苦口婆心的勸,楞是上桿子往‘好姐妹’宋氏那里湊,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愣是自個不知,在宋氏的教唆下吃多了冰飲,稀里糊涂了流掉了得之不易的孩子,心痛之余一口氣沒上的來,這才便宜了外來的她。 這個傻姑娘啊——得知張子清的一生,她長長嘆了聲傻,在宮里的大染缸浸染了這么多年,還能傻的這么純真,當真是奇葩了。宋氏,武氏,李氏,三個格格各表一支,宋氏,或許是生了四阿哥唯一孩子的緣故,一時風頭無兩,張揚肆意,春風得意的很。而后進府的李氏和武氏,可能是顏色不分上下,因而彼此視為眼中釘rou中刺,你來我往成日斗得跟烏眼雞似的。而烏拉那拉氏,一如傳說般的賢惠大度,有功賞,有過罰,處事滴水不漏八面玲瓏,是四阿哥的賢內助,府里府外無不暫一聲的好的。雖不知這賢惠究竟是僅浮于表面還是表里如一,但不可否認,她十分慶幸能在四阿哥府上討生活,無關乎他能不能坐上紫金鑾殿上的那把龍椅,只因有這么一個愿意維持賢惠哪怕是表面功夫的主母。只要小心點不犯大錯誤,生命起碼是有保障的,雖然隔得久了,但她依稀還記得末世前那小說中的八爺府邸,那嫉妒成性的郭絡羅氏,只因八爺對府里的兩個侍妾多了些在乎,妒火中燒的八福晉不管不顧的關了門就將那兩個侍妾直接杖斃。而今,她的身份也是侍妾,所以,她無比慶幸她穿越到的是四爺府邸而非八爺府上。 眼神不由再次飄過指間那枚細弱的繡花針,層層木然掩飾的眼底流淌著深深的焦灼。末世里,她的異能是空氣,成功進階二級的她能巧妙的化空氣為冰針,揮手間成千上萬枚同時沒入喪失腦中,所過之處尸橫遍地猶如無人之境,也正是由于她這項殺傷力極強的異能,換得她在大基地里的一席之地。當時異能五元素金木水火土,唯她的異能獨具一格,他人雖羨慕嫉妒卻未懷疑,只當她是上蒼格外厚愛,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真正異能其實是空間,上百畝的儲物空間,里面堆著米面糧油等各種生活物資,而她一手化空氣為冰針的絕技來自于空間里不知哪位前輩留下的秘籍——凝氣決。而凝氣決的伊始便是吸收天地之靈氣,凝氣決共十層,而末世的她到死也只練到了二層,凝氣決里的文字說的很隱晦,究竟每層的功能究竟如何也說的不清不楚,就是她練到二層會化氣為針,也是她連蒙帶猜瞎碰上的,而使用冰針對手指的靈活性要求極高,這也是她連日來夜以繼日練習繡花針的原因。可嘆這具身體,不知被誰長年累月的下了慢性毒,想來也是宋氏吧,毒素侵擾不說前些日子還流了產,當真是破敗的不能再破敗了,害的她一日下來只能練小半個時辰的氣就頂了天了,這倒也罷了,身為古代女子,這手針線活竟荒廢的徹底,瞧這雙手指節硬的,再瞧這蜜蜂繡的,說是群蜂亂舞都抬舉了。張子清連連嘆氣,照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有自保能力?那個不安分的宋氏指不定哪日要鬧幺蛾子再整她,侍妾雖然不用每日去給府里的福晉請安,但和她住在一個院里的那些個侍妾通房若閑著無聊了,還不找她來取樂?這生命握在別人手中,自尊踩在別人腳下的日子是難以容忍的,所以,她唯有加倍練習了。 還有她的空間……想想都rou痛,上百畝的空間怎么說沒就沒了呢?想想她浴血奮戰殺了多少喪尸砍了多少心懷叵測的人才堆積起來的物資,夠她一個人吃個十年八年有余了,可這空間一下子聯系不上了,這些物資不百搭了?提起別的她尚能木著臉安然處之,可想起那白花花的米飯白皚皚的面,無論怎么做心理建設她還是變了色,她永遠不會忘記為了能讓空間里的物資多省點,她一日一餐省了又省,在食物緊缺生活物資無法再生的末世,她用殺戮來麻痹饑餓的胃,好不容易省下了點未來的口糧卻化為了烏有…… “翠枝。”沙啞的聲音里帶了絲難以抑制的強烈渴望。 跪在地上老半天的翠枝早已停止了哭泣,先前喪失的理智早已回爐,聽到主子的叫喚,忙擦干凈臉,拿掉嘴里的帕子,再次變回宮里面規矩的宮女。 “主子,可是要就寢?” 三更天了,天也蒙蒙亮了。 “我餓了。”盯著翠枝,木然的眼睛再也沒有掩飾的芒光大盛,里面強烈的渴望滲的翠枝一個哆嗦。從三天前主子醒來起,每提起吃的話題,她主子的眼睛就兇殘的猶如豺狼虎豹,那目光里的兇光讓她仿佛覺得,若是不能如她主子的意,下一刻她的主子就會撲上來連皮帶rou的撕下一塊……這個樣子的主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的異常她的猜測是主子接受不了腹中胎兒夭折而性情有所起落,腦補著主子悲痛無法言語的心境,她在害怕之余也有些心酸。 “主子,還不到早膳時間呢。” “不是還有點心嗎。”清朝制度,一日二餐,而作為小小侍妾,是沒有資格擁有私人廚房,所有飯菜都定點定時到大廚房里領,點心倒是可以無限提供的,當然只限于得寵的格格級以上,至于她這種侍妾,尤其是失了寵的,要想額外吃點心,還得使銀子。銀子她倒不在乎,末世養成的惡習,錢乃狗屎,食物乃王道。使了銀子,萬事都好說,飯菜加量不說,點心每日也能額外領些,她記得,昨日領的點心還剩下一盤。 盯著跪地的翠枝,眼神壓迫著她將最后的一盤點心拿出。在她這里什么都好說,唯有食物方面她分毫不讓!若是讓她得知她一畝三分地里的物資讓人竊取……目光陡然兇了起來,那就休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可悲的張子清,尚未從末世那勒緊褲腰帶的小可憐身份中轉換過來,日日盯著自家一畝三分地里的食物如狼似虎,卻不曾想想,他堂堂大清皇子府里能缺了她的吃,少了她的喝?讓侍妾填補飽肚子說出去豈不是讓他堂堂大清四阿哥的臉沒處放?尤為可憐的是近身丫頭翠枝,由此開始了她忍饑挨餓頓頓吃不飽的悲催人生。 ☆、2物資很要緊 張子清所在院子是三個侍妾共用的,張子清的屋子還好,坐北朝南,屋子雖不大倒也布置的精致。門外銅鉤行懸著青紅色灑花軟簾,南窗下是炕,炕上粉紅條氈,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宋格格來的時候,張子清木然的靠著引枕,捧著一疊嬰兒衣裳,做足了一個喪失孩兒失魂落魄的母親姿態。 翠枝也是唱做俱佳的戲子,給宋格格請了安后,顫著聲含淚道:“主子,您瞧過來看看,宋格格來看您了……” 宋氏身量不高,穿著桃紅灑花錦紗襖,雖模樣算不得艷光四射,卻勝在身材玲瓏有致,略施薄粉的臉蛋脂粉堆艷,桃紅的錦帕掩過嘴角,上挑的眉眼微微垂著,不知掩飾的是否是其中意味的幸災樂禍。 宋氏低頭從青紅色灑花軟簾入內的時候,眼角余光隱約可見她身后打簾諂媚的德栓。 張子清嘴角抿了抿,依舊木著臉不做聲。 “meimei,天可憐見的,幾日不見,怎的就折磨成這個模樣?”帕子掩著嘴角驚呼,她這驚訝的確不做假,流產后的張子清迅速消瘦下去,身體的病痛外加幾年累計毒素一股腦的反彈導致她的面色幾乎是一日之間暗黃了下去,再加上懷孕期間臉上的蝴蝶斑,別說她這是未及雙十年華的少婦,就說她是三四十歲的嬤嬤都有人信,麻桿的身材外加一張老嬤嬤的臉,看的宋氏是既驚嘆又洋洋自得,不由得伸出自個剝蔥般嫩白的手府上自個滑嫩的臉蛋。與她宋遙比,張氏這個蠢貨還剩下什么呢? 翠枝在一旁看的真切,咬緊了后牙槽,想當年,主子的姿容可是生生壓過這宋氏一頭的,若不是,若不是……翠枝不由塌下雙肩,她不得不認同宋氏心中所想,她的主子在某些方面的確有些木。 通過強烈的對比找到了自得感,宋氏對著木然的張子清也沒了繼續交流的興趣,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宋氏心滿意足,臨了不忘做回口頭上的好人,吩咐翠枝照看好她的主子,有什么事可以去她格格院里找她宋格格。 翠枝感激涕零的送走了宋氏,人前腳一走,后腳翠枝對著地面狠狠呸了聲。找她宋格格?呸丫個呸!真當自個是人物了,越了福晉找她宋格格?難道她比福晉還大?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宮里當正宮娘娘,何苦窩在小小阿哥府當個妾! 張子清捏著銀針木然的繡著小蜜蜂,心里狂飆,坑爹的,空間聯系不上,身體虛弱要命,手指僵硬如鐵,小妾囂張要死!草泥馬的人生還要不要人過了! 修煉,修煉,覺可以不睡,飯不能不吃! “翠枝,我餓了。” 棗子糕,桂花糕,三色糕,加量又加價的大碗白米飯外加廚房副總管偷塞的兩個饅頭,兩素一葷,由得一贊的是那滿當當的白菜燉rou,當真是rou多菜少,連湯都沒有,著實對的起那塞出去的十兩銀子。主子月錢才十五兩,一頓飯錢就要十兩,這幾年攢的月錢雖是可觀,可若這么個吃法……翠枝胃開始發痛,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開始吃嫁妝了。 拿起白皙細膩的象牙筷,張子清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食速,剛來的時候她吃東西幾乎是囫圇吞的,若不是這具身子弱做不了那胡吃海塞的動作,恐怕與她相處日久的翠枝就看出了端倪。作為皇子侍妾,吃飯講究的是食不言,細嚼慢咽優雅至極,食不言對她來講不難,因為在食物艱難的末世,入手的食物要快速入口,入口的食物要快速吞咽,在食物吞入肚之前沒有人感保證這食物就是你的,所以別說食不言,就是咀嚼食物都是奢侈。至于細嚼慢咽食飯優雅……怕是沒個一年半載難以糾正,畢竟在末世摸爬打滾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不是說該就該的。 半刻鐘的時間,桌上的飯食別說殘羹,就連一粒米都不剩。 腹中的飽足感令她滿意的瞇起了眼,能吃飽飯,真是幸福。雖然食速快的依舊不盡人意。不過,好在比起昨日已略有進步。 約莫兩刻腫后,吃完飯的翠枝打簾進來收拾桌面,雖然不知主子進來為何不用她在用膳時在旁伺候,還特許她下去用膳,不過向來善于腦補的她自動解釋為主子的寬宏大量體恤下屬,心中感念主子的好,自此以后伺候張子清更加的賣力了,這當然是后話了。 ☆、3太醫來診斷 自此相安無事的過了兩個月。兩個月來張子清足不出戶,夜以繼日的凝氣和繡小蜜蜂,殘破的身體嚴重拖了后腿,雖然也想過用藥物來改善,只是想到她現在的五識已不及前世改造后的靈敏,萬一有人要在藥物上做點文章,那她豈不是陰溝翻船?再加上如今雖修煉速度慢些,但好歹沒辜負日夜的辛苦修煉總算有些成果了,經脈里匯聚的氣流雖細細如絲,可蒼蠅再小也是rou,右手已被她鍛煉有了前世的三分靈巧,雖是三分,卻也令她驚喜,凝和著經脈里的氣流,拇食指已經能彈出微弱的小氣流,雖不過兩厘米,卻也是好的開始,而且近幾日她太陽xue微微作痛,她心狂跳,隱約覺得空間似乎還在甚至就快與她聯系了,而且,她還隱約覺得,這次空間的開始似乎要給她帶來個巨大的驚喜! 而至于她那殘破的身體,反正那積累的毒素暫且要不了她的命,待她修煉到一定程度五識更近一步,她才放心用藥,而且,若她猜的沒錯的話,修煉凝氣決似乎也能逐步改善她的身體,雖然隨度不比蝸牛快多少,但還是那句老話,蒼蠅再小也是rou。 張子清這邊過著修煉,吃飯,繡小蜜蜂的忙碌而充實的日子,外邊宋氏這邊認為已經徹底將張子清打入地下三分再無翻身的機會,因而再也懶得也不屑去尋張子清的麻煩,轉身投身于李氏武氏的掐架中,而同一個院里的侍妾們,因著張子清總是木著張臉的呆蠢樣外加張子清這房里總過是失了個孩子,自覺晦氣,倒也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一時間相安無事。 期間發生了兩個插曲,一個是她這屋里的太監德栓,終于通過重重關系調離了這個令他‘發霉’的荒地,轉投他心目中有前途的宋主子去了,而調過來頂他缺的,是內務府新配下來的奴才小曲子。小曲子年歲不大,瞧著卻是個機靈的,會察言觀色又能說會道,一來就和翠枝打成了一片,兩人好的跟一人似的。對待張子清這個貌似無前途的主子也盡心盡力,別說翠枝感慨的直說小曲子是個好人,就連以木臉著稱的張子清也難得訝然,偶爾奢侈的拿繡小蜜蜂的間隙以目光將他研判,似要從那張嬉笑的臉上尋個什么陰謀陽謀。 小曲子終是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凌遲,坦誠:“主子,人沒有一輩子在高峰的,也沒有一輩子在低谷的,所謂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說的正是這個理。那個德栓是個眼界淺的,看的眼前看不得以后,只瞧得到眼前主子的失意宋主子的得意,說句誅心的話,他怎的就能保證日后不是主子得意那位失意?跟了主子就要全心全意為主子著想,朝三暮四的奴才,永遠跟的只會是不成氣候的主子,因為真正成大器的主子不會選這種背主的奴才。” 張子清拍案叫好,這小曲子是個人才! 翠枝感激涕零,握著小曲子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流動著被肯定的渴望:“小曲子,你也認為咱主子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小曲子只笑不語。處于人生的最低谷卻還能不怨不哀,不急不躁,就這寵辱不驚處事泰然的氣度,非常人所能有。宮里呆的時間久了,是蝦是蛤蟆還是天鵝鳳凰他這眼一瞅,大約就能瞅個大概來。這韜光養晦的精明,這不爭即是爭的態度,他小曲子就敢有七八分把握,他這回伺候的主子或許有一飛沖天的本事。 小曲子這邊是個插曲,福晉烏拉那拉氏那邊又出了點插曲。 “爺,前個月宋格格跟臣妾提起,南苑里的張meimei自打孩子沒了后,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真真可憐見的。”給四阿哥一絲不茍的系好了暗扣,烏拉那拉氏小心翼翼的撫平石青色朝服的細小褶皺,拿起朝珠惦著腳尖給四阿哥掛上,一邊斟酌著用詞小心開口。 四阿哥面容冷肅,聞言只是深深的看了福晉一眼,聲音清冷:“爺和你是夫妻,有什么話,你直說就是。” “爺說的是。”福晉溫婉的接口,可語氣依舊是帶著試探性的小心翼翼:“前些日子臣妾聽下邊的奴才匯報,說大廚房里的副總管劉二假公濟私,克扣其他侍妾的份例,每餐給張meimei的份例卻足足多出了兩個人,臣妾察覺有異,就暗下招來劉二訓話,劉二不敢欺瞞,遂將張meimei使貼身宮女使銀子給劉二求他每日增加膳食份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臣妾。若是多一點的話臣妾也就睜眼閉眼了,可這足足多出兩個人的份例……臣妾想著,民間也不乏稀奇古怪的病狀,曾有人就得過嗜食癥,臣妾擔憂張meimei的身體,所以想征詢爺的意見,要不要找個太醫來瞧瞧?” 若是張子清聽了這番話,肯定擊節稱贊,不愧是未來的雍正皇后,瞧這話說的,真真是滴水不漏啊。拐彎抹角的說下來不就是想說她張子清這么能吃,是不是懷孕了?可這兩個月來,府里的這位爺又沒有在她那不和諧過,至少明面上沒有,不否定暗夜偷香,雖然依這位四爺的性子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排除偶爾腦抽情況,沒懷上倒也罷了,虛驚一場,若真懷上了,是四爺暗夜偷香種的種倒也罷了,不過面子上不好看罷了,可若人家四爺規規矩矩沒去偷香呢?這肚子里的種是誰的?給堂堂大清皇子戴綠帽子,這雷霆之怒絕對會在阿哥所里掀起腥風血雨,就連堂堂四福晉都不敢觸其霉頭,一向對得失算計的精的四福晉瞧到苗頭的第一反應就是躲,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這事事關皇子尊嚴,她定點不能沾手,自個要完全摘除出來,否則,真出了事,以一個男人的自尊,這位爺絕對會對她心存芥蒂,這是她所不期望發生的。 果真,聞言四阿哥周身陡然揚起了寒氣,一雙眸又冷又厲:“嗜食癥是大病癥,下了朝,爺會請太醫專門過去給她瞧瞧。”言外之意,這事福晉你休要插手。 烏拉那拉氏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終于將自個摘了出來,雖然她不相信張氏有那個膽子有那個機會,不過若有那萬一……溫和的眸子凌厲了起來,張氏若真是個不老實的,那爺恐怕也會惱了她,畢竟管理府邸是她身為福晉的職責,這么大的紕漏足以令爺厭棄了她。張氏啊張氏,難道你是那方的釘子,故意要整垮我烏拉那拉。雅樂? 不說在四爺前后伺候的蘇培盛整個半日處于冰天雪地中,就連下朝后被四爺請到府邸的劉太醫都戰戰兢兢,在四爺的低氣壓中茍延殘喘手腳冰涼。在宮里這么多年太醫們對危險來臨都有敏銳的直覺,劉太醫顫著胳膊擦著額上的冷汗,雖不知這回四阿哥府里是誰病了,但他敏感的察覺到這回是不能善了,說不好今個進去就出不來了。 四阿哥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房等消息,蘇培盛帶著太醫一路沿著羊腸小道來到了南苑侍妾住所。領著太醫徑直來到張子清的房里,無視其他侍妾的竊竊私語,打開青紅色軟簾,做了個請的動作,蘇培盛尾隨著太醫入了內,作為四阿哥的心腹大太監,他要充當主子的耳目。 房間里的擺設一如既往,只是印象中的粉紅條氈換做了青灰色,倒也來的大氣,炕上鋪了紫鍛床褥,屋里的太監宮女似乎正拿著帕子嘀咕什么,見他們進來驚了下,還是那小太監反應靈敏拉著那宮女給他問了安,可他的注意力可不在這太監宮女身上。炕上的張主子似乎是被那未成形就大意喪失的孩兒打擊的失了魂魄,木木的靠著引枕繡著帕子,身上依舊無二兩rou,瘦弱如麻桿似的一吹就要倒,目光無神臉色暗黃,這才短短幾個月,生生老了十歲不止。 蘇培盛的眼在張子清的腹部處掃了不下三次,張子清注意到,卻佯作未知,木木的繡著她的小蜜蜂。 “張主子,爺體恤,特令宮里的劉太醫來給張主子您把脈,還望張主子保管好自個的身子,也全了爺的心意,莫再讓爺心憂。”又側頭對劉太醫說:“劉太醫,還勞煩您仔細著給張主子請個脈,張主子可是爺的心頭rou,還望您老千萬仔細著。” 劉太醫連連稱是。 張子清心頭暗嘆,果真是皇家大太監出品,瞧人說話,字字句句不留痕跡的說的你心里暖和熨帖,若是那原裝貨聽了這番話,怕是涕淚橫流的對著北面她家爺的方位三叩九拜了,才不負他這般‘心心念著’。 明黃的絲帕搭上了她細細的腕,劉太醫心里打鼓的號著脈,半刻鐘后,冷汗刷的下來,如雨打瓢,止無可止。皇家陰私啊,這毒下了多少年了?怪不得他感覺不妙,這檔子禍事等著他呢。 蘇培盛心里也打鼓,難道這張氏真的有問題?瞧著這瘦弱樣,不像啊。 當然,這檔子有損皇子威嚴的事情四阿哥是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即便是懷疑,可擋不住人家大太監聰明啊,從零碎得知的信息中,人家就能迅速組織羅列將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腦補出來,這會子看太醫模樣,他心里面也是虛汗陣陣。若真出了事,別說太醫跑不了,就連他這個大太監恐怕要躲過一命,都懸! 不過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是四爺的貼身太監,有理由將整件事情拼湊出來,可這劉太醫可是臨時抓來的,他可沒道理知道這種隱晦事。不過事情究竟怎樣,他來顧不上去繁復推敲,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將這劉太醫趕緊丟到爺面前是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