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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恣意妄為容易,約束自己?……才?更難。”他緩緩站起身?,“這世上很多人,本不值得救的。我不多說?了,主?君用藥吧。” 白?蘇子?轉身?,朝花叢那側走:“主?君逃不脫的,花叢外乃玲瓏鎖,僅有我和巨子?能開。還有,主?君若想離開,好好配合用藥,一旦痊愈,自然會讓主?君離開。” 說?完,他邁開步子?朝花叢中一鉆,消失在帶棘花叢之中。 常歌幾步走至石床前,一把掀了湯罐。 * 花叢外的鎖果然是玲瓏鎖,門上遍布鎖芯,共分九層,中間一復雜花紋,常歌推測,應當是將鎖芯嵌入后轉動,層層帶動方能打開此門。他以薔薇枝條試過,鎖芯沉重,除非硬質物品,皆紋絲不動。 他又在石洞內搜尋一圈,連能打磨形狀的石頭碎屑都找不到,但仔細翻找的過程中,他發現天頂上的雕塑并不僅僅是雕塑而已,花紋之間相互串聯,雕塑應當是個能聯動的機巧。 白?蘇子?當是明?白?他將藥掀了,過了一陣子?又端進來一份。常歌接連掀了三次,白?蘇子?第四次將藥端進來時,輕聲道:“主?君掀多少,我還會再熬多少。將主?君挾持至此,你大可以恨我,但勿要恨藥。湯藥無辜,藥材珍奇,亦更無辜。” 常歌只坐在石床上,一語未發。 白?蘇子?低嘆一聲:“早日用藥說?不定還能痊愈,能見著想見的人,何?必一口不喝,在此苦熬。” 他放下湯藥,退了出去。 常歌摸著托盤邊沿,剛抬手?要掀,一側天頂上,數朵石花凹下,露出司徒玄的桃花眼:“哥哥還是用了。這東西來得萬分不易,白?公子?......不過沒?告訴你有多艱難罷了。” 天頂啪一聲闔上。 常歌愣愣看了湯藥片刻,之前白?蘇子?便告訴過他,快的話深秋,最晚也不過深冬。也正因如此,他才?緊趕慢趕,將北境鬼戎趕至更遠的地方。 也多虧白?蘇子?,他數月以來蠱毒未發,還一直熬至深冬。 反正多活一天也是賺一天,說?不定還能早些出去。常歌端起藥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這之后,司徒玄經常來探他,倒沒?什么?特別?的舉動,只是陪他說?話。他說?的都是些往日舊事,常歌聽得興趣缺缺,只有每次提到祝政之時,方會溫和一笑。每當此時,司徒玄必拂袖而去。 除此之外,這里似乎真的沒?有其他人。 石洞里百無聊賴,常歌折了薔薇枯枝,沾著泉水,在石壁之上隨手?題字。石壁本攀滿了秾艷的花朵,幾片不大的空地全被他默滿了文章,泉水干掉之后,他便再蘸上泉水,再默寫一次。 司徒玄見了之后,發了回大火。他拿了鞭子?進來,將石洞里的薔薇抽落了一大半。白?蘇子?當下沖進來攔住他,一問才?知道,墻上寫的,全是祝政幼時做的文章。 常歌打小性格就執拗,更是吃軟不吃硬,按他的性子?,司徒玄不讓他寫,他偏要寫,寫到滿石壁都是。 然而這是先?生的文章。 司徒玄沖著文章發火,活像是先?生本人受了委屈一般,讓常歌心中極度不適。他才?不愿意先?生承受一點委屈,便再也沒?在墻上寫過文章。 石洞里被抽落的薔薇全部換了新的,常歌不愿意呆在外面,開始坐在陰暗的薔薇花棚下,思緒放空,什么?都不想。 可他越想放空自己?,思緒卻像是草原上的野馬,跑個不停,兜兜轉轉,一會是北境的營帳,一會是太學?比武,一會是舊居里的溫泉,一會是湖心小筑的還愿……來來回回,都繞不過先?生。 每每想到此處,他總是強迫自己?停下,去看看花叢,摸摸石壁,總之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在這些回憶當中。 常歌將石洞內摸了個遍,他在一個極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二尺長寬的空隙。這空隙被長滿刺的花枝擁著,料想也不會被旁人發現,常歌捏著花枝怔了半天,終而提筆作畫。 下筆,便是流墜的長發,薄情?的唇角,一襲白?衣,以及……常歌仔細點上最后幾筆,為這張畫像添上一雙多情?的眉眼。 畫像落成之后,常歌竟面著這張畫像,提著作畫的花枝,怔怔看了半天。 自此之后,常歌像是多了個秘密,時常坐進來,看著畫像發呆,一待便是良久。 常歌畫技只能算平平,但他卻覺得,石壁上繪就的人,眼梢眉角都是如水柔情?。觸著這畫像的臉頰,連石壁都顯得不再堅硬。 他正坐在晦暗的花棚下,出神地看著,周遭忽然一亮,常歌身?后的花叢好似被人強行拉開了,他尚未看清來人是誰,趕忙起身?,下意識護住身?后祝政的畫像。 “哥哥原來躲在這里!” 他的視線漸漸適應了光線,司徒玄的臉漸漸清晰起來。司徒玄本是眉眼彎彎,含著笑的,目光越過常歌落在石壁上之后,笑容卻一點點消失了。 他的臉忽然陰沉地可怕:“讓開。” 常歌只貼著石壁,警惕地看著他。 司徒玄:“你畫的什么?,讓我仔細看看。” 常歌威脅地瞪著他,緩緩搖頭。 “那就先?服藥。”司徒玄回身?指了指石床上放著的湯藥,原來他是送藥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