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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定山當下神?情?遲疑。如此開戰,豈不是欺負一年邁老人? 甘信忠見孟定山神?情?遲疑,補充道?:“戰場之上,一視同仁,老弱傷殘皆是堅兵,定山將軍不必手下留情?。” 孟定山欽佩道?:“甘老將軍大將風范,在下……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言畢,寒光一閃,孟定山唰地拔了腰間?的長命刀。 滔滔江畔,聽得一聲?:“刀下留人——!” 第106章 將令 “戰場之上,將令如山,違令者,殺無赦!” [一更] 一匹黑馬閃電般襲來, 沿途踏出滾滾煙塵,那馬嘶鳴著,徑直停在?楚國甘信忠老將軍身側。 煙塵散去,一眉目淡漠的青年漸漸現出身形。 益州軍隊一眼認出了他?:“知隱將軍!” 來人正是益州輔國將軍、江陽侯之?子張知隱。益州加入五國連橫后, 益州公勒令他?出兵楚國, 張知隱不從, 這才從益州輾轉到了襄陽。 出聲的士兵當即捱了一肘,身側之?人低聲提醒道:“張知隱數度軍前抗令, 還叛出益州, 給?楚國通風報信,早不是你?的什么?知隱將軍。” 張知隱大掃一眼,趕忙命人攙下甘信忠老將軍, 帶他?至后方休息。甘信忠舍不得前線陣地,張知隱向他?出示了常歌口諭,他?方才放下心來,安心下了前線。 兩軍依舊列陣, 不過陣前大將,卻換做了張知隱與孟定山。 "定山。" 張知隱勒住韁繩,強令黑馬站定,“四國合縱既成, 周邊其余城池都在?商議投誠之?事,何苦還守著益州的出征軍令,非要爭斗不休?” 四國合縱的詔令已昭告天下,詔令上詳述楚國、吳國、滇南、交州四國聯合,合計四百萬雄師、六十萬水師, 列陣秦淮一線,隨時準備北上進攻, 勒令魏國、豫州、益州和鬼戎諸國三日之?內的所?有城池,要么?投誠,要么?等著一決死戰。 這告示大有一統中?原之?意,四國合縱,又?有百萬雄師,告示本身已具有足夠的威懾力,但最令人驚訝的,是詔令右下角,四國合縱長?的落款署名。 ——常歌。 若說?詔令本身讓人舉棋不定,不知是否該投誠的話,常歌二?字一出,許多城池的守城大將直接聞風喪膽,投誠書雪花一般朝長?安城飛。 遠些的城池,還怕路程遠、趕不上三日之?期,慌忙讓信鴿攜了消息,直飛長?安。 大魏城池投誠大半,豫州城池幾乎全部投誠,四國合縱已在?中?原連成一片。就連益州的許多城池,雖有秦巴山脈同中?原相隔,但依舊有些蠢蠢欲動。 唯有守著巴東建平的孟定山,依舊篤信益州公會歸來,執行著益州公軍令,和夷陵打得是不可開交。 張知隱勒馬軍前,直直望著孟定山:“現在?,令你?的軍隊撤兵,同建平太守仔細商議,是否投誠。” 孟定山并未避讓:“知隱,我?只遵益州軍令。你?所?言所?述,同我?收到的軍令沒有半分關系。” “況且……你?現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說?話?是益州的小侯爺,還是楚國的新任將軍?” “愚蠢!”張知隱怒道,“四國合縱既成,益州主公被擒,大勢已然明朗,你?休要還執迷不悟!” 孟定山不語。 他?的目光落在?張知隱面龐上。 江風蕭瑟,張知隱耳后、頸側落下不少?碎發,細草絨一般搖擺不止。 去年冬日,張知隱在?明面上擺迷陣、設伏兵,孟定山暗地里蓄精銳、待時機,二?人精妙配合,大破夷陵。 誰知數月過去,夷陵再會,竟然分屬不同陣營,相對而立。 孟家世代為益州江陽侯府上家將,孟定山自小便貼身跟著張知隱,他?長?知隱四歲,二?人一道長?大,平日里張知隱的飲食起居更是全權交給?了他?。 張知隱要習武,他?便日日陪著晨起訓練;張知隱愛習兵法,他?便堆了沙盤要張知隱演戲,習過后復而又?堆出新的沙盤,不厭其煩;后來張知隱崇敬常歌,想要從戎,侯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勸了個遍都勸不住,江陽侯拍著他?的肩膀說?,“定山,知隱是個倔脾氣?,我?老了,勸是勸不動了,他?要從戎……你?便……陪他?去吧。” 張知隱擅謀,又?效仿常歌,不愛著甲,孟定山便身著重甲,愿為他?沖鋒,做前陣大將,讓他?安于后方運籌。二?人配合,張知隱步步高升,從養尊處優的張小侯爺成為了輔國將軍。孟定山也亦步亦趨,從小小的侯府家將,成長?為益州平南將軍。 只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與張知隱相對而立。 今日張知隱又?未著甲,甚至連輕甲、皮甲都未穿,只一身玄色深衣。素日里他?的起居都是孟定山照拂,這幾日定山不在?身側,張知隱腰帶疊亂,交領更是整得亂七八糟,鼓了幾個大包。 以往的張小侯爺,是最講儀容禮節的。 長?命刀緩緩收回,孟定山低聲道:“知隱,你?這幾日受苦了。如今益州公被抓,不會再有人要殺你?了,你?……且回益州吧。” 張知隱擰著眉,看了他?許久,似是不解孟定山何出此言。他?反問道:“倘若過幾日,便沒了益州呢?定山,四處都在?投誠,你?何必如此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