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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敖泓微微頷首,南海王妃來到冥界,無患一個人陪著不合禮制,出事前無湛與判官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敖泓猜得不錯,判官被事情絆住手腳,他修為又不高,來得慢了一些,在外面遠遠見到云靈鐲護主時如流星璀璨船頭茅屋時的光華,知道出了事匆匆和無湛過來。 對方見禮,判官打量了一下茅屋內的情形,推斷出之前發生的事,恭敬道:“冥界邀王妃前來,與其父見最后一面,本是美意不想弄巧成拙,想不到小小一個普通魂體能在南海與我冥界統領面前逞兇。” “我冥界確有錯處,難逃其責,我們絕不推脫,望龍王殿下看在南海與冥界一向交好,幾千年來從無紛爭,微微抬手,冥界深感殿下無上曠達胸襟。”二十多歲模樣的清癯判官攏著色澤純凈的雪狐披風開口道,聲音里說不出的愧疚真摯。 凌溪隱隱覺得對方心思深沉,滑不粘手,縱使言之切切,依然像是只捧著毛茸茸大尾巴滿眼狡黠的狐貍,還有點非貶義的斯文敗類意思,莫名感覺還差副金絲眼鏡才合適。 敖泓眼尾微挑,這話說的,先是點名冥界善意初衷,又暗示事情發生時,南海的人根本沒反應過來,是無患第一個作出反應,如果凌溪沒有云靈鐲相護,無患也會從他岳父手里搶下凌溪。 更不忘提及兩方多年來穩定共處,最后兩句話還把他穩穩按在品德高尚的位置上,讓他不能立刻翻臉。 敖泓心知他說的是實情,他感受到云靈鐲被激發,心急如焚迅速撕開空間褶皺前來,踏入茅屋內,確實只嗅到凌溪沾染毒物傷口的血腥氣,和無患尚未散去的法力。 至于檸黃…反應確實慢了半拍。 敖泓神情微微好轉悠悠道:“多年不見,判官好口才分毫未變啊。” “殿下謬贊,此次相見,看殿下面色紅潤,聲音沉穩有力中氣十足,想來當年為九州大地落的傷勢已近痊愈,在此恭喜殿下了。”判官不動聲色,微笑著真誠感嘆道。 馬屁不著痕跡拍得山響。 凌溪沒事,敖泓也沒到怒火中燒逼退理智的程度,又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頷首道:“也罷,本王等你的交代。” “殿下放心。”判官不著痕跡松了口氣。 敖泓將視線挪向凌衛國,指尖微動,凌衛國像是被繩子拽著,在地上摩擦,整個人被平拖過來,落在敖泓面前。 “哎呦。”凌衛國低聲叫著,他魂體已經在消散了,魂體消逝和痛楚不停的在折磨他:“救救我,救救我,你是我女婿吧,龍王…救我。”凌衛國在旁聽到了眾人交談,在地上無力的懇求著。 無患在心底把事情又過了一遍,他看到了凌溪傷勢擴散與逼出的帶著毒素的暗紅色血液,輕聲道:“是冰寒蟲毒。” “這種蟲的毒腺提煉之后能藏在牙齒里,很是隱蔽,又是冰山地獄的特產不能在其他地方生存…毒性猛烈,一旦中毒一炷□□夫就能要人命,除了有毒外,沒什么作用,外界的人也很少記得。”無患頓了一頓,沒有把后半句說出來。 這種毒還有一個特性,就是每只蟲的毒腺都是獨一無二的,中毒后,只能用同一只蟲的膽提取解藥。 外界是沒有完全相符的解藥的,一旦中毒,即使有人能為中毒者逼出毒素,也會身體孱弱而死,是要挾人的一大法寶,事情明了,無患已經清楚凌衛國想要做什么了,在心底搖頭。 賭徒,他大約是賭龍王不會跟著王妃來,那他就有可乘之機,王妃一旦中毒,他不肯交出解藥,冥界的人別說是毒打逼供了,就是搜魂都來不及,大約只能匆匆答應他提出的任何條件,以換取解藥包括勾銷他所有刑罰,為他重塑魂體,投個豪富之家之類的。 他沒想到的是,南海龍王來得如此快,四海龍王善使什么法術,也不是他一個普通魂體有資格知道的,南海龍王恰是冰龍,這冰山里的毒蟲用的冰/毒與他是小溪見江海,才救下凌溪讓他毫發無損,不會有后遺癥。 冰寒蟲不是什么秘辛,只是鮮少有人記得,敖泓見多識廣,閱歷豐富,頓時面沉如水,意識到了無患暗指的用意。 這岳父要來有什么用?不如要塊叉燒,別人是兒子坑爹,他倒好反過來坑孩子,坑了他王妃那么久還不夠,死了還能坑孩子。 敖泓心底憤懣,因為他這么個岳父,征信、無犯罪記錄審核肯定過不去以后他們的小龍崽,未來的南海龍王,都失去了做一個公務員的資格了,只能回家繼承王位,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龍王,掌一方海洋,統千萬水族。 孩子一點選擇權都沒有,多委屈。 他心底一萬個不滿郁悶,怕王妃心憂,都沒有在王妃面前流露,他竟然不識抬舉,還敢犯到自己手里,以王妃性命相脅。 敖泓手微微握緊,在地上躺著,不停要敖泓救他的凌衛國,頓時啞聲像是被卡住了脖子。 “啊…啊。”凌衛國按著自己脖頸,不斷抓撓著,像是想抓開什么無形卡著他脖子的東西,面紅耳赤,雙目暴凸,血絲在眼眶內爆裂,說不出的駭人。 敖泓溫柔擋住了凌溪視線,單手掩在他眼睛上,低聲道:“不要看,我們一會兒就回龍宮。”說著,敖泓轉首望向不遠處的凌衛國,手越收越緊,雙眸微微瞇起,流露出一絲嗜血的殘忍冷酷道:“救你是不可能了,但本王倒是可以給你死在本王手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