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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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tài),這個詞概括得很精準(zhǔn)。 江澈想到幾個小時前的夢,甚至可能不算夢,因為他或許沒有完全睡著,所以連一切細節(jié)都清晰可數(shù),一切都在潛意識的默許下進行著。 他是個變態(tài)。 江澈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罪惡極了,連水龍頭里的水、呼吸間濃郁的洗衣液的氣味都沒辦法滌蕩這種罪惡。 然而同時,那個夢,僅僅以夢的角度去思考,它的確美好得不可思議,那樣豐盈蓬勃的盛夏,有毒藤蔓一般死死地糾纏著思緒。 他甚至還能記得那些溫存的聲音、氣味和觸感,像是以最直致的方式往身體里注射入某種甜蜜的糖漿,困倦,濃稠,融入血液后成了大片燦爛而溫存的金紅色,以至于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盛夏午后的陽光,讓人不可自制地想閉上眼一遍遍沉入溫?zé)岬幕貞洠璐艘槐橛忠槐榈鼗匚赌切┋偪駸霟岬恼加小?/br> 他承認這樣的回味是在飲鴆止渴,比夢境更加有罪。 可是沒辦法控制,有毒的東西總是讓人上癮。 他甚至都不知道在今天過后,他該怎么面對她。 畢竟以前掩耳盜鈴的時候,一切都還可以顯得很自然,可以在越軌之前及時打住,可現(xiàn)在不行了。 他在夢里已經(jīng)越軌到了極致,以至于現(xiàn)實里的感覺也昭然若揭。 他喜歡她,變態(tài)的喜歡。 …… 江澈就這么在洗手間思考了好久人生,直到床單被套洗到一半時,突然聽到門鎖打開的動靜,隨后就是顧湘一大早起來精氣神十足的嗓門:“江澈,早飯吃什么去啊?” 他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低頭看了眼洗到一半的濕床單,有種被捉j(luò)ian在床的窘迫和羞恥。 但一時也來不及多想,只能趕在顧湘靠近之前先一步抬腿跨出洗手間,反手關(guān)上身后的門,把里面的一片狼藉鎖在里面。 只不過因為慌亂,關(guān)門的動靜太響,震得顧湘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后問:“你干嘛呢?” “沒干什么。”江澈想也不想就否認,但平時太少說謊,這會兒的語氣生硬得過分,滿臉寫著緊張。 顧湘原本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道他一副心里有鬼的樣子,也有些錯愕,片刻后只好問他:“那你收拾好了嗎,我們?nèi)コ栽顼垼俊?/br> “我不吃了,不餓,”江澈搖搖頭,急于避開她的視線,快步從她面前錯身而過,到房間拿出幾張紙幣給她,“你自己去吃吧。” “?”顧湘眨了眨眼,遲疑地接過他的錢,饒是她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他今天怪怪的了,想了想開口,“你今天怎么了啊?生病了嗎?哪兒不舒服?” “沒有。”江澈看也不看她,再次搖頭。 只是話一出口,又怕以她的脾氣,繼續(xù)問下去自己會招架不住,于是再次催促她離開:“你去吃飯吧,不用管我,家里有吃的。” “……哦,”顧湘這下沒話可說了,瞄了他一眼,老老實實收了錢轉(zhuǎn)身出去,只不過臨走前又放心不下,轉(zhuǎn)過身來,“可是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的,你知道了別生氣啊?” “什么?”江澈抬了抬頭,視線觸及她那雙眼睛后便迅速收回。 顧湘抿了抿唇,謹慎地開口:“李易陽前幾天從深圳回來了,今天喊我出去吃飯呢。” 江澈有好久沒聽她提起這個名字,這會兒乍一聽到李易陽三個字,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她以前那個同桌。 想不到這人轉(zhuǎn)學(xué)大半年了還想著約她出來吃飯,顯然是居心不良。 然而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江澈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比對方更加高尚,之前嚴防死守這個同桌的種種行徑到了今天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他是個變態(tài)。 想到這里,江澈的心涼了半截,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了,只輕聲告訴她:“你去跟他吃飯為什么要跟我打報告,?我又沒關(guān)系。” “……啊?”顧湘聽到這話,小心翼翼地抬頭掃了他兩眼,問,“你生氣啦?”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江澈第一時間反問。只是話一出口,連他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控制不住語氣里的惡意,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和地提醒她:“我沒生氣,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然后轉(zhuǎn)身回到洗手間,反手關(guān)上門。 只剩下顧湘在門外愣了兩秒,完全分辨不出來他是在說氣話還是在說真心話,但江澈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也沒辦法問清,最后只好郁悶地皺著臉轉(zhuǎn)身離開。 …… 半個小時后 等江澈把好不容易擰干的床單丟進陽臺上的烘干機時,才意識到家里原來有洗衣機,他不用辛辛苦苦地手洗這么久。 但這會兒意識到這一點已經(jīng)太遲了,他嘆了口氣,按下烘干機的啟動鍵,回到房間。 然后打開電腦,對著藍瑩瑩的桌面發(fā)了一會兒呆后,開始苦大仇深地在搜索框里輸入: 【人為什么會做春.夢?】 第34章 嘗了三十四口 情書 下一秒, 百度百科給出答案: 【在青春期的時候很多人會出現(xiàn)經(jīng)常做春夢的情況,主要和體內(nèi)激素分泌有關(guān),不管是男性和女性都會出現(xiàn)性激素分泌增多進而導(dǎo)致性幻想, 所以會出現(xiàn)做春夢的情況…… 有一些人在長期禁欲的情況下欲望得不到滿足,也會在夢境當(dāng)中有所體現(xiàn),做春夢是一個正常的生理現(xiàn)象, 可以不用太過于困擾…… 但如果是頻繁地做春夢,就要警惕精神方面的問題, 建議去精神心理科就診,做一些性激素方面的檢查, 看是否有激素分泌失調(diào)的問題*。】 江澈看到這里,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睛, 轉(zhuǎn)而又輸入一行字: 【做了春夢就表示喜歡對方嗎?】 然而這個問題下的答案更是千奇百怪,有好多人都在那兒分享自己的春夢經(jīng)歷, 他皺眉一連看了十幾條,完全得不出一個可靠的答案, 最后只好眼不見為凈地關(guān)掉頁面。 只不過事實上,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應(yīng)該是知道的,即使沒有發(fā)生過夢里的事, 他也可以確定他喜歡。 惟一的區(qū)別在于,做了夢之后, 他就不得不面對這件事了。 想到這里,江澈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一連串地搜索: 【喜歡十三歲零兩個月的女孩子是戀.童.癖嗎?】 【只喜歡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是戀.童.癖嗎?】 【如果喜歡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 等她長大了還算戀.童.癖嗎?】 只不過這些問題輸入之后,彈出來的結(jié)果基本上都毫無參考價值。江澈到頭來只好仔細研讀了一遍有關(guān)戀.童.癖這個詞條的診斷標(biāo)準(zhǔn),才發(fā)現(xiàn)他跟她之間好像每一條都不符合, 顧湘已經(jīng)超過十三歲了,他又還沒到十六歲生日,他們之間的年齡差也沒有超過五歲。 看到這里,他總算能松一口氣,迅速清除自己的瀏覽器記錄,關(guān)掉電腦,決定收拾書包到市圖書館查看更加專業(yè)的書籍。 然后就這樣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枯坐在那兒看《夢的解析》《精神疾病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兩性關(guān)系與兩性教育》,最后在圖書館閉關(guān)之前背著一堆借來的書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只不過他這頭剛打開密碼鎖,對面的門卻應(yīng)聲而開,顧湘從門縫里探出腦袋問他:“江澈,你吃飯了嗎?”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今天為了查資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只是眼下他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她,只能忍著奪門逃走的沖動,沖她點了點頭:“嗯,吃過了。” “吃過啦?”顧湘聞言有些意外,只是眨了眨眼睛,又迅速順?biāo)浦鄣溃澳钦茫彝砩宵c了小龍蝦外賣,反正也吃不飽,你來跟我一起吃!” 說著就伸出手,揪著他的書包帶把他扯進了家門。 -- 半天前 顧湘今天跟李易陽出去玩得還挺開心的,沒想到大半年不見,這人不但長高了不少,還結(jié)實了一點曬黑了一點,看起來不像之前那么病懨懨的了。 他們倆午飯吃的是牛排,顧湘一開始還怕跟他很久沒見面會有點生疏,只是沒料到李易陽竟然變得比之前開朗不少,主動跟她說了點在深圳那邊上學(xué)的事,說了那兒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說到可以早上搭地鐵去香港吃飯晚上再回來,還客氣地邀請她以后有機會可以去那兒旅游。 顧湘全程捧場地“哇哇”感嘆,之后也迅速開啟話匣,跟他嘰里呱啦了一堆班里的事情,還問他過幾天要不要去學(xué)校看看。 可誰知道這人這次只來杭城待兩天,今天晚上就要坐飛機走,來去匆匆得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所以到頭來他們倆吃了飯又去看了個電影,是當(dāng)時特別火的《西游記之大圣歸來》,之后還應(yīng)某人的要求去吃了鮮芋仙的芋圓。 只不過就在顧湘美滋滋地吹著鮮芋仙店里的空調(diào)一邊晃蕩著小腿吃甜品時,李易陽突然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禮品袋給她,告訴她是生日禮物。 她當(dāng)時愣了一下便迅速傻樂起來,伸手接過禮品袋,夸道:“想不到嘛李易陽,你在深圳呆了半年,怎么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還會給我補生日禮物……” 那頭李易陽看她二話不說就要拆開看,只得開口阻止:“東西你回家再看吧,當(dāng)著我的面有點不好意思。” “嗯?”顧湘忍不住抬眉看他一眼,雖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但還是老老實實放下袋子,應(yīng)了聲“好吧”。 然后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一歪腦袋,輕聲道:“問你一個問題啊,就是你……你搬過去之后,跟之前在這里住的時候比,有什么變化嗎?” “你是想問我爸媽離婚之后有什么變化?”李易陽看出她在努力含蓄地措辭,有些忍俊不禁。 顧湘被他一秒戳穿,只能小雞啄米地點頭。 于是李易陽想了想回答:“現(xiàn)在挺好的,比之前要好。” 顧湘一聽也松了口氣,追問道:“那怎么個好法呢?” 李易陽被她問得失笑,只好詳細回答:“我媽找了個新男朋友,挺年輕的,對她也挺好,所以她過得比之前開心很多。她一開心,性格也不像之前那么偏執(zhí)了,不會整天逼著我上這個輔導(dǎo)班上那個輔導(dǎo)班,所以我也過得挺好的。” “這樣啊……那就好,”顧湘應(yīng)了聲,只是偷瞄了他幾眼后,又忍不住問,“那你現(xiàn)在成績怎么樣啊,不會下滑了吧?” 李易陽沒想到她的腦回路突然連到那兒去了,差點被她氣笑,臉上便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反問道:“你是不是巴不得聽說我成績下滑?”然后看她嚇得趕緊搖頭撇清說自己沒有,才又回答:“那可能成績好是天生的吧,有些人學(xué)不學(xué)習(xí)成績都好,比如我。” 顧湘聽他這臭屁大王的語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不過腦海里條件反射地想到另一個人,江澈貌似也是這種整天看著不好好學(xué)習(xí)就會打游戲但每次都能把數(shù)學(xué)卷子寫到接近滿分考年紀前十的人。 于是輕聲嘆了口氣,道:“唉……老跟你們這種人待在一起,我都覺得我快被比成傻子了……” “我們?”李易陽沒太反應(yīng)過來。 “哎呀,就是我那個鄰居啦,他不是讀高一么,我整天看他也不讀書,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都能考高分。”顧湘小聲嘟囔。 “是嗎,”李易陽若有所思地附和了句,片刻后不經(jīng)意似的問她,“是叫江澈么,你好像跟他關(guān)系很親?” “啊?你也知道他啊?”顧湘意外地抬了抬眼。 “不算吧,只是你經(jīng)常提到他,之前也是。”李易陽回答。 “哦……”顧湘應(yīng)了句,低頭用勺子舀了口快化完的仙草冰沙,才輕聲解釋,“因為我們家就住隔壁嘛,我每天都跟他在一起的,可能說順口了吧……” 只不過話說到最后,總覺得她的這個習(xí)慣被這么久不見的李易陽都記得清清楚楚,莫名讓她有點不自在。 好像什么秘密突然被揭穿了似的。 …… 李易陽要搭晚上七點的飛機,下午吃完鮮芋仙之后就送她回家了,兩人在小區(qū)門口揮手道別。 然后不等踏進小區(qū)的大門,顧湘就火速拆開了他送的生日禮物,發(fā)現(xiàn)是一塊很可愛的手表,圓形的白色貝母表盤搭配纖細的金屬表帶,看起來很別致,都有點不像是李易陽能選出來的禮物。 顧湘看到手表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彎起眼睛,迅速給自己戴上試了試,好一陣臭美。 之后把手表的包裝盒整理好塞回袋子,這才注意到里面竟然還有一封信。 于是按下電梯鍵,一邊低頭拆信封一邊慢吞吞地進去。 只是沒想到信看到最后,都讓她忘了按自家的樓層鍵,就這么在靜止的電梯里呆了整整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