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嘗了十五口   比她還要不好意思……

    “是嗎？”顧湘很少聽他夸自己, 聽到這話一時還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低頭喝了口酸奶后，總算想起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哦對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待會兒來吃飯的時候, 我們會給你過生日的，蛋糕都準(zhǔn)備好了。”

    “好。”江澈點(diǎn)點(diǎn)頭。

    這頭顧湘說完后又看了他一會兒, 有些猶豫地開口：“我突然想起來上次吃飯的時候，你mama還說你悶, 在家里都不說話什么的……其實明明就是因為他們太忙了，都沒怎么陪你, 你跟他們才沒什么話可聊的……不像我，我就覺得你一點(diǎn)都不悶啊。”

    江澈聞言輕一抬眼, 大概是平時被人評價慣了悶葫蘆，眼下聽她這么一說還難免有些訝異, 末了笑著問她：“你確定嗎？”

    “我確定啊，”顧湘睜大眼睛，給了他一個信誓旦旦的眼神, 一面繼續(xù)補(bǔ)充，“而且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 你其實挺喜歡笑的，笑起來還很好看，不過誰叫你本來就長得好看……”

    江澈沒料到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夸起自己的長相來，一時被她的話嗆得咳嗽，大概世界上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乜渌囊仓挥兴恕?/br>
    末了緩了口氣, 才清清嗓子，轉(zhuǎn)移話題問她：“你怎么光坐這兒跟我聊天呢？作業(yè)都做完了？”

    “沒沒沒……一個字都還沒動呢……”顧湘說著，老老實實轉(zhuǎn)過頭去，面對自己一片空白的作業(yè)本。

    只不過這時候雖然還沒到那個敏感的年紀(jì)，她也隱隱感覺到剛才的話題似乎在慢慢變得不合適，要不然她的臉也不會在夸完他之后一陣發(fā)燙。

    ……

    江澈生日這天的晚飯準(zhǔn)備得很豐盛，顧湘她爸畢竟給兩人做了這么多年飯，深知他們的口味，做的全都是兩個小孩子愛吃的。除此之外，他還特意從酒樓的水箱里撈了好多活的生猛海鮮回來，給今天的壽星做了一大盆海鮮長壽面，上面盤著兩只肥得流黃的梭子蟹，吃得某人滿手都是。

    等到飯菜都吃的差不多了，蔡女士便到冷凍室里把早早準(zhǔn)備好的蛋糕提出來。

    這頭顧湘一看到蛋糕就積極得要命，匆匆拿紙巾擦了擦手后，非要站起來幫忙解盒子上纏著的絲帶。

    蔡芬芬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轉(zhuǎn)而起身拉開餐邊柜的一個抽屜，拿出一個嶄新的盒子來遞給江澈，一邊道：“江澈啊，這是叔叔阿姨給你準(zhǔn)備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江澈伸手接過，然而還不等他開口道謝，一旁的顧湘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探過頭來，橫插一腳道：“什么東西啊？什么禮物？給我看看！”

    “嘖，”蔡芬芬給她飛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禮物有你什么事兒啊，趕緊把蛋糕給我解開了，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只好在她親媽雖然這么說，這頭江澈還是向著她的，主動把盒子的正面展示給她看，一邊回答：“是耳機(jī)。”

    顧湘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頭戴式耳機(jī)，怪不得這么大一個盒子。光是正面的圖片看起來就非常炫酷，耳機(jī)整體的外殼是白色的，左右各有一個藍(lán)色的小寫字母“b”，內(nèi)環(huán)則是紅色，配色很時尚，一看就很適合他。

    于是開口催促他：“你打開看看啊，看看合不合適。”

    “好。”江澈應(yīng)了聲，又轉(zhuǎn)頭看了眼顧湘的爸爸mama，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靦腆，顯然是有點(diǎn)害羞了。

    然后等拆開盒子拿出耳機(jī)，他簡單試了一下便開口道謝：“謝謝叔叔阿姨，讓你們破費(fèi)了。”

    “沒有沒有……你是阿姨看著長大的，阿姨把你當(dāng)半個兒子看呢，這有什么啊，都是應(yīng)該的，你喜歡就好。”蔡芬芬趕緊擺擺手，臉上的笑容多得快漫出來。

    這一來顧湘難免有點(diǎn)酸溜溜起來，解開蛋糕盒上的絲帶后往邊上一扔，小嘴一張一合地對她逼逼賴賴：“媽，那我還是你一整個女兒呢，我生日怎么從來沒收過禮物啊？”

    蔡芬芬聞言，覺得有些荒唐似的“嚯”了聲，轉(zhuǎn)頭問她：“你怎么沒有？你回去看看你房間那一堆一堆的漫畫書，買的時候不都說是當(dāng)生日禮物送你的嗎？整天跟我在書店里軟磨硬泡的……”

    顧東勝聽到自家閨女的這些荒唐事兒，也沒忍住給她揭短：“她每次想要什么不都這么說的嗎，每次都‘你就行行好吧爸爸，就當(dāng)給我送生日禮物了’，之前買那個什么小照相機(jī)，還有買那個在家里搭的什么小帳篷……一年不知道要收多少生日禮物。”

    中途尖著嗓子模仿自家女兒的語氣，學(xué)得簡直一模一樣。

    “……”顧湘也沒料到自己一下子就跟皮球似的被戳得放跑了氣，語塞兩秒后只得低下頭，老老實實閉上嘴，把蛋糕盒上的罩子拿下來。

    然而這頭她親媽得理不饒人，還想看她好戲，緊接著又問：“倒是你，江澈哥哥生日，你給人家準(zhǔn)備什么了沒有？”

    “我……”顧湘一時被問住，舔了舔唇后看看她再轉(zhuǎn)頭看看江澈，最后只能急中生智地拿起手邊深藍(lán)色的生日帽，把它撐起來之后彎腰給江澈戴上，然后一拍手回答，“我、給他慶祝生日啊，給他唱生日歌啊……總之我的祝福就是最大的禮物！”

    話音落畢，桌上安靜了半秒，最后還是江澈沒忍住“噗嗤”一聲，一邊咳嗽一邊努力忍著笑。

    但不論如何，蔡芬芬還是放過了她，抬抬手示意她趕緊給人插蠟燭，一邊到廚房里找了個打火機(jī)出來。

    顧湘拆開蠟燭盒，一邊問身旁的人：“江澈，你想要幾根蠟燭啊？十五根不夠誒……”

    江澈聞言，看了眼桌上的人后回答：“六根吧。”

    “唔，好。”顧湘照做，數(shù)出六根蠟燭后，盡量讓它們均勻排列在蛋糕上，然后一一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

    顧東勝看蠟燭點(diǎn)燃便適時伸手關(guān)了燈，然后示意她：“來來來湘湘，你給咱們起一個。”

    畢竟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她也沒什么好怯場的，顧湘清了清嗓子，放聲給他們唱了一遍生日歌。

    至于她爸媽，屬于平時在ktv就屬于會跑調(diào)的類型，這會兒就很有眼力見地沒給她添亂，在一旁乖乖地拍手。

    只不過唱完一遍后，顧湘剛要催促江澈吹蠟燭，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竟然全程沒閉眼許愿，就這么看著他們唱生日歌。當(dāng)下只得趕緊伸手護(hù)住蛋糕上不斷搖晃的火光，一邊提醒他：“江澈，你得許愿啊，吹蠟燭前不許愿那蠟燭不是白點(diǎn)了么？”

    “好。”江澈應(yīng)下，一面閉上眼睛。

    然而安靜了一會兒，在顧湘唱第二遍生日歌之前，他又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她：“我好像沒什么愿望……你有什么愿望嗎？”

    “怎么會沒愿望呢？”顧湘有些不相信，皺起鼻子想了想后，靈機(jī)一動道，“要不這樣吧，你就許愿每天都對我好，這是我的愿望。”

    江澈聞言，眼睛跟著彎起，墨色瞳仁被蛋糕上蠟燭的火光映得搖搖曳曳，看起來粲然一片，像是有會發(fā)光的蝴蝶在午夜的水澤間浮動。

    末了很快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好。”

    然后閉上眼睛，濃黑的長睫掩去眸光，整張臉在燭光的暖色里顯得溫潤無比，像泉水中洗濯而出的玉石。

    顧湘差點(diǎn)被他的花容月貌迷了眼，好在他許完愿后就睜眼吹了蠟燭，餐桌上頓時陷入一片昏暗。

    顧東勝見狀便重新打開燈，一邊道：“來來來，江澈，蛋糕的第一刀讓壽星來切。”

    江澈接過切蛋糕的小刀，這頭顧湘也老老實實從他臉上收回視線，只不過下一秒就感受到蔡女士偷偷用胳膊肘撞了自己一下。

    顧湘不解地抬頭，發(fā)現(xiàn)自家親媽遞給自己一個頗不贊同的眼神，一邊用口型說了句“胡鬧”。

    她跟著愣了一下，低下頭想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生日愿望的事。

    一時不太明白這怎么就胡鬧了，好在還沒等她多想，江澈已經(jīng)切下一塊大大的蛋糕給她，上面還插著唯一的巧克力牌。

    于是顧湘拿了把小叉子，樂樂呵呵地埋頭吃蛋糕去了。

    ……

    飯后顧東勝還得到店里巡視一圈，江澈離上晚自習(xí)的時間也還早，就留在顧湘家跟她一塊兒看電視。

    當(dāng)然，主要是因為顧湘想看電視才硬拉著他一起，免得他一走自己就得被蔡女士趕回房間寫作業(yè)。

    只不過剛才吃過飯又吃了這么多蛋糕，饒是顧湘也有點(diǎn)膩了，電視看了沒一會兒就忍不住起了別的心思，抻長脖子往餐廳看了幾眼，盡量擺出一副自然的語氣，喊道：“媽，我想吃草莓了，家里還有嗎？”

    “有，冰箱里，想吃自己拿去洗。”蔡芬芬正忙著把桌上沒吃完的菜用保鮮膜封起來，聞言頭也不抬。

    顧湘見一計不成，只好癱在沙發(fā)上耍無賴：“媽，可是你離廚房近啊，就順便幫我洗一下嘛，謝謝您……”

    “怎么著，你那兒離廚房是有十萬八千里啊？懶得動你就別吃了，”蔡芬芬轉(zhuǎn)頭看她一眼，又道，“我看別家小孩吃了飯還下樓散步呢，在小區(qū)里滑滑輪滑什么的，江澈也老跟同學(xué)約著去打籃球，你看他身體多好啊……你再看看你，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還真把自己當(dāng)豬養(yǎng)啊？”

    “……”顧湘被她這一套一套的數(shù)落噎得說不出話來，啞火半天只得轉(zhuǎn)過頭去，偷偷瞄了兩眼身側(cè)的江澈，厚著臉皮問，“那江澈……要不你去洗吧？”

    蔡芬芬聞言，頓時向她投來死亡視線，啐道：“去去去，你江澈哥哥是客人，有誰像你這么待客的？趕快到廚房洗去，洗了給哥哥分點(diǎn)。”

    顧湘被她這偏心勁兒聽得不大高興，在沙發(fā)上縮了縮，嘴里不服氣地哼哼：“他還客人啊？在我們家都吃了這么久的飯了……怎么也算半個自家人吧？讓他洗個水果怎么了？”

    “嘿，”蔡女士擦桌子的動作一頓，把抹布拍到桌上，開始連名帶姓地喊她，“顧湘——”

    顧湘條件反射地吞了口口水，搭在沙發(fā)上的腳丫子挪動了一下，正準(zhǔn)備屈服，就看某人已經(jīng)默默擼起袖子站起身，開口：“沒事阿姨，我來洗吧……”

    “誒誒江澈，讓meimei來就行，她跟你開玩笑呢……”蔡芬芬第一時間開口，奈何年輕人腿長腳程快，三兩步已經(jīng)到廚房里去了。

    當(dāng)下只好轉(zhuǎn)過頭，沖沙發(fā)上那個扶不起的阿斗道：“顧湘，你也趕緊過去幫忙，懶死了。”

    顧湘這下也不敢造次，灰溜溜地從沙發(fā)上下來，只不過剛一踏進(jìn)廚房，臉上認(rèn)慫的表情就瞬間消失不見，向江澈投去憤憤的目光：“江澈！你干嘛在我mama面前裝得這么勤勞，害我挨罵！”

    “……”江澈聞言，從冰箱里拿草莓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最后把草莓拎到水龍頭下，挽起袖口的小臂纖瘦清雋，被流水沖上細(xì)白的泡沫，一面輕聲開口，“不是你讓我來洗的嗎？”

    “……”顧湘一下子被問住，反應(yīng)過來好像是這樣。

    下一秒只好擺擺手，側(cè)身靠在墻上，理直氣壯地指揮他道：“算了，那你趕緊洗吧。”

    江澈從鼻尖低低“嗯”了聲，先從袋子里洗了一顆草莓出來，遞給她問：“嘗嘗甜嗎？”

    “唔，”顧湘張嘴咬了一大口，被草莓的汁水酸得微微瞇起眼睛，過了一會兒后才回答，“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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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大課間

    新世紀(jì)外國語只有一個標(biāo)準(zhǔn)大cao場，初高中部的大課間都在那片場地，所以為了避免撞車，高中部出cao的時間要早二十分鐘，一般都是他們做完cao拉著隊伍從cao場的北面出口出去，初中部再拉著隊伍從南面入口進(jìn)來。

    而作為沖刺班的高一一班，教室的地理位置也比較高，在五樓最靠近教師辦公室的一間，美其名曰樓層高比較清靜，不容易被打擾。因此每次出cao耗費(fèi)的時間也比較長，一般都是級段里最遲進(jìn)場最早出場的。

    這一來江澈每次從cao場出去的路上總會經(jīng)過正在空地上排隊的初中部小孩，加上初一三班在第二列的隊首，他十次有八次能看見她們的班牌，然后看見隊伍里面正在跟人嘰里咕嚕聊天的顧湘。

    以至于江澈自己也沒意識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退場出來的時候轉(zhuǎn)頭看一眼初中部已經(jīng)成了某種無比自然的習(xí)慣，只不過這天是個例外。

    他在初中部的候場區(qū)里看到了她們班的班牌，但沒看到她的影子。

    以他對顧湘的了解來說，她雖然喜歡偷懶，在大課間這件事上倒是沒怎么請過假，反而意外的積極。

    于是在人群里反復(fù)確認(rèn)了兩遍后，江澈脫離他們班逐漸散亂的隊伍，打算到初中部看一眼。

    初中部一共有兩棟教學(xué)樓，樓跟樓之間有一片場地，那些因為例假而請假不去cao場的女生會在這里登記，之后排隊做cao。

    江澈在裝作路過的時候快速看了一眼，確認(rèn)顧湘不在，然后繞到教學(xué)樓的另一側(cè)，避開中間的空地抵達(dá)她們班門外的走道。

    從后門看去，班里只有她一個人，在第四組第四排上乖乖坐著，手里還捧著保溫杯。這會兒似乎是在發(fā)呆，正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對著杯口吹氣，霧白的水蒸氣一股接著一股地從她頭頂往上冒。

    于是江澈推開門走近，從背后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顧湘被嚇得一個激靈，臉上氣若游絲的神情在轉(zhuǎn)頭看到他之后就消失不見，只剩下驚訝：“你怎么來了？不上課嗎？”

    “剛剛看你沒在你們班隊伍里，過來檢查一下是不是在偷懶。”江澈垂眸看了她幾眼，一邊回答。

    顧湘聞言，第一時間解釋：“沒有，我不是在偷懶……有點(diǎn)不舒服才沒去做cao的。”

    這頭江澈也注意到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帶著點(diǎn)慘白，一面稍稍移開視線，才發(fā)現(xiàn)她另一只手一直捂著肚子，于是問：“你肚子疼嗎？”

    “不是。”顧湘搖搖頭，用手托起下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猶豫該怎么開口比較好。

    末了有點(diǎn)無奈地嘆了口氣，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點(diǎn)，在他耳邊小聲開口：“我來月經(jīng)了，你知道什么月經(jīng)嗎？”

    “……？”

    江澈一時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她的話，看著她怔了良久，大腦有些混亂。

    末了才輕一眨眼，僵硬地直起身來，依舊難掩滿臉的震動。

    “你……”顧湘咬了咬唇，也知道這種事告訴他會有點(diǎn)不好意思，臉上微微發(fā)燙。

    只不過還沒等她想好該說些什么，就注意到江澈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得通紅，跟他白皙的側(cè)臉對比尤其鮮明，看上去好像比她還要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