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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沒走。” “沒走?”裴景行什么也沒看見,不由問道,“你看到了什么?” 蘇衍不答話,反而用大拇指在裴景行雙眼的眼皮上點了點:“你自己看。” 這下裴景行也能看到那黑影了。他不由握緊長槍,問道:“這黑煙就是那邪祟?” 蘇衍點了點頭:“如果要當(dāng)場除去邪祟,法懷寺里的人必然遭殃。要想辦法把這個邪祟引去沒人的地方,再下手。” “我去,你先別急著出手。”裴景行請纓道。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哪怕武藝再高超,面對這種非人的力量,終究要靠蘇衍來主導(dǎo)。 現(xiàn)在才是開始,蘇衍還不能這么早出手。這邪祟能夠迷惑太子,再借由太子的手來設(shè)局謀害皇帝,它所圖謀的,怕是整個江山。 “先過去。”蘇衍當(dāng)機立斷。 籠罩在法懷寺上空的黑煙極為警覺,它察覺到了蘇衍與裴景行二人的靠近,大嘴一閉,竟如同一個人一般扭頭就飛。 “追!” 幕后之人好不容易才露出一個影子,蘇衍與裴景行如何能就此錯過機會? 那黑煙飄在空中,無視地面上的石頭、樹木、農(nóng)田,甚至是池塘大河,但這就苦了蘇衍與裴景行。蘇衍倒也罷了,畢竟從小在山間長大,與各色怪物混住在一起,早就習(xí)慣了黑煙這般的行動,可裴景行卻有些跟不上了。 他自幼習(xí)武,身為武將,體格比一般人健壯,耐力也要遠遠超于他人。但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地上地形復(fù)雜,哪里比得上黑煙在空中飄來的快? 還在蘇衍也早早察覺出裴景行的狀況,拿出兩張符紙,教他貼在鞋底,當(dāng)下便健步如飛,緊緊跟在黑煙之后。 夜幕低垂,蘇衍與裴景行已經(jīng)不知道追了多久,滿天星空被他們拋在身后,而面前則是永無止境的黑暗。 靜謐的黑夜仿佛吸收了一切的聲響,裴景行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以及身邊蘇衍開始亂了的呼吸聲。 而那股黑煙,莫名就比周圍的黑暗更深一些,雖然不如白天時容易辨認(rèn),但也不易失去目標(biāo)。 黑煙飄到一處山間,倏地縮小,整一個團成一個黑球,鉆進山間的一個縫隙里。 蘇衍與裴景行停下腳步,張望四周,提防著黑暗中可能的突襲,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跟到了一處峽谷。 “這地方我從沒來過,”裴景行打量了一番,與蘇衍說道,“西京附近從來沒見過這種地方。” “或許是老巢,也有可能是它暫時棲身的地方。”蘇衍抽出背著的桃木劍,“你腳上的符咒能讓你日行千里,這里已經(jīng)遠離西京,千萬小心。” 裴景行聞言,握緊手中的虎牙槍,點頭道:“你也是。” “走,上去看看。” 黑煙消失的那個縫隙不大不小,恰好夠一個身形通過。 蘇衍與裴景行并不急著進入。蘇衍從懷中掏出一塊銅鏡,又點了些朱砂。他一邊用兩指細細捻著朱砂,一邊口中念念有詞,朱砂在空中連成一串,仿佛一條小指粗細的紅蛇,飄飄蕩蕩地從縫隙中穿過。 很快,銅鏡里傳來朱砂蛇所看到的情況。 縫隙里別有洞天,一座山腹被挖空了一塊,四周立著四根柱子,柱子上的銅盆里有火光閃耀。 而那黑煙,化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影,躺在柱子中間的石床上,發(fā)出一聲聲如同野獸般低沉的嘶吼。 黑煙的“頭”低垂著,看不清楚模樣,蘇衍手指晃動,朱砂蛇隨之動作,悄悄轉(zhuǎn)向黑煙“頭”的方向,貼著峭壁邊的陰影靠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眼看著就要溜到石床邊上,那黑煙猛地抬起“頭”來,朝著朱砂蛇張開大口,朱砂蛇登時被吞進黑煙肚中。 銅鏡留下的最后一個場景,便是那張幾乎要吞沒天地的大嘴。 蘇衍與裴景行對視一眼,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一樣的念頭——來不及逃,也不能逃。 蘇衍收起銅鏡,與裴景行一起退到一處平地,手腕一抖,手中符咒便飛了出去,將山間縫隙圍住。 那黑煙才探出半個“頭”來,遭到符咒襲擊,“額”頭上登時燒出一個洞來。 黑煙卻不退縮,冷冷一笑:“雕蟲小技。” 它伸出“手”,四周符咒便如同被一個無形的漩渦吸引,吸進了黑煙“手”中。 符咒在黑煙“身”中爆開,黑煙吃痛,發(fā)出一聲悶哼。它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蘇衍與裴景行,在二人之間逡巡了一番,目光最終落在蘇衍身上。 “蘇衍,久仰大名。” “潛伏法懷寺,刺殺當(dāng)朝天子。”裴景行卻不與黑煙廢話,他口中念著黑煙犯下的罪行,手中龍首虎牙槍朝向黑煙攻去! 這一擊只用上了三成力,黑煙面對武將的攻擊,卻一改前態(tài),并未向?qū)Ω兜朗康姆淠前阌才鲇玻炊虚g部位向左一扭,與龍首虎牙槍錯開。 “是鬼!”蘇衍反應(yīng)過來,“龍首虎牙槍里浸染了夜叉的血,鬼怕夜叉!” 黑煙被識破了身份,登時大怒,整個身形咆哮著沖上山頂,倏地又從云層中落下,直撲蘇衍! 裴景行哪里肯讓黑煙輕易近蘇衍的身,此時他既然知道黑煙的恐懼,當(dāng)下便掄起龍首虎牙槍,與蘇衍一個錯身,舉槍朝頭頂揮去! 黑煙只能在半空硬生生拐了方向,但他的一角擦過槍頭,發(fā)出幽綠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