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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行心中倒抽一口涼氣,他雖然被免了官職,但多年的教育,讓他不可能對這件事坐視不管。他不是羽林軍,并不了解宮內和皇帝身邊具體的防備,但他也知道國師所言非虛。 法懷寺這兩日已經為了皇帝御駕親臨而準備,里里外外檢查了不知多少遍,為的就是防止有刺客提前潛伏,以及廟中私藏器械。進香祈福那天,為了以示心誠,羽林軍不能帶武器進入,但還會一直守在皇帝身邊。只有在皇帝與兩位高僧在殿中祈福時,羽林軍才會退出大雄寶殿。 如果在那個時候突然發難,就算殿外羽林軍反應及時,皇帝也非死即傷。 可那時有誰能動手呢? “留在殿中的僧人都是誰?”裴景行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國師報出兩個僧人的法號,又說:“這兩個僧人都寺中和百姓間素有威望,與廢太子也并無聯系。” 言下之意,是不能提前將這二人剔除了。 “國師無法隨行,那又想我們怎么做呢?” 裴景行向來不說廢話,國師此時借用紙人傳信,說明他自身多有限制,只怕那天并不能在當場。而他傳信蘇衍,也是因為再也沒有可用之人了。 “我也不知道,”國師苦笑,“如今陛下疏遠我,連同與我交好的幾位大人也被牽連,至于其他人,躲我還來不及。” 他長嘆一口氣,又說道:“還請蘇道友與裴公子勞心了。” 第110章 三日后,法懷寺開了山門,恭迎皇帝與一眾皇親前來進香祈福。 佛門清凈,羽林軍卸下隨身攜帶的武器,僅身著輕甲簇擁著皇帝等人進了法懷寺。當然,早就從兩日前,法懷寺便不再接待任何香客了,畢竟當朝天子降臨,萬一有刺客混入香客之中,早早潛伏在寺內,鬧出事來,任何人也承擔不起這責任。 漫長的參拜過后,有小小年紀的皇親臉上已經露出些不耐煩,只不過因為被自家父母早早交代過,這種場合絕對不能失禮,才勉強忍耐著。只是小人兒的視線已經開始亂轉,不知何時起落在了池塘邊的一只青蛙上。 那青蛙安安靜靜地趴在一塊滑石上,仿佛與身下的石頭融在了一起。這小生靈似乎是注意到了小人兒的視線,兩頰鼓起,“呱”地一聲,蹦進了池水之中。 “良兒,”身旁的娘親注意到了小人兒的走神,不著痕跡地推了一下,“回神了。” 小人兒趕緊端正站姿:“是!” 好在沒讓他忍耐太久,皇帝傳下話來,他要獨自留在大雄寶殿,其他皇親則留在法懷寺中等候。 小孩抿緊了嘴,但一雙滴溜溜轉個不停的雙眼卻早早地暴露了他內心的雀躍。 “呱。”小孩兒走后,青蛙重新從池子里蹦上石頭,靜靜地盯著前方。 大雄寶殿門外兩側,內侍垂手侍立。殿內,玄通和尚代替生病的住持替皇帝拈香。 “陛下。”玄通和尚伸展雙手,將三炷香遞給皇帝。 皇帝正抬頭看著大殿中央的慈悲佛像,神色恍惚,被玄通和尚這么一聲喚,才回過神來。他伸出雙手,輕嘆口氣:“有勞大師了。”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出現! 眼看著皇帝的雙手堪堪就要接過細香,玄通和尚手臂一抖,三炷細香陡然落地,而玄通和尚緊接著手腕一擺,僧袍下刺眼的閃光轉瞬即逝! 皇帝下意識地后退,側身試圖躲過這一擊。卻不料身后的一尊羅漢像眼珠一轉,提著身后抽出的劍刺向皇帝身后! 眼看著短劍即將刺入皇帝后背,變故卻再一次發生。羅漢像左側的臺子上發生一道亮光,一個金甲人擋在皇帝身后,雙手合十,將短劍牢牢扣在自己掌心之中。 “羅漢像”大怒,臂膀用力,卻不料那短劍竟似黏在金甲人掌心一般,任由他如何動作,短劍就是抽不出來。 “廢物!”玄通和尚低低地罵了一聲。他手腕用力,三節短棍便化作一根長棍,再一抖,槍頭露了出來,發出幽幽光芒。 玄通和尚足下一點,沖著皇帝左胸刺去,力道之大,足以將皇帝和金甲人一并洞穿胸膛。 金甲人仿佛身后也長了雙眼睛,用肩膀推開皇帝,竟然以身擋槍! 這一切發生不過轉瞬之間,也多虧了金甲人這不怕死的一番動作,皇帝終于從短暫的驚訝慌亂中回過神來,伸手拿過旁邊的香爐,扔向玄通和尚,口中不住大喊:“救駕!救駕!” 大殿外面的內侍聽到里面的響動,立刻撞開門,撲了上去,口中也不停大喊道:“救駕!” 再遠一點的羽林軍魚貫而入,雖然手中沒有武器,卻靠著人數眾多的優勢,將皇帝保護在了中間。 “羅漢像”眼見刺殺功敗垂成,干脆放棄了短劍,仰頭大吼。他的嘴角開裂,裂縫一直擴大到耳邊,鼻子、眼睛、眉毛相繼被自己的大嘴吞噬,整張臉很快只剩下無數尖銳的牙齒。 他沖著眾多羽林軍發出一聲聲怒吼,無數細小的飛蟲從他的口中飛出,撲向大殿中的一眾人等。 飛蟲密密麻麻地撲向眾人,有內侍和羽林軍的鼻子和耳朵鉆進了飛蟲,不多時便雙眼瞪圓,額頭上青筋凸起,兩只手死命地抓著自己的腦袋,好幾個人的頭皮都被自己扯了下來。 而就在羽林軍和內侍奮力撲著這些難纏的小飛蟲時,玄通和尚將手中長槍生生從金甲人身體內抽出,朝著皇帝方向猛地一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