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只是沒想到,這一去,就連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張斐然不信這件事能如此巧合,現在看來,那封家書只怕也是眼前這胡人與他爺爺弄出來的。 兩個外族胡人,竟然能夠探聽到皇帝的密旨,又提前算到他收到密旨后,會派金勇來尋找圣地下落,設計將金勇制成傀儡,還暗中布置一個致命的幻境,打算來一個一網打盡。 要不是裴景行將胡人殺了,破壞了幻境,這次一行人怕是都要葬身在沙漠里了。 想到這,饒是多年上陣殺敵的張斐然都不由感到一陣后怕,更不用提在場的其他人了。 “那個告訴你們消息的人是誰?” 人死不能復生,張斐然現在能做的,就是找出藏身在幕后,布置這一切的人,來替金勇報仇。 這也是替裴景行等人掃清潛在的障礙與危險。 “不知道。”胡人搖搖頭,害怕地看著張斐然,“我年紀輕,在族里地位不高,沒有資格參與進事情的決策當中。” “不知道?”張斐然手腕一沉,刀尖在胡人的肚皮上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是真的不知道!”胡人知道張斐然不是在騙他,嚇得哭了出來,一邊打嗝一邊說,“爺爺沒……嗝……沒告訴我,我……嗝……我就聽別人喊……嗝……喊他萬……嗝……萬道長。” “萬道長?”一旁的裴景行、蘇衍和高澤楷皆是一驚,尤其是裴景行,他想起那夜金吾衛的急報,萬道士的尸體先是被人發現在一間破廟里,之后又不翼而飛,難道萬道士真的還沒有死? 張斐然轉頭看向裴景行,問道:“你們認識?” 裴景行點點頭,他見周圍都是張斐然的親兵,便小聲回答道:“那個萬道士,是廢太子的人,還是國師的師兄。” “裴街使!”高澤楷見裴景行話中扯到自家師父,開口說道,“裴街使,一碼事歸一碼事,萬道士是萬道士,國師是國師,哪怕曾經是師兄弟,我師父也未曾心軟過。” “廢太子?”張斐然啞然,他發現這件事已經漸漸超出他可控制的范圍了。 廢太子已經死了三十年,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據說是廢太子舊部的萬道士來,著實奇怪。不過他依稀記得,當年廢太子身邊的確有過幾個道士打扮的人,難道這萬道士就是那些道士中的一個? 張斐然不由看了眼高澤楷,后者注意到他的視線掃過來,臉上一僵,隨后扯出一個笑容來,說道:“張將軍,那個萬道士的確曾經是我師父的師兄,但因為他是廢太子的同黨,為此還氣得我師祖吐血,數十年修行毀于一旦,我師父早已與他沒有師兄弟情誼了。” 張斐然一笑:“高道長多慮了。” 只是這笑容落到高澤楷的眼里,卻讓他感到愈加七上八下了。 “那個人是在哪里找到你們的?” 即使這年輕的胡人不知道幕后者的真實身份,張斐然還是決定再審一審。 “是在西京,”胡人這時候已經不哭了,帶著滿臉未干的淚水,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們去西京,是因為聽說廢太子把能找到圣地的地圖藏在了一件衣服里面。” 衣服! 裴景行突然想起仙奴,她是廢太子侍妾,也是胡人出身,而且就是她告訴廢太子本族圣地的事情,開口問道:“百鳥朝鳳衣?” “沒錯,”胡人點點頭,“我記得阿麗蘇說過,她在西京認識一個人,曾經與她的姑姑有些交情。阿麗蘇說,百鳥朝鳳衣里有著我族圣地的秘密,但是因為廢太子死了,百鳥朝鳳衣下落不明,我們可能要在西京呆上十年,甚至幾十年才能找到這件衣服。” “后來呢?” “后來,阿麗蘇有一天很開心,她說她發現有別人也在找百鳥朝鳳衣,而且那個人的門路比我們都要多,只要跟著他,就能找到百鳥朝鳳衣了。有一天,西京的閉門鼓已經結束了,阿麗蘇卻執意要出去,說是她探聽到今天晚上,那個人回去西京的鬼市,那里有百鳥朝鳳衣的下落。可是我們等了三天,都沒有見阿麗蘇回來。阿麗蘇是我族最有可能成為圣女的人選,長老們見阿麗蘇失蹤,想盡一切辦法打聽,但是都沒有阿麗蘇的下落。” 阿麗蘇,也就是當初那個黃紗胡女,她跟蹤蘇衍,搶先一步與畫皮做交易,卻在最后關頭出爾反爾,妄圖從畫皮手中搶奪百鳥朝鳳衣,結果被后者剝了皮。只是畫皮很快就被隨后追來的蘇衍與裴景行打傷,生死不明,那阿麗蘇的皮與rou都被丟棄在屋中,早就腐爛了。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道阿麗蘇最后的遭遇了。 張斐然背著雙手,在胡人身邊來回走動,沉思片刻后,問這胡人:“你們族還有多少人?” 胡人搖搖頭,說道:“自從圣地被廢太子搶了以后,我們部族為了尋找重回圣地的方法,分成了許許多多的分支。我們這一支有二十七個人,平時靠表演噴火術、回旋舞和炫目戲為生。三年前,我們聽說廢太子雖然死了,但西京有關于圣地的線索,所以我們就一路靠著表演雜耍積攢路費,慢慢走到了西京。” 張斐然又問:“只有你爺爺堅持要阻止我們找到圣地?” “是的。” 張斐然一估算,說道:“這么看來,起碼還有二十個胡人,是想要利用我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