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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行與蘇衍都沒說話,倒是趙世敏知道高澤楷是自己的護身符,高澤楷說話,他自然是要跟上的:“高道長所言甚是,出了省庸關,咱們就去軍營,等明兒個一早就出發去古城。” 那古城飄忽不定,要不是當日太子衛眾人在追擊逃寇的時候遭遇風暴,誤打誤撞闖進古城,恐怕誰都不知道這座古城的存在。 高澤楷但笑不語,沒有點破趙世敏話中的錯處。后者只當自己這次拍馬屁成功了,正想抓住機會再接再厲,卻不料此時馬車猛然停下,馬車中四個人全都不由自主往前倒去,趙世敏本來想好的一席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啊!”。 “怎么回事?”趙世敏自覺在裴景行這家伙面前丟臉,一肚子火氣都往外頭沉默寡言的黃石頭上發泄。 “車轱轆卡住了。”黃石此時已經跳下馬車,走到一側觀察起來,他抬起頭,透過馬車上小小的窗戶對里頭的四個人說道,“下車。” 趙世敏還想說些難聽的,但高澤楷已經率先起身,他不好再坐著,只能緊緊跟在高澤楷后頭,第二個跳下馬車。 裴景行緊隨其后,接著又轉身把雙手遞給馬車上的蘇衍:“這邊地上太多碎石,你下來小心點。” 蘇衍點點頭,也不客氣,抓住裴景行的雙手,一躍而下,果不其然,他腳下剛好踩到幾顆小小的碎石,一個踉蹌。 裴景行慌忙一手抓住蘇衍的腰,等后者站穩之后,他立刻便把手撤下。 蘇衍小心翼翼地用腳踩了一下地,雖然他雙目無神,看不出什么感情,但一張臉已經能看出他此時郁悶的心情—— 雖然臨行前再三保證不會添麻煩,可光是這下馬車都要人幫忙,一旦進了古城,那自己該怎么辦? 裴景行則將雙手反手收在背后,偏偏他又禁不住心頭那點癢癢的小心思,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挲了兩下,感受蘇衍留在上面的余溫。 這邊兩人各有各的思量,那邊高澤楷已經湊過去,觀察了一會兒車轱轆的情況,對黃石說道:“只能合力把馬車抬起來了。” 黃石點點頭,一面擼起袖子,一面說道:“請各位離遠點,免得傷到你們。” 趙世敏挑挑眉,正想出言譏諷兩句,但他想到牛春輝與朱志文兩人平日的所作所為與下場,又想到西北大營就要到了,最終還是閉嘴。 這馬車雖然低調,但足夠大,而且后面還放著不少行李,連裴景行那桿龍首虎牙槍也在馬車里。黃石試了幾次,手臂上的肌rou都暴起了,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馬車雖然被他抬起,但也不過是一寸有余,還不足以從卡住的石頭縫里出來。 裴景行見狀,先低聲交代蘇衍在原地等他,自己則走到黃石身邊:“黃石,我來幫你。” 裴景行是張斐然的徒弟,而張斐然又是周朝眾多將士崇拜的對象,黃石愛屋及烏,對裴景行的印象不錯,也就不像平常對其他人那么冷淡。聽到裴景行這么說,黃石點點頭:“多謝。” “一、、!”黃石叫著口號,與裴景行一起用力,如此反復三次,馬車終于從卡住的石頭縫里出來了。 不過今天的倒霉還沒結束,黃石蹲下身檢查了一下車轱轆,起身說道:“不行,要換車轱轆。” “有備用的么?” “有一個。”黃石說著便走到馬車后面,打算把備用的車轱轆拿出來,結果他找了一會兒,什么也沒找到。 “不見了?”高澤楷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好端端的,怎么會不見的?” “前兩日才在驛站換了車轱轆,我就沒去檢查備用的。”黃石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一半是剛才出力的緣故,另一半則是急的。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一路走來,順順當當的,但黃石心中的警戒卻遲遲沒有松懈。出發前,國師再三交代,這次去尋找西域古城的事情絕對不能走漏了風聲,萬一這件事真的是被有心之人給設計的,那說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他黃石自問不是一個粗枝大葉的人,車轱轆老早就和行李一塊放在馬車后面,這會兒不翼而飛,其中定有古怪。 其實不光是黃石,高澤楷也開始戒備起來。 黃石在這件事中只是一個邊緣人,而他比黃石知道的要多得多。自從四年前太子從西域回來后,便深居東宮,一年到頭都不曾露面。雖然太子有皇帝撐腰,但不少老臣對于太子已經產生非議,連帶著一些皇子都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高澤楷雖然不明白為何皇帝要如此護著太子,但既然是自家師父交代的,他就不能把事情辦砸了。太子如今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把這件事捅破,逼著皇帝換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縱然皇帝是天下之主,一言九鼎,但一個能不能再醒來都難說的繼承人,大臣和百姓都不會同意的。 “別急。”高澤楷身為這支隊伍的頭頭,知道這時候自己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他安慰黃石道,“說不定是前兩天換車轱轆的時候,驛站的人剛好拿去用了,我們事后沒有檢查,也就沒有發現。” 其實高澤楷這話純粹就是自我安慰,黃石知道,裴景行也知道。但大家都頗為默契地沒有說破這一點,權當是給自己的心理安慰。 趙世敏這時候也湊過來了:“怎么了怎么了?馬車都出來了,該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