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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衍真的以為裴景行是為了這次的西行在做準備,為了避免自己拖后腿,他還特地拜托小童去太玄觀一趟,向周予一要了不少捉妖驅鬼的工具來。 倒是初二的時候,裴懷玉扭扭捏捏地帶著一馬車的年禮登門,給裴家添了一些新的氣息。不過他沒陪蘇衍說多少話,就懷著心事,悄悄把裴景行拉到書房里,堂兄弟二人一場深談。 “堂兄,我阿娘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裴懷玉吞吞吐吐地說道,“對不起啊。” 裴景行從蘇衍那知道了大概,早就猜到明瑯郡主的行事。不過他也不在意,當時他殺害牛春輝在眾人看來都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明瑯郡主不愿蹚這趟渾水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說她不厚道。而且裴景行要是這般小雞肚腸,為了這件事與裴懷玉斤斤計較,丟了兄弟情義,他也就不是現在的裴景行了。 “行了,大過年的,開心點。你都道歉了,還這般模樣,那不是我欺負你么?”裴景行知道自己要是直接說不在意,按照裴懷玉軟綿的性子,只怕更會往心里去,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帶了一大車的年禮過來,我就饒了你這次。” 不出裴景行所料,裴懷玉聽到最后一句話,原本還愁眉苦臉的一張臉立刻長出了一口氣:“堂兄不生我阿娘的氣就好。我阿娘是長輩,拉不下面子來,就由我來替堂兄賠罪。改明兒我在杜康樓里布下酒席,還請堂兄賞臉。” 裴景行笑著搖頭道:“酒席就先欠下吧。” 裴懷玉又緊張起來:“堂兄是還在生氣么?” “你想太多了。”裴景行干脆在裴懷玉腦袋瓜子上彈了一下,“我身負密令,不日就要離開西京。這件事本不該與你說的,只是你我既然是兄弟,我告訴你也不要緊,但你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裴懷玉見裴景行竟然把這么絕密的事情都告訴自己,知道裴景行是把他當自己人看,當下便高興了,一拍胸脯說道:“堂兄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就算是蘇道長都不說!” 裴景行看他高興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把蘇衍要與自己一塊去的事情告訴裴懷玉。 當太子又一次陷入昏迷時,皇帝終于等不下去了,立刻派國師來下了密令,讓裴景行與蘇衍收拾好東西,初四一早便出發。 初四一早,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裴府后門,裴景行與蘇衍兩人上了馬車后,才發現里面除了國師以外,竟然還坐著兩個人——高澤楷與趙世敏。 “這個人怎么來了?”還沒等裴景行說話,坐在里面的趙世敏第一個忍不住,指著蘇衍問道。 “陛下自然有他的計較,”國師看也不看趙世敏一眼,搬出皇帝的名號壓制住他,轉而對裴景行與蘇衍說道,“時間緊迫,兩位坐好了。” 說著,國師一擊掌,外面的車夫得到命令,立刻驅使著馬車,向西京西面的城門駛去。 “各位,這次陛下讓你們去西域古城是為了尋找解救太子的寶物,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互有芥蒂,但事關太子生死,現在不是你們胡鬧的時候。”國師毫不客氣地指出裴景行與趙世敏兩人之間緊張的氛圍,一人一根大棒地敲打道,“趙世敏,你和朱志文他們做的那些事情陛下都還記著,你爹已經致仕,這次要是拿不回寶物,可就沒人再能護著你了。裴景行,趙世敏是最后一個當初和太子呆在一塊的人,你這次去西域古城,免不了要帶上他。” 裴景行沒有回答,干脆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目養神。 至于趙世敏,自從他老爹被迫辭了刑部尚書一職,他就整天擔驚受怕,生怕哪一天皇帝降罪下來。如今他聽國師話中的意思,似乎是這次他要是成功了,皇帝便會既往不咎,當下便連忙表態:“國師放心,我一定會把那件寶物帶回來的。” 國師雖然打心眼里看不起趙世敏,但出發在即,為了不先滅了氣勢,面上笑道:“自然,陛下與我都等著你的好消息。” 處理完了趙世敏,國師的注意力便放在裴景行這“刺頭”上。 “裴街使,陛下已經發下密旨給西北軍營的張將軍,他會在這段時間先替你們尋找西域古城的下落。這車夫你們或許不認識,他叫黃石,原本是西北軍營的一個百夫長,對西域地形頗為熟悉,只可惜后來因傷退役。我聽說西域那邊有大片面積的沙漠,你們進了西域之后,免不了需要一個向導。外族人到底不可完全相信,到時候你們帶著他,也算多一份保證。” 裴景行睜開眼:“既然是因傷退役,帶著他豈不是累贅?” 國師笑著搖頭道:“他這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每逢月圓便會發瘋。只要你們在每個月圓的夜里把他綁住,壞不了什么大事。” 裴景行原本以為這人因傷退役是因為□□上的創傷,諸如膝蓋等重要部位受傷,無法持久作戰,沒想到竟然是這等怪毛病。 國師看出裴景行的驚訝,又是搖了搖頭:“好好的一個將軍苗子,竟然因為這等怪病不得不下了戰場,裴街使還請不要在黃石面前提起這件事。” 裴景行當然明白這種感受,他是因為在古城里遭到刺激,又被一個怪物從西域開始一路sao擾,險些恨不得舉劍自殺。因為這種心理的創傷,他只能從戰場上退下來,成為一名金吾衛,用一種近乎絕情的方式拒絕任何人的示好,以此來保護自己。若不是他足夠幸運,碰到蘇衍,只怕現在還過著原先日夜顛倒、緊張兮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