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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他們一行人也住進了香客居住的禪院,用過齋飯后天色也暗了下來,該出動的人也悄悄出動了。 豐延蒼陪著岳楚人在禪房里等待,不同于豐延蒼只是靜坐,岳楚人則把這次出行所帶來的東西都翻倒了出來,瓶瓶罐罐擺了一大堆。每個瓷瓶的顏色都很鮮艷,做工jīng致,但任何人都不會有想動一下的念頭,包括豐延蒼都距離遠遠的。 屋子里的燈火有些暗,但不影響視線。豐延蒼坐在那里瞧著岳楚人兀自的鼓搗,多少猜測出她要做什么。 僅憑藥物,能完全控制的了野xing難馴的金雕?在塞外,這對專業的訓雕人來講都是很難的。 岳楚人忙得很,聽到豐延蒼說話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后繼續低頭忙活,我有說過是用藥么?我有蠱啊,別說控制兇猛的動物,就是控制人也不在話下。 豐延蒼眉峰一動,鳳眸變得暗沉,當真? 呵呵,害怕了?小蒼子,你可是越來越敏感了。岳楚人笑不可抑,放下手里的東西抬頭看著他,笑得酒窩淺淺煞是好看。 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qíng。他神色如常,但鳳眸卻幽暗意味深長。 岳楚人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也無暇關心。豐延蒼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說她也不會問,因為她完全不感興趣。 比如她知道七王府有個隱秘的地牢,而且地牢里還關著人。她還知道他用她送給他的毒針殺了許多人,但她無暇理會,因為完完全全她不感興趣。 這個時候他說他想到了一些事qíng那就想好了,不關她事。 然而,這一次岳楚人卻猜錯了,這一次絕對關她的事,而且還與她知道的地牢里的人有關。不過那一切都是在她不知道的qíng形下發生的,還是她未曾向豐延蒼坦白她來歷的時候發生的。 如若她那時就知道了,恐怕如今他們倆就不是這般qíng形了,或許岳楚人會發飆撒一把毒,把整個七王府上下都毒死也說不定呢。 看著岳楚人不問外事的模樣豐延蒼緩緩的舒口氣,俊美的五官在燈火下柔和飄然,他紋絲不動時就恍若一幅靜止的畫兒,好似隔著千山萬水。但那眼神又分外真實,獨屬于他才有的眼神。 047、悸動 夜靜靜過去,月至中天,黑夜已經過去一半了。 岳楚人恍若未覺,坐在蒲團上兀自鼓搗,她身邊方圓兩米內都是她的東西,那里也無異于危險區。 豐延蒼坐在窗邊的榻上,靜默不語,有時會閉上眼睛小憩一下,睜眼時就看著岳楚人忙活,她那jīng細小心又認真的態度,與往常的她判若兩人。 驀地,寂靜中響起兩聲輕巧的敲門聲,岳楚人動作一頓然后抬起頭看向豐延蒼,他們回來了? 豐延蒼搖搖頭,隨后起身,步伐優雅的離開臥室去開門。 他說不是那肯定不是,岳楚人也不多管,繼續在茶杯里調配安魂散,這是要給喂給金雕的。在她的連心蠱培植出來前,要每天給金雕喂食這個它才會聽話。 不過一會兒,豐延蒼從外走回來,還是他自己,后面也沒跟進來任何人。 岳楚人掃了他一眼,發覺他笑得有點壞,誰又倒霉了?看把你高興的。 豐延蒼聞言輕笑出聲,我有那么壞?如此語氣,看起來心qíng確實很好。 岳楚人撇嘴,不壞不壞,就是心黑了點。懶散的語調,她獨有的嘲諷腔兒。 你這張嘴啊,沒有饒人的時候。坐回榻上,豐延蒼手指一動一封信出現在手中,他隨意的晃了晃然后撇到一旁的小幾上,今夜國丈府上演了一場好戲,國丈寧譽密會南王座下幕僚,被商太尉撞破。寧譽派出府中死衛一路追殺商太尉到太尉府,正巧今日晚宴過后父皇興致好便裝出宮尋商太尉閑談,在太尉府前狹路相逢。國丈府死衛膽大妄為居然弒君,后五哥帶人救駕,現已將國丈寧譽押入刑部大牢,皇后暫時禁足,現在整個皇城都翻天了。他淡淡的說著,但那光波流動的鳳眸卻不乏幸災樂禍。 岳楚人有短暫的失言,她那時覺得豐延蒼帶著她離開王府可能是要出事兒,她的預感還真準,真出事兒了。 不過為啥恰巧救駕的是豐延紹?所以,岳楚人很快的就想到或許這一切都是豐延蒼這兄弟倆做的好事,盡管豐延蒼一直在她的眼前晃來晃去沒離開過。 所以呢?你不回去看戲?直起脊背,借著幽暗的燈火岳楚人看著他,她覺得此時他應該去欣賞一下仇人的láng狽樣。 豐延蒼唇角含笑,眉目深邃有那么一刻恍若妖魅,王妃不是還要對付那只金雕么?如此盛事,本王自當陪你。 岳楚人一聽這話擰起眉毛,好好說話,你要gān什么你自己清楚,別帶上我。說的好聽,肚子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本王這可是肺腑之言,王妃既然不信,那本王只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他很真誠的笑道,那笑容比屋子里的燈火可要亮的多。 岳楚人冷哼,那你打算在這里住多久?我培蠱可是需要四五天時間的。 別說四五天,四五年也是可以的。豐延蒼很是大方,那語調帶著些許的高傲,聽得岳楚人胃抽筋。 你這個古人越來越油嘴滑舌,有時候我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畢竟你年長我幾千歲呢。可是小蒼子你卻沒有長者的風范,反倒蹬鼻子上臉,你說,你是不是欠揍。晃了晃脖頸,岳楚人站起來,幾步走到軟榻的另一邊坐下,一邊揚著下巴要他發表意見。 豐延蒼的視線追隨著她,初次聽到她說他年長她幾千歲的說法表qíng有些僵硬。 既然你覺得本王是長者,又何時尊敬過本王?隨口喚著小蒼子,對本王非打即抓,再不就是冷臉瞪眼。知道么,僅僅今日這一天,你就已經對本王翻過白眼不下百次了。微微傾身,豐延蒼還真打算就這個話題和岳楚人認真研討。 岳楚人眨眨眼,我哪有翻過那么多次的白眼?姓豐的,你不要血口噴人。說著,岳楚人隱約有炸毛的傾向。 豐延蒼唇角上揚,笑得漂亮,看看,這次又改為姓豐的,還加以威脅。夫人,你真的毫不掩飾你是母老虎的事實。抬手敲了敲岳楚人的腦門,看著她瞪眼他笑得愈發愉悅。 我是母老虎又如何?豐延蒼,你張嘴讓我瞧瞧你的舌頭,是不是和長舌婦一個樣。伸手抓住豐延蒼的下巴qiáng硬的拽到自己跟前兒,岳楚人非要瞧瞧他的舌頭不可。 豐延蒼笑著任她一手抓著自己的下頜一手掐著他臉頰,近距離看她齜牙咧嘴其實也蠻有趣味兒。 用力的扳著他下巴,很輕松的讓他張開了嘴,他唇很薄,而且很好看。牙齒整齊又很白,舌頭、、、、、 不知怎的,看到他的舌尖時岳楚人的眉峰幾不可微的抽搐了下,隨后覺得有點渴,咽了口唾液,她盯著他的舌頭然后慢慢的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豐延蒼垂眸正看著她,四目相對,一時間氣氛有些怪。 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岳楚人錯亂的喘了口氣兒,剛想說些什么,腰間一熱,豐延蒼的手撫上了她的腰。 那雙漂亮的鳳眸變得沉暗,那是某些qíng緒來臨之前的預兆。 叩叩! 關鍵時刻,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岳楚人眼睛動了動,然后微微偏頭瞅著豐延蒼明顯浮起不滿的臉,輕嘆道:他們回來了! 豐延蒼呼口氣,是。放開她,豐延蒼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根本沒亂的長衫,隨后走出臥室去開門。 岳楚人暗暗松口氣,又稍稍有些遺憾,回想一下剛剛那一幕,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紊亂,這種經歷,她還是第一次。 戚峰嚴青他們果然回來了,而且各個負傷,但沒有白白受傷,因為他們十八個人合力,把那只金雕擒住了。 金雕被關在大籠子里抬進了禪院,由于籠子過大無法抬進屋子,夜黑風高,岳楚人只得走出房間,臨走時不忘拿上她已經配好的安魂散。 gān得好,都去洗洗傷口把藥撒上,今兒立大功,你們王爺有賞。岳楚人隨手把一瓶藥扔給戚峰,隨后繞過豐延蒼快步的走到籠子前。 籠子里,被迷藥熏過的金雕半閉著眼睛趴在那兒,盡管馬上要陷入昏迷,但眼神依舊凌厲,睨傲眾生之勢不減,這是天空王者的氣勢。 048、自我滿足 太陽初升,金光灑滿大地,護國寺中長鐘回響,一早寺中所有僧人齊聚大雄寶殿早課,乃是這護國寺中一大奇觀。因為只有此時內門外門的僧人弟子才會聚齊,多達千人場面壯觀。 盡管還有在外未回的僧人弟子,可僅僅這場景就足以讓一早前來拜佛的香客喟嘆。 然而,今日壯觀的場景不止這一樁,那獨居芷山獵殺所有空中飛禽的金雕離開山中歸順于一女子之手的事在一個清早的時間傳遍護國寺。 清早給那禪院送飯的小和尚是第一個見證者,一進入院子瞧見那如同一個人那般高的金雕站在那里時嚇得他差點把手里的齋飯扔了出去。 這只金雕的厲害他見識過的,攻擊人時恍若豺láng虎豹般兇猛。可誰知今日那金雕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恍若沒看見般的獨立原地,除卻蔑視一切傲慢睥睨兇猛已然不再。 就在他還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嬌俏嫵媚的高挑女子從房間走出來,慵懶的伸著懶腰,一邊慢悠悠的朝著那金雕走去。 小和尚關注著,隨后有些傻眼的看著那女子抬手戳著那傲慢的金雕罵罵嚷嚷,金雕傲然挺立不理會,最后惹得女子bào跳似要動手,那金雕才低頭蹭著女子的手臂討好。 此事由小和尚傳出去,其后已有數十個小和尚跑來偷看過,看到的場景相差無幾,那女子坐在院子里喝茶,金雕站在她身邊順從聽話。 岳楚人從早上開始就在和那只金雕生氣,給它喂食了安魂散它確實聽話了,只是脾氣大的很,大爺似的像個竹竿兒站在一處一動不動。 她和它說話它也不理,氣得她亮出大把的安魂散嚇唬它,最終它認輸低頭,但那雙眼睛里傲慢不屑猶在,看的岳楚人愈發生氣。 她在太陽沒升起來時就跑到山根下把連心蠱埋了起來,躲避太陽照she。待得日落時取出曬月光,她還需取自己的血來喂食,如此連續五天,方能成功。 她如此瞧得起它用連心蠱,而不是隨便的用一個奴蠱,說明她不想讓這只鳥兒做供她驅使的奴隸,而是做她的朋友。可這只鳥兒還不領qíng,讓她著實生氣。 怎么不高興了?應該很開心才對。豐延蒼不知何時走到了身邊,而且還給岳楚人拿來一杯熱茶。 岳楚人掃了一眼如同巨樹似的杵在她身邊的金雕不耐的哼了哼,不識抬舉唄,跟了我可比在荒山野嶺抓兔子吃幸福多了。可你瞧瞧它那樣子,好像多委屈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