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你居然以下犯上,你且等著,今日這事可不會了斷美女圖。我定要讓你嘗嘗苦頭,否則,只怕你都要反了天了!” 裘晚棠聞言也不懼怕,依舊低眉順眼道: “賤妾省得。” 端妃吃了這一個軟釘子,當即也沒了再糾纏下去的念頭。她卻是不信的,她還擺不平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這會兒她不能打草驚蛇,可是有一就有二,四個刺客殺不了她,那就來四十個,她還能飛了不成? 思及此,端妃就一把扯過自己的手腕,眸帶諷意道: “我就要看看,現下丞相國公自身尚且難保,又能護了你多久。” 她丟下這句話,轉身憤憤離去。因著方才二人來時為了避嫌,那些宮女們都離的很遠,是以端妃一走,這處便只剩下裘晚棠一人了。 夜涼如水,林木沉寂。裘晚棠攥緊了那只扯了端妃的手,心里一時不知是什么滋味。她雖然不怕端妃所言,但她的話難免有她的道理,的確,這個時候,哪家都不愿多生事端。 她陷入了沉思之時,就怔怔然出了神。沒有感覺到身后正有人緩緩靠近。 “若是那正親王妃還在就好了。。。” 不知為何,看到端妃被一個已去世多年的人唬成這樣,裘晚棠揣著些報復的念頭,忍不住就脫口而出了。其實她自個兒也說不清道不明,為甚會覺得那前位正親王妃能讓事情簡單些。許是她被攪的混沌了罷。 裘晚棠自嘲一笑。 “你識得青雁?” 兀的,一個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裘晚棠心口一悸,下意識的站起身轉了過去。黑魆魆的深濃墨黑掩不住那道身影,裘晚棠透過遠處燈燭的火光望過去,卻見一中年男子立于她面前。大髦在身,錦衣華服,說不出的清俊朗朗。 她甫一定心,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能用這般親昵的口吻喚正親王妃的,除了正親王本人,還會有誰? 只是她就不明白了,這些個大人物,怎的就在同一時刻找上門來,容她喘口氣都不能。 “怎的就不說話了,我看剛才你可是牙尖嘴利的緊。” 正親王似有若無的嗤笑了一聲,裘晚棠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從現在看來,他的神色,叫人半點也摸不透。 “賤妾只在幼時聽娘親提起過,并未有幸識得王妃。” 裘晚棠手心出了細密的薄汗,然而她仍舊勉力鎮定了下來。這會兒她還不知正親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除了和他打太極,怕是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那你就敢隨意拿她來壓人?”正親王忽而冷笑道,“現如今的小丫頭倒是把膽子磨練的大了,不知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有意為之?” 正親王的意思很簡單,這是要裘晚棠自個兒承認,她是真魯莽,還是多心計。說到底,正親王哪能看不出來,他有這一說,也是為了給裘晚棠一個下馬威。 裘晚棠和端妃的你來我往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揪了裘晚棠的錯處,想讓她妥協,便是難上加難。正親王比端妃來的聰明,但這會兒的呵斥事及晏青雁,那其中有多少是為了他自己,他也不在意了。 因為只有她是不同的。 “王爺恕罪,賤妾不敢有冒犯之意。” 裘晚棠實在懊惱自己逞口舌之快,得罪了這樣一尊大佛武魔獨尊最新章節。這個關頭容不得半點差池,若是裘晚棠不顧忌丞相府與國公府,她大可以一走了之。 可她顯然做不到置身事外。 正親王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斟酌她所說的話。裘晚棠被他詭異的眼神打量的心驚膽戰,連身子僵在了原地也無暇顧及。 正親王頓了頓,便開口道: “往后莫要再拿了端妃與她比,端妃那等人,不配如此。” 正親王今日仿佛特別好說話,就這樣松了口,不再死咬著裘晚棠不放。裘晚棠暗地里落了心上的巨石,頓感呼吸都舒暢不少。 “裴珩在何處?” 及至二人間的氛圍稍稍緩和了一些,正親王便又是一擊悶雷打在裘晚棠頭上。裘晚棠抿了抿唇,整理了紛亂的思緒,接口道: “賤妾不知。” 再是厭煩裴珩,也不能在別人面前胡亂張口,這點裘晚棠還是知道的。 她的聲音落下,四周就寂靜下來。裘晚棠和正親王相對僵持著,誰也沒有先行開口。正親王不辨喜怒的瞥了她一眼,半晌后才沉道: “我明白了。” 他說著轉身,背對著裘晚棠,“今日之后,許多事就不得善了了。裴家的二郎是個有智的,就是我也不妨中了他的圈套。不過未成定局之前,他該更加小心才是。” 正親王這話并不是說給裘晚棠聽的,二人心里都有底。裘晚棠雖鎮定非常,卻忍不住擔憂起裴蘺的狀況來。正親王的意有所指,在她聽上去,定是有別的訊息在里頭。 然而正親王不等她問,就大步的離開了。裘晚棠諗知便是問了也未必有答案,當下頗為悵然若失的躑躅不前,反復猜度著。直至候著她的宮女前來催促,她才暫時歇了心思。隨著宮女回到了正殿。 剛剛進來時,早就端坐于上的端妃斜睨了她一眼,眸中劃過一道暗芒。 裘晚棠有所察覺,那猶如毒蛇吐信般的陰冷之感附骨蜿蜒,竄的她心生不安。當她抬頭向端妃看去時,卻見她笑意盈盈,沒有絲毫不妥。 裘晚棠別過目光,暗暗下了決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端妃就是想要讓她枉死,她也會從黃泉里爬回來,拖著她一同下去。早知道,她可不是那般好拿捏的。 再說,那位去后,端妃再猖獗,也充其量只是個無人做主的妃子罷了。 裘晚棠和端妃視線再無交匯,算是順順利利的過完了這最后一場宮宴。 翌日始,京將大亂。 宮宴之后,裴蘺和裘晚棠坐著馬車回府。裘晚棠和裴蘺說了方才的那些事,以及端妃和正親王與她說的話。裴蘺聽了,不由得陷入了思慮之中。 “端妃是個大害,至于正親王,我這會兒也不懂他想要做些甚么了。” 裘晚棠末了忍不住感慨道。 “瑗兒如今在七皇子那里,端妃應該找不到她。只是我卻怕端妃下黑手,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這類的事情,怕是做的只多不少。” 裴蘺倒不管端妃如何,可如果她要對付裘晚棠,那就是他最心慌的事了。當初裘晚棠的模樣還歷歷在目,他實在不能夠冒這個險。 第一卷 94 “只能見招拆招了。”裘晚棠無奈道。裴蘺聽出了她話語間的疲憊,便伸手將她摟在懷里,柔聲道,“莫要擔心,我定會陪在你身邊的。過了這劫,我們就功成身退了罷。日后再不管那許多煩心事,可好?” 裴蘺在裘晚棠額間印下一吻,帶著微微的暖意。 裘晚棠把臉頰埋在他肩畔,鼻間縈繞著他清淡怡人的氣息。那動蕩不安的心情,也便漸漸的平和了下來。 “夫君,你萬萬不可食言。否則,我就再也不理睬你了。” 裘晚棠的嗓子有些滯悶,她話語間的呼吸透過薄薄的衣衫噴灑在裴蘺的肌膚上,讓他百感交集。因為他明白,自己必須要離開裘晚棠一段時間,去解決外邊的事。 “。。。好。” 裴蘺的容顏隱匿在黑暗中,裘晚棠的臉頰不曾抬起。自然也就錯過了他神色間的復雜,和轉瞬即逝的愧疚。 一時間,車內靜謐的如一潭死水。 等到裘晚棠和裴蘺二人下了馬車,不知何時就守在門口的裴磬便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他遞給裴蘺一紙文書,還沒等裴蘺詢問發生了何事,他就著慌道: “爺,這是七皇子那頭派人傳過來的,您趕緊的瞧瞧,怕是出了大事了。” 裴蘺聽裴磬說的這樣嚴重,面色不由肅重了幾分。裘晚棠雖然在他身邊,但他并不避諱,反是當著她的面打開了那文書,細細看了起來。 然而越往下瞧,他的眉頭就皺的越發的緊。甚至不待看完全部的內容,他就禁不住把文書揉成一團,力道極大的攥在手中。 “出了甚事?” 裘晚棠疑惑的問道,她只是看清了幾個字,其余的因著光線太暗,瞧不明晰。是以她如今望著裴蘺仿佛怒意騰騰的模樣,就有些云里霧里的茫然不省。 裴蘺重重的啐了一口,咬牙道: “裴珩來了,他劫走了瑗兒!” 說完這句,裘晚棠頓時怔了一怔。雖然她現在還不清楚裴珩究竟是站在誰的身后,但他與正親王,端妃關系匪淺,也就少不得多有牽扯。 總歸他劫去瑗兒,與他們來說,是半點好處也沒有的。 “事態緊急,我這會兒要趕過去。你先留在屋里,我很快就回來。” 裴蘺握了握裘晚棠的手,安撫道,“我不會有事的。總不能讓你拼死搶回來的人被裴珩捉去,那樣,我就真的是做不得你的夫君了。” 裴蘺淺淺一笑,媚色的雙目宛若清波,拂去了裘晚棠未出口的叮囑。 “——我等你。” 裘晚棠及至嘴邊的話語一轉,都化作了這簡單的三個字。裴蘺點點頭,又吩咐了裴磬墨醞等人照顧好她,便直接牽過裴磬備好的馬,翻身騎上,絕塵而去。 裘晚棠則是凝著他遙遙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半點痕跡之后,她才收了心。讓墨醞攙著,一路回了自家的院子。 戚氏和裴丞相沒能像他們這么快脫身,如今還留在摯交的府里。裘晚棠有心想和戚氏說說話,也沒有旁的法子,只能一個人憋在心里頭。 墨醞心疼她憂慮太多,就在進屋之后為她泡了一壺香片,柔聲笑道: “若是二少奶奶不嫌棄,和婢子說說就是娼門女侯全文閱讀。” 墨醞是不懂其中的門道的,事實上她也沒存甚么別的心思。她說這話,純粹是想讓裘晚棠一氣兒泄出來,免得壞了身子。 裘晚棠心口微暖,就摟了她的胳膊坐下來道: “不說那些倒了胃口的,反倒是我想問問你,墨淵哪兒準備的如何了” 墨醞聞言就笑了出來,道: “正想與姑娘說這事兒呢,jiejie她呀——” 密室 七皇子和裴蘺站在一起,他們身前是著了黑衣的裴珩,此時此刻,他的手中還抱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她雖然年紀尚小,卻依稀可見與裴珩頗為相似的眉目輪廓。她掙扎著想從裴珩的禁錮下出來,但裴珩力道之大,又豈是一個半大的小女孩能脫身的。 “‘兄長’,這么些天不見,你一來便要送我一份大禮?” 裴蘺冷笑道,今天也是裴珩不走運,都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圍,卻是被趕到的七皇子逼近了密室里。按理說,原本這樣大的事,裴珩應該是把后路都備好了。但是他現下卻這般狼狽,裴蘺思忖著,這恐怕不是哪個指使的,是裴珩自己的主意罷。 裴珩聽他說的譏諷,憤懣之余還不忘反駁道: “我可不是要送你的,這份禮,是我收了才對。” 七皇子看了看裴蘺的眼色,識相的沒有插嘴。 自從害得裘晚棠與裴蘺夫妻分離之后,他可是不敢再惹怒裴蘺了,那可是個拼起來能同歸于盡的主兒。他還得留著這條命成婚呢。 “我怕這禮,兄長是無福消受了。” 裴蘺嗤了一聲,步步逼近道,“兄長不在的日子里,家里可是天翻地覆了一回。如今父親可是念叨兄長的緊,擇日不如撞日,兄長還是與我回府罷。” 裴蘺甫一說完,手中長劍便以迅極之勢向裴珩刺去。裴珩瞳孔皺縮,卻是那懷中的瑗兒往他劍尖上撞。 裴蘺生怕傷到瑗兒,便只能劍鋒一轉,刃尖刺入裴珩身側的石壁,激起了碎屑無數。七皇子趁著這功夫,連忙退到裴珩身后,擋住他的去路。 要知道密室直通府外,裴珩如果跑了出去,再追回來就難了。 “倒是我小看兄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