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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十丈外候著兩個人,一個是龍茗的貼身小廝,小足子,另一個便是田雙。他二人各自據守一方,彼此也是相看兩相厭,正都互不理會的,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主子,就在這時,他二人同時看見自家主子打了一個大噴嚏,小足子驚愣,下意識的叨咕了一句:命定之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猛然打了個冷顫,不可能吧那一天,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如果算得上是約會的話,本來一切還好,只不過散場的時候有些尷尬,那一個噴嚏開始之后,龍茗立刻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可是還是忍不住的不停打著噴嚏,像是沒完沒了了似的。顧不得告辭,急急忙忙的帶著小足子離開了,甚至連話都再也說不完整,只是臨走的時候,目光駭人的瞪了正qiáng忍住笑,幾乎忍到內傷的惜日一眼。龍茗帶著噴嚏走出去還不到十步,便聽到身后狂笑的聲音,憤而轉頭,正看見那女人捂住肚子狂笑不支地靠在了路旁的樹上,一旁婢女正莫明其妙的看著。一股怒火由下至上在腦袋處匯集,一時忍不住的連打了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把一旁的小足子幾乎都噴離了原地,而那女人聽到后,一時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而后徹底地、不顧形象的仰天大笑,而他一股怒火上涌險些腦淤血,可他還是不得不選擇憤怒的、迅速的、很大力氣的拂袖大踏步而去。身影能快速的消失,可噴嚏聲卻久久響徹云霄其中還伴著一個女人不顧形象的大笑你知道過敏嗎?你有聞花香過敏的歷史嗎?呵呵,或許你從來沒聽過,可龍茗卻是有這種病的,不是所有花香都過敏,唯獨一種花香,會讓他過敏,也不是很嚴重,只是會令他打噴嚏,至少一個時辰,當龍茗終于忍住了一個噴嚏,預示著他的過敏即將過去,他無力的躺在了g上,身體已有些虛脫了,而他的心卻沒有虛脫,反而滿腔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很明顯那女人是故意的,可恨的是他今天本是去要跟她道歉的,雖然是被bī的,可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他的道歉,他決不會放過她,決不會! 她沒想到那荷花香粉如此管用,她知道龍茗肯定不好受,可間接害得她也不好過,那時,她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肚子笑得疼的厲害,險些背過氣去。最后還是田雙把她攙扶回府的,可她一路上還是忍不住想笑,至使別苑的下人還以為她被鬼附身了,劉mama急得險些真去找個道士來。 其實,那日,她只是忽然間想到賣胭脂的老大娘曾說過龍茗對荷花香的胭脂過敏的事,還嘮叨說,因為龍少對荷花香粉過敏,致使凡是荷花香的胭脂在蘇州都不好賣,當時她并不以為意,但那日她忽然想起這句話,也就試了一試,沒想到效果竟然如此驚人,即使已經兩天了,她想起來還是想笑,看著鏡中不知不覺有翹起的嘴角,惜日立刻克制住了,不能笑了,再笑就真的有問題了。 這時,門外傳來田勇的聲音:小姐,龍府下人又遞來帖子。 拿進來吧。 田勇聞聲,躬身進屋,雙手遞上帖子。 粉色的帖子上散發著淡淡的蘭花香,帖子邊角印著白色嬌柔的蘭花,一看此君便是不俗之人,惜日淡淡的笑了,他似乎很喜歡蘭花,即使他身上也有這種蘭花香,她素手打開帖子,里面又是簡單幾個字:萬喜樓,酉時見。龍茗上。 很明顯,這是一場鴻門宴。 離經叛道 酉時,太陽西斜,卻依舊有些熱辣,明月橋上迎面走來三人,一綠衣女子當先而行,白色的繡鞋輕挪,搖曳起湖綠色的裙擺,白色的上裝唯有領口及衣襟處秀著huáng綠色的細嫩枝葉,點綴著美人的綢扇隨著女子纖細的手腕隨意搖著,淡淡的掀起了鬢邊的發絲,身旁一個女子恭謹的為其撐著一把花傘悠閑的向最熱鬧的西橋街走去,身后跟著一勁裝打扮的魁梧男子,衣著gān凈,態度恭謹。 前方女子忽然停下了腳步,駐足在橋中央,遠眺著人頭攢動的前方,簇起了眉頭,但不一會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回首低聲對身后男子說道:田勇,幫我取樣東西來,快去快回! 是,身后魁梧男子迅速消失在橋頭。 酉時,萬喜樓。 這里是蘇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酒家,平日里此時此刻早已客滿為患,可今天卻一人也無。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被一個有錢的公子包下了。 萬喜樓從未被人包下過,不是沒有人想包下萬喜樓,也不是沒有人出不起包下萬喜樓的價錢,但是若想包下整個萬喜樓光有錢是沒用的,因為萬喜樓的主人要求,能包下整個萬喜樓的人必須身份、威望、金錢都極高,這三樣缺一樣都不行。 平日里此處來的非顯即貴,普通人根本不得入門。 據說萬喜樓的老板是在北方極有勢力的家族開的,連朝廷平日里都要禮讓三分,凡是有點見識的都不敢在萬喜樓鬧事,而今日卻有一人包下了萬喜樓。聽說是一個年輕的貴公子,聽說這個人正是龍茗,而龍茗為什么就滿足了萬喜樓規定的身份、威望、金錢這三樣呢?龍茗為什么包下萬喜樓?龍茗到底要gān些什么? 其實要說龍茗有錢,人人都知道,龍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據傳龍家曾為朝廷出過不少力,也在戰爭中做了很多軍方生意,迅速崛起,從此,龍家的生意越來越旺,幾乎遍布了大江南北。 若說起威望,也是有的,據傳凡是行走江湖的,只要到了蘇州,必要拜貼于龍府,儼然龍府公子龍茗是江湖極其有威望之人。 再說地位,眾人皆知龍茗是一個商人,頂多算得上巨商,可有人說龍茗不只是商人,他是皇家子孫,更有人說龍茗是江湖龍頭老大,可怎么看都不像啊,尤其說他是江湖龍頭老大,你看他豐姿瀟灑,面容俊美,雖然總是冰冰冷冷的,但那更吸引女孩子的癡心啊,看起來更像是皇家子孫,可若他真是皇家子孫,怎會姓龍,而且怎會屈就生活在蘇州作一個商人? 太多的疑問無法解開,不過這些今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龍茗為什么包下萬喜樓?龍茗到底要gān些什么? 此事不僅讓站在萬喜樓門口不許進入的龍茗的小廝小足子想不通,也同時讓街上很多茶余飯后的老百姓想不通,所以一些剛吃完飯的,沒吃飯的,都好奇的圍住萬喜樓張望,像是大家一起光看萬喜樓的門面就能看透里面似的,萬喜樓對面的茶館被塞了個水泄不通,甚至二樓靠窗的視線好的站位都能賣銀子了。其實這視線好的站位,頂多也是能看見坐在窗口的龍茗的腦瓜頂。 萬喜樓門口,以十米為半徑,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唧唧喳喳的,大家互相高聲討論著,這龍公子此番包下萬喜樓的意圖,越討論越激烈,有人說龍茗要宴請一個大人物,也有人說龍茗只是想顯擺闊氣,有女子說龍公子簡直帥死了,這輩子她非龍公子不嫁,當然立刻有人潑她冷水說她這輩子算是玩完了,有人說龍公子一個人在里面,居然把總是跟在他身邊的小足子都趕了出來肯定有很秘密的事qíng,也有人說龍公子估計是想約會qíng人,此人剛說完立刻遭到許多白眼,還險些被扁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此時酉時已經過了。 已經是酉時三刻了,還是沒有人來到萬喜樓,大家都開始急了。 忽然,一個站在萬喜樓對面茶館二樓,正伸長脖子不停的向對面張望的老mama,不知道是體力不支,還是真的看見了龍茗太激動了,居然忽然昏倒了,據說為了這個站位,她花了二兩銀子呢。可惜了,眾人立刻把她送到了醫館醫治。 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龍茗好像被人放鴿子了,龍茗到底等待的是誰?會等待這般許久? 時間越久,人們期待得越熱烈。 終于,當太陽要變成夕陽時,東方一角,人群蠢動,不自覺的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當中走過三人,當前一人,卻是一個蒙了面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娉婷,白色衣衫,湖綠色長裙,白色繡鞋,輕搖綢扇從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從幾百人聚集卻寂靜得連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萬喜樓十米半徑下,從容走過。 應該算是從容吧,只差剛進萬喜樓時險些絆倒在高高的門檻處和著上百人的驚呼一只手忽然托起了她的手臂,躍入眼簾的是咫尺之間一雙冷笑的眼睛酉時已過,萬喜樓,三樓。 太陽又偏了一些,就快照不到他身上了,他已經等了她許久!早已不耐煩了,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等待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一個他痛恨的女人。 他一口一口的喝著手里的酒,一刻鐘前,他叫來一壺酒,冷笑,女人你是不是怕了!不敢來了嗎?既然你這么喜歡我,總想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就讓你知道喜歡我要付出的代價!呵呵,只要你能承受,那我就試著接受你又如何!手指夾緊了酒杯,他的眼神更加冷了,甚至還帶了些殘酷。 又一刻鐘過去了,他猛然摔碎了酒杯,猛然站起,眼神兇惡地yù通過窗口向樓下望一望,可忽然對面傳來一聲驚呼,似乎是一個人倒下,壓在了身后另一個人的身上。另一個人正手忙腳亂的扶著。 看到對面的人張大嘴訝然的看著他,他又再次坐下,喝酒! 又一刻鐘過去了,他忍無可忍,這女人肯定是怕了這陣仗不敢現身吧,哼,他又何須再為此等鼠輩làng費時間,居然敢那般戲耍他,卻沒膽量在眾人面前現身,孬種! 可當他剛到樓下,卻恰好看見那女人鬼鬼祟祟帶個面紗還險些對他五體投地! 他本想冷笑以對,可忽然他伸出了手,要演戲,便要演好! 小心。他的聲音很冷,卻像是具有魔力似的,帶著回音,以至于十米以外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惜日只是點了點頭,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收回了接觸的手和手臂。 請!龍茗挑起嘴角說了一個字,也沒等她,轉身自上了樓去。 惜日搖了搖綢扇,消除了些剛剛出糗的燥熱。偷喘了幾口,鼓起勇氣,略過外面無數雙渴望探究的眼睛,回身對被攔在門外的田勇、田雙示意,在外候著。 便悠悠然提起了裙擺上樓,邊走邊提醒自己,注意儀態,注意身姿,注意腳步聲均勻到了三樓,她輕放下提著的裙擺,并用手打理好后,才抬首尋找龍茗的位置。很容易的,便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