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美人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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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別扭后,李翦沒有再回過府,馮玉蠻也不肯在王府待著,不顧東南王的冷臉,執意搬回娘家。 東南王最厭惡這個女兒,但畢竟血濃于水,除了沒好臉色,就是沒好臉色。 到了元宵節,李翦依舊沒有露面,東南王管不了這么多,硬把馮玉蠻打發回去。 馮玉蠻利索收拾行李離開了。 大街上喜氣洋洋的,人群哄著一群抬花轎的轎夫,小孩子討要喜糖。 花轎旁的喜婆撒出一把把銅錢,人們哄搶,銅錢和喜糖漫天飛舞,馮玉蠻從車廂里伸手,正好接住了一枚銅錢,她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熱鬧的日子,好像回到自己出嫁時,于是問馬車外的行人,“今日誰家辦喜事,這么喜慶?” “趙王討小老婆,當然熱鬧!” 馮玉蠻也笑了,“真是個風流男人。”絢爛的燈火中,攤子對面的樓中,窗扇打開,有一抹清傲的側影,男人似乎與人交談,微低下頭,從窗扇里露出姣美的輪廓。 細看之下,他對面坐著一個女子,女道士打扮,長袖輕裙,清光奕奕。 兩人站在一起,宛若神仙璧人。 馮玉蠻卻是看不得這一幕,自己沒有的,旁人唾手可及,她往街邊小孩子手里塞了一文錢,“去把對面那位叔叔叫下來,就說他有一樣東西落在我這。” 小孩子去找那位長得像白皙菩薩的叔叔了。 馮玉蠻站在街邊挑美人燈。 她愛美,從小到大愛美麗的東西,小時候喜歡捉蝴蝶,長大了看中太子手里的美人燈,以為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后來才發現街邊隨處可見的贗品,一樣漂亮,一樣有佛性,能從燈心中看到心上人的面孔。 她愛上了英俊的趙王殿下,當做唇中的獵物,不顧廉恥,裝作小太監混入馬場,到他面前示愛,那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見面。 現在她的愛意正在一點點往回收,眼淚兒不斷掉下來。 她要自己漂亮,每天都要漂亮。 馮玉蠻抬起頭,摘下帷帽,露出漂亮的面孔,與此同時,她看到男人牽著小孩子的手來了。 周圍人擠人,馮玉蠻忽然膽子大起來,悄悄走到男人的背后,輕搭他肩膀,一聲四叔尚未喊出口,男人早聽到背后風聲,轉過身來。 燈火之下,他雙目雪亮清透,像兩顆琉璃珠子,將她照覽無余,“王妃。” 齊王對著她微微一笑,仍舊客氣疏遠,待她不過最尋常的一位小輩。 “出門在外就不拘禮了,四叔叫我蠻蠻就好。”馮玉蠻鳳眼盈盈,身上有一股海棠花的艷香,遠遠望了一眼,見行人哄鬧,開心笑了起來,“好久沒看到這樣熱鬧的場景,時間尚早,四叔不妨陪我走走。” 她興致熱烈,決口不提玉牌之事,齊王心情坦然,也有多年身處異鄉,心中諸多感嘆,微微點頭應好,“很久不來西市,有勞二小姐引路。” 出門在外,齊王似乎看出她不喜歡趙王妃這個頭銜,悄然喚了稱呼,喚她出嫁之前的馮二小姐,是個貼心溫柔的男人,馮玉蠻問道:“四叔多少年不來京城?” “十年而已。” 馮玉蠻詫異,她知道齊王離京多年,沒想到十年之久,想想十年前,齊王是天之驕子,風頭無二,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不由感嘆道:“那可真是物是人非,很多東西都不在了。” “都會發生的,不必多想。”齊王臉上不見喜也不見悲,并不可惜這十年里錯過的風景,他從不回頭過去。 馮玉蠻笑道:“四叔心思豁達,羨煞我了,我要是像四叔一樣萬事看開,萬事不愁,一定會活得長命百歲。” “二小姐尚且年輕,何必多慮。” 馮玉蠻看到不遠處岸邊在放孔明燈,“放孔明燈可有意思了,不妨去看看。”說著,不待齊王開口,已經拉著他擠進人群。 買燈的人不在少數,人們擠來擠去,把身子嬌小的蠻蠻擠到了外邊去,蠻蠻一個不小心沒站穩,肩上就有了一股溫柔的力量拖住。 “小心。”齊王輕輕拖住她,待她站穩之后,很快松開了手。 蠻蠻耳邊還留著他的聲音,微微怔住,但隨即笑了起來,耳邊多了一朵山茶花,顏色鮮紅,襯著她素凈的面孔,有了不一般的動人風致。 她朝齊王揚了揚手上的燈,“我買到了,攤子老板看我漂亮,還送我一朵山茶花,這時節居然有山茶花,真是神奇。” 齊王看著她對自己笑,耳邊的山茶花似不堪重負,花朵沉沉地墜下來,點在臉頰一側,笑容越發明艷,他的目光隨之落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身邊一些年輕的女眷亦在偷偷打量他,議論他,如此一個英俊挺拔的年輕人,舉止優雅,怎么不惹人心動,他卻不曾留意,對馮玉蠻道:“可以放燈了。” 蠻蠻在孔明燈上寫了自己的心愿,又把筆頭交給齊王,“四叔心中所愿,我來寫就不心誠。” 齊王并不接過筆,仿佛有所顧忌,只是淡淡一笑,“無礙,替我寫上,家人福康,平安順遂。” 蠻蠻低頭在燈上一個字一個字寫上,她的字不算好看,寫在映滿燭火的燈面上,馮玉蠻和李行簡兩個名字挨得緊,配上一行家人福康,平安順遂的字樣,仿佛成了一家人。 夜宵的鼓聲響起時,隨之飄上了天空,和千萬盞燈火融為一體。 蠻蠻仰頭望著,有一剎那微微失神。 “夜色已深,王妃該回家了。” 馮玉蠻因這一聲“王妃”回過神,看清了齊王的面孔,他依舊長眉入鬢,目光清亮,只是時間太晚了,他出現得太遲了。 “我該物歸原主。”她摸了摸荷包,發現沒有帶上他的玉牌,露出懊惱之色,“只能下回再還給四叔。” 齊王并不強求,“無事。” 就此分道揚鑣。 臨走前,馮玉蠻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齊王走遠的背影,不知為何,在這茫茫深夜,她本該感到凄苦,心頭卻涌上了一絲莫名的甜蜜。 長這么大,沒有人陪她放過孔明燈,之前她想祭奠阿娘,對她百依百順的李翦頭一回不肯,原來是嫌棄她阿娘的身份,不僅是個妾,還是個水性楊花的妾。 馮玉蠻臉上笑意原本變冷了,摸了摸耳邊的山茶花,又重新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