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唐一魘你是不是有病!人家成親都在早上,你個烏鴉嘴在這兒亂說什么!” “我哪兒有亂說!六月初九分明是有兩個吉時!” 小廚房外,因為唐小公子一句無意識的假設再次炸了鍋。 偏偏這次公說公有理,婆說婆也有理。 以唐一魘為首的正方爭辯說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況且請帖中也沒寫明新郎官兒到底是誰,這一天里有兩個吉時說明一切都有反悔的余地。 而以齊小夫人為首的絕大部分反方認定這人絕對是個烏鴉嘴,要不然誰沒事兒會在這檔子好事上亂下定論。 就這樣在雙方各出己見的局勢下,戰場蔓延,等到圓兒哥想起剩下的兔兒饅頭忘了帶時發現,眾人早已走到了小湖邊,那刻光禿禿的橙子樹下。 ...... “你個死孩子,是想把師父嚇死不成!” 小廚房內,將手上活暫時忙完的長邁聽見響動一回頭,就被直戳戳站在門口的巴妥司嚇了一大跳。 長嘆一口氣,強迫自己適應狼崽崽神出鬼沒的習慣后,又順手拿起長桌上的新鮮瓜果朝對面扔去。 待巴妥司極有默契的將懷里塞滿,方才看見長邁招招手將其喚了過去。 “怎么,還在為梧葉的事生氣?” 乖巧蹲在長輩身邊,巴妥司選擇沉默不言。 對此,長邁甚是習以為常道,“你打小同他一起長大,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點兒小毛病,無外乎是愛學人了些,也愛纏著狼王些,你呀,說到底是兄長,既然比梧葉大上個兩三歲,就要有兄長的樣子,又何故同他置氣?” 抬手撫上多多少少有些委屈的狼崽崽頭上,此時長邁的雙眸里多了份欣慰。 “聽他們說你現在只同木子說話,這樣也好,免得被我們帶著帶著長成了個小啞巴可就得不償失了。” 邊說長邁邊注意著狼崽崽的一舉一動,待瞧見巴妥司看他的眼神愈發幽怨,且雙眸時不時開始泛起綠光時,識時務如他當即選擇中斷接下來的調侃。 “你這破娃娃,年紀不大,脾氣倒是見長,不過巴妥司你要記住,即便你從小是在狼王身邊長大,可你的身份終究是人,既為人就是同身邊人交流,要知道這世上你認定的那個人不可能陪你一輩子,而在徹底失去前,認識更多的人才能將傷害降低到最小,你知道嗎?” 長邁的這番話說的莫名其妙,巴妥司卻是聽地明白且認真點頭附和著。 整個過程雖說只有長邁單方面念叨,但無形中又好似什么約定在雙方之間達成,就是不知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約定最終造成的結果又是好是壞呢? “長邁爺爺,你們說的約定是什么?能讓圓兒哥知道嗎?” 小廚房內短暫而又神秘的聊天被突然出現在身后的一聲稚嫩問話打斷,而后就聽見被發現貓膩的兩人口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與此同時,被嚇到的長邁和巴妥司還清楚看見了彼此眼中的質疑——你這么大個人,沒注意到小娃娃的出現嗎! ...... 最近齊府里出了一件大事,且參與者皆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傷情,而事情的大致經過是這樣的。 那一日,齊小夫人是在同季娣筱等一眾人商量成親那日要送上多少禮數才不算失禮時聽到了門外下人的通傳聲。 說是什么季公子同人打了起來,且打的難舍難分。 惹得管木子是強忍著笑意才沒在討厭鬼的親meimei和親兒子跟前狂笑出聲,而這并不耽擱她吆喝大家去看熱鬧。 “栗老板,要不要去圍觀討厭鬼挨打!” 齊小夫人的興奮勁兒正rou眼可見的增長,而被邀請的凌栗卻是在略帶尷尬的輕笑幾聲后,撂下一句“我還有事要忙”匆忙離開了。 氣得管木子直在后頭跳腳要將人強行拽過去,說是什么過了這村兒就沒了這店兒。 可惜這次任由她再怎么鬧騰都沒得到離去之人的一絲絲猶豫,而在另一頭的打架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 看熱鬧的一眾人已經踏進戰斗邊緣,只是還沒瞧清雙方鬧事者是誰,就先被一旁草叢中拱來拱去的一個rou坨吸引了注意。 拉出來一瞧發現,這可不正是每日準時準點來此報道的不請自來之人嗎? “沒意思。” 意識到這場所謂的打架極有可能是唐一魘被討厭鬼單方面毆打那刻,大多數前來看熱鬧的人興趣頓時散了一大半。 偏偏等到她們打算原路返回時,又被腳下人一一拉住,不得動彈。 直到隨著唐一魘一臉恐慌的指明方向時,在場眾人才最終得知鬧事者究竟為何。 ...... 齊府的建筑結構屬于邑都城最標準的那種類型。 除了少數的幾座庭院以及一處三層高的藏書閣外,其余房屋皆為一層,可這簡簡單單的一層高卻也有著三四米之高! 而又有誰能想到,這會兒正有兩個黑影在高處打的你死我活呢? “你不打算制止一下?” 當管木子這話說出口的那刻,就只見一旁看戲看全程的狼王站起了身,在留下一個“小孩子打架,大人不要摻和”的意味不明眼神后,竟帶著圓兒哥及一眾大娃娃小娃娃們先一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現場空留管木子這個局外人無語望天。 ...... “嘶——” 一聲因為痛感過于強烈而導致的低吟聲從巴妥司口中溢出。 聽此,旁邊幫忙上藥之人非但沒有放輕動作,反倒暗搓搓的下著狠勁兒。 那架勢,頗有番蓄意報復的意思。 “怎么?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我進來要給你上藥時,你投懷送抱脫衣裳的氣勢去哪兒呢?” 一巴掌拍掉揉的差不多的胳膊,管木子一邊調侃一邊示意狼崽子將另一只受傷的手遞過來。 如果說剛進門時沒看錯的話,這鬼迷心竅的狼崽崽好像半露著香肩,企圖借助屋內煙霧繚繞的局勢營造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誘惑場面。 而這被誘惑的人好巧不巧就是她? “若是沒看夠,你我繼續可好?” 今晚,為了實現此前答應師父的承諾,巴妥司特意換上了一襲朱紅色的內襯。 就著微微搖曳的燭光,倒是將十七八歲男子該有的硬朗模樣弄得有些朦朧。 同時伴隨著巴妥司接下來的動作,少年郎精壯的臂膀和肩胛骨也被展露了大半。 而當上衣徹底脫離rou、體的那刻,完美的肌rou線條,沒有一絲贅rou的腰身,就連那八塊兒腹肌也無不彰顯著主人家平日里的用功。 就是吧...... “脫呀,怎么不繼續,我還等著繼續看呢!” “不知廉恥!” 眼前的美景因為某人突如其來的害臊戛然而止。 這頭管木子還在笑著示意繼續,那頭耳根子紅了大半的巴妥司在將衣裳拾起,胡亂往身上一套后,竟是一言不發的坐定。 “我不知廉恥?明明是你心術不正,想要誘惑我才對吧?” 拍拍桌子,提醒巴妥司將沒收拾好的胳膊重新放于圓桌之上,管木子饒有興趣道。 “說實在的,你還是頗有幾番姿色,還別說,弄上這煙熏火燎的場面還真有幾分把我給唬住的意思,只可惜呀,jiejie見多識廣了些,各式各樣的男子沒看過上百,也瞧了個七八十,相比之下,就你這乳臭未干的小破孩終是差了點,不過你大可放心,出了這門jiejie絕對就此事閉口不提,要不然下次可就沒這景色看咯~” 明顯后悔的巴妥司:“......你這樣是要被浸豬籠的。” “要死我也要拉著你個禍害精一起!” 管木子吐著舌頭挑釁道,“畢竟今個見識到你同討厭鬼打架的氣勢,尤其是那時不時‘呲’出來的狗牙和冒綠光的眼珠子沒準還能在黃泉路上給我保駕護航呢,你說是不是呀,狗崽崽——” 刻意被拉長的尾音表示著管木子此刻的好心情,可當伸出去要逗人下巴的指尖差點被狗牙咬到時,管木子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后怕。 而一個對于尖牙有著異常恐懼之人所能做出的報復舉動也是無法預知的。 只見巴妥司作勢咬人的動作快,齊小夫人反手招呼的手更快。 不過轉眼,原本已被嚇退的手猛然出擊,趁著敵方一個大意往人下巴再次襲去,然后空間里就傳來了略長的上下牙毫無征兆嗑在一起的巨大響動。 “你有病呀!” “有!前幾個月剛好!” 面對巴妥司齜牙咧嘴的痛呼,管木子不見任何愧疚,倒是那閃爍的眸子透漏了主人家的些許心虛。 于是,就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管木子先一步將腰板挺直,輕咳兩聲后沉聲質問道。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給我老實交代,今日為何同討厭鬼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