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 英雄落幕
這是一間低矮的小屋,沒有窗戶,只有門口,要不是墻壁接近屋頂處還留著一排欄桿一樣的透氣口,整個房子都見不到任何的光線。 盡管如此,整個房間還是陰沉沉的。暗淡的光線下,一個男人無聲的躺在房子角落的床上,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碗飯菜,卻好像原封未動。 床上的男人的眼睛閉著,整個身體癱在床上,仿佛了無生氣,就是手指頭都一動不動,不明白的還以為看到活尸。 這個正是奧希金斯,一個被抓了的俘虜,一個失利者。 奧希金斯被抓的時候,是堅決的不配合,雖然言語上沒有辱罵,可是身體上卻是反抗,反抗失敗的恥辱,雖然被綁了起來,但是他卻一步不動,無奈之下,押送的人只好打暈他,才把他背到蒙特港,找了個地方單獨關押他。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躺在這里,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自己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英雄,也不再是智利解放的英雄,甚至可能連回到圣地亞哥都不可能。他現在是一個階下囚,一個可悲可恥的失敗者。 怎么可能這樣?為什么?他明明付出了這么多,為什么得到的是這樣的一個結局!難道真是因為遇到了王華,所以才導致了他的厄運。 說起來,他三次見到王華,好像還真沒有什么好事。 第一次,他身份暴露,被四處追殺,失去了軍火,也讓很多人犧牲。 第二次,艾森港變換主人,讓他失去了控制的機會,更讓他斷絕了一個軍火的來路。 第三次,他更是失去了整片的大陸,還變成了階下囚,前途未知。 他不甘心,他打拼了這么多年,他為了智利忍辱負重,不辭辛勞,出生入死,就是希望有一天帶領同胞,趕走殖民者,站在國家的最高峰,迎接無數人的歡呼和崇拜。 可萬萬想不到,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他接受不了,他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這一定是做夢,對的,做夢,等夢醒來時,會發現一切都沒有改變。 門突然開了,但是奧希金斯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來人是送飯的,他走到床前,看到了桌子上沒動過的飯菜,搖了搖頭,本想再叫他,可是明明看到他醒著,卻沒有任何的動靜。想了想,還是沒有做聲,而是把新的飯菜放下來,收起老的飯菜就走了。 他關上房門,就聽到后面有人問。 “怎么了,他還沒吃飯” 回頭看到正是古遠征不帶表情的面容。 “對,自從昨天晚上被抓,他就沒有吃飯過,今天早飯和午飯都沒吃,話也從來沒說過一句。如果不是看他還有呼吸,讓人以為死了?!眮砣藚R報。 “行了,知道了,你盯著點。”古遠征無奈地說,轉身就走。 昨天晚上把奧希金斯抓起來后,古遠征就想和他談談,希望能夠談出一個結果,補償自己在哨所那邊的失利??墒牵l知道那個奧希金斯象死掉一樣,不說話也不吃飯,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自然也沒有結果。 王華和馮廣元馬上會回到蒙特港,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總不能說一事無成。 王華和馮廣元此時正邁入蒙特港。 他們兩人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命人在處理掉哨所的尸體后,在靠近湖畔那邊新建了一個塔樓,作為監視對岸和湖中,然后留下五百人在將來即將修建城市的地方,延基韋湖最西南角安營扎寨。 他們帶著五百人繼續回到蒙特港,他們需要和奧希金斯談談,才能決定下面該走的路。如何是戰,那就需要全員進攻,如果是和,那就需要劃分地界。 當然,沒有人希望是戰爭,所以和奧希金斯談談就很必要和重要,因為奧希金斯是目前能夠決定智利國家命運的人。 “回來了,歡迎歡迎。”古遠征在城市中心迎接兩人。 “勞煩你了。”馮廣元笑著回應。 “不麻煩,馮師長一路辛苦,我做好本分工作是應當的。不過,城市新建,房子簡陋,希望馮師長別介意。這個王部長應該清楚的?!惫胚h征此時恢復了為政者該有的風度,顯得熱情而主動。 “呵呵,一切聽你的安排。”馮廣元回應著,慢慢的點頭。 “奧希金斯怎么樣了?”王華卻直接問。 古遠征面色一頓,他本想今天晚上再試試能不能和奧希金斯交流,誰知道王華卻是直接就問,他總不能說沒有任何結果,這實在是一個丟臉的事情,哨所那里是第一次,這里是第二次。 “很好!”古遠征最后說。 “那談出了什么結果?”誰知道,王華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古遠征呆住了,要是王華在繼續追問下去,他根本就無法回答,而奧希金斯是智利的關鍵,這點他也很清楚,因此,他雖然不是很樂意,還是說出了實際情況?!白詮淖チ艘院螅筒徽f話,不吃飯,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快帶我去見他?!蓖跞A雖然和奧希金斯現在是敵人,但是對于這個智利未來的國父,王華一向心存好感,甚是敬佩。一聽這種情況,有些著急。 古遠征不說話,因為王華雖然為部長,但是這里的事情,他還不能決定,所以,他希望王華明白這個道理。 馮廣元這個時候,也呵呵笑了,他往前一步,對著古遠征說?!拔乙埠芟肴ヒ娨娺@個智利的傳奇人物,不知道古高官是否可以” 古遠征看著馮廣元不動聲色的樣子,雖然他是想讓王華明白彼此的位置,但是馮廣元說話了,他顯然是有這個權利參與這個事情,在某種程度上,還比他更有資歷。 “那自然是可以的?!惫胚h征笑著點頭。 門再次推開了。 現在是黃昏時刻,落日的余暉透過門落在地上,也照亮了整個房間。 王華一眼就看到了面如死灰一樣的奧希金斯,他萬萬想不到一世英雄的奧希金斯會變成這個樣子。 “奧希金斯,奧希金斯!”古遠征用西班牙語叫。 奧希金斯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古遠征無奈的回頭看著兩人說“就是這個樣子,怎么叫都不理會。” 王華不信,上前一步,叫道“奧希金斯,奧希金斯,你醒醒!” 奧希金斯依然沒有反應,好像睡著了,可是眼睛好像留著一絲縫隙。 “你看看,就是這樣子,連飯都不吃。”古遠征無奈地說?!耙?,我們先去吃飯吧,明天再過來看?!?/br> 王華看到此情此景,只能無奈的答應了。 第二天,派人去盯著奧希金斯,依然沒有任何應答,兩天不吃不喝。 “這樣不行。要不,我們把他殺了好了,讓智利一團混亂,我們進可多占領地方,守可以守住地界,發展我們的地盤?!惫胚h征可沒什么耐性,馬上提議說?!瓣冘婇L可正等著我們的消息?!?/br> “我不同意!”王華立即說。 “為什么?”古遠征有些不悅,因為這個事情和王華無關,可是王華每次都主動跳出來,而他又不能直接說明白。 “我認為,把奧希金斯殺了,對我們眼前來說是可能有一些好處,但是長遠來說,卻是不妥。因為殺了他,智利一片混亂,說不定西班牙勢力還會卷土重來,或者智利人會推出另外一個領袖,還是會敵視我們。總之一句話,殺了他,我們對未來一片混亂和迷茫,更難預計會發生什么。而留下他,至少我們知道怎么對付,而且如果和他談好的話,至少給我們爭取到很多時間?!蓖跞A滔滔不絕。 “你就如此篤定?”古遠征撇著嘴角。 “沒錯?!蓖跞A肯定地說。 “我認為王華的意見不錯,我也希望能夠保留奧希金斯,至少我們有一個預知,讓我們能夠主動契合到歷史中去?!毙呛堑鸟T廣元插進來說。 古遠征想反駁,但是想到以后這里還是要靠他來守衛,必須尊重他的意見,因此,就沒有回應。 “這樣吧,能不能讓我單獨和他談談?”王華想了一下,對著古遠征說。因為古遠征剛剛的表現,近日來的接觸,讓王華明白不喜歡他插手。但是,看到奧希金斯如此情況,想到奧希金斯到底是他的故識,那怕古遠征不喜歡,王華還是說。 看到王華如此有禮的表現,古遠征有些意外,眼角不由跳動了一下,然后說“那自然可以。王部長接觸他的機會比我們都多,說不定能夠有意外的收獲。那么,馮師長,你覺得呢?”古遠征詢問馮廣元。 馮廣元依然笑呵呵的?!澳钱斎缓昧?,要是王華能夠解決,我們也少很多心事。” 得到了兩人的同意,王華終于再次來到了關押奧希金斯的房子內。 看到床上沒有動靜的奧希金斯,王華想了想,吩咐下面的人,把人搬到外面去。看護的人本來不同意,但是考慮到王華的身份,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把奧希金斯放到了外面,正好放在前面房子的陰影下。 王華慢慢坐到床邊,看著奧希金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奧希金斯,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真的是很佩服你,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有這樣的想法?!?/br> 奧希金斯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在陽光的映射下,他的眼睛仿佛微微跳動。 “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逃避失敗,還是逃避死亡,或者你認為,你這樣睡過去,能夠保持最后的一絲體面。我告訴你,不可能。如果,你真想保持的體面,就應該勇敢的站出來,象之前無數次一樣,敢于正視失敗,或許,你還有一個機會,還有成功的機會。其實,我們根本就不想和你走入敵對的一方,而是希望做朋友,彼此欣賞的朋友??墒?,命運有時候總難如意,遇見你,是我不希望的事,看到你如此,更是我不愿意的事?!?/br> 王華說了很多話,奧希金斯看似有些反應,但是最后依然一動不動。 王華沒辦法了,只好最后一招,他狠毒地說“奧希金斯,你要是再假裝不醒,那我會殺了你之后,去智利把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朋友,智利所有人抓起來一個一個殺掉,方正你不保護他們了,讓他們早點死了更好?!?/br> “你,你敢!”奧希金斯終于吐出了這幾個字。 王華大喜,但是依然惡狠狠地說“有什么我不敢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有什么資格保護他們?!?/br> “你!”奧希金斯看著王華,因為說話急迫導致了咳嗽,整個身體不由抖動著。 “你終于醒了。那么,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王華這才低聲對著他說。 奧希金斯看著王華,其實他對于外面的情況是有所了解的,但是總感覺在夢中一樣,而且是一個他不喜歡的噩夢,所以,他不愿意醒來。他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是一個他不愿意面對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