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多情自古傷離別
巡撫受到刺殺后,整個廣州府立即開始戒嚴,處處可以看到官兵在抓人,整個城市也是雞飛狗跳,風聲鶴唳。同時,派往下面縣府的兵力也收到命令,基本趕回,加強廣州府的安全。 這個正是王華想要的結果,不過就是可憐的廣州府的老百姓,總有些人會遭受到無端的盤問,倒霉的甚至是審訊,不過,小偷小摸的事情也少了,這也算是王華自己心里頭的一點安慰。 王華和白菁菁早在廣州府戒嚴的時候,就出了廣州府,正行走在管道上。 “再過一會,就會到驛站,我們就該分道揚鑣,你去你的龍國,我回我的京城。”白菁菁靠著馬車上,目視這對面而坐的王華。 “其實,你可以考慮不要回去!”王華對著白菁菁,不忍她的命運是香消玉殞,還想勸說。 “義父那里是我家,我不回去,還能去哪里?總不能跟你去,你又沒娶我!” “啊!”聽到這個,王華剎時就紅了臉。 “怎么,你還真怕我要嫁給你!”白菁菁卻嗤嗤笑了。“你都有家室了,我要嫁也要做大的,怎么可能選你。” “對。你這樣的女子只有那舉世無雙、英俊神武、獨一無二的男人才配娶你。”王華不覺就說出了后世中人們常說的話。 白菁菁的眼光跳動,仿佛有晶瑩的明珠閃爍,卻又很快開懷大笑。 “你這句話,我喜歡!” 王華正感覺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曖昧,雖然,他對白菁菁這個姑娘有憐愛,更有佩服,但是還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戀,剛剛的話就有曖昧的感覺。好在白菁菁沒有介意,當做一種玩笑話。 “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 大笑完的白菁菁說,眼睛瞟過王華,卻看向窗外。 “我記得,上次這樣開心的時候,是我十歲的時候,那個時候,父親正帶著我們一家出外游玩,就和今天一樣。” “你父親?”王華第一次聽白菁菁提起她的家事,很好奇。 “你別說話,聽我說就行!”白菁菁語氣堅決地說。“我記得,那也是一個春天,路上樹吐新枝,野花綻放,空氣新鮮,鳥兒鳴叫。我當時就在想,要是我能夠一輩子都這樣幸福,該有多好啊。可惜的是,那是我最后的幸福時光,我們全家受到了土匪的搶劫,除了我,他們都不幸死掉了。” 白菁菁說不下去,眼淚滴答滴答就滾了下來,然后鼻子也發出了泣聲。 王華想不到是這樣的傷心事,下意識就用手去擦白菁菁的眼淚。兩人本來是相互而坐的,王華擦眼淚的同時,卻是坐了過來,肩靠肩坐在了一起。 白菁菁正傷心間,卻感到了王華的舉動,心里頭立即緊張起來,抬頭看到王華關切真誠的眼睛,不由得放松了心態,任由王華幫她擦去眼淚。 王華看到白菁菁清澈的目光,又憐惜,又悸動,真想把眼前的女孩子納入懷中,好好安慰她,好好疼惜她。她才多大,才十歲就面臨著家破人亡的苦痛。 白菁菁雖然感受到王華的關切,但是很明白什么是他能夠想要的,而眼前的王華雖然好,但是幫不了她,她只是想有個人傾述一下而已。 “謝謝!”白菁菁說,然后稍微拉開和王華的距離。 王華這才明白剛剛自己所做的舉動是多冒失,后世中會被別人當做流氓抓起來。“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都是過去的事,想起來不覺傷心!”白菁菁淡然地說。 “那接著以后發生了什么?”王華忙岔開剛剛的尷尬。 “我為我義父救了,救了以后,我才知道,那不是一群簡單的土匪,而是別人有預謀針對我家的,誰叫我父親擋了人家的財路。”白菁菁譏笑著。 “財路?你父親也是當官的?” “對,我父親是堂堂正九品把總。”白菁菁驕傲地說。“他為官清廉,為民請命,但是卻得罪了千總,被人派人以強盜的名義殺害了。” “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王華奇怪,因為白菁菁剛剛說她才十歲。 “這都是我義父大人幫我探查到了,后來,他也幫我報仇了,讓我親自手刃仇人。”白菁菁臉上有果決和崇敬的神采。 難怪白菁菁能面不改色就當場殺了周環,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個緣由和經歷,也難怪白菁菁每次說起林清都是如此感恩和崇拜,因為他給了她一條命,一個新的開始。 王華心中感慨,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她,她已經不需要安慰,陪伴他,他沒有這個理由。 “好了,這個事情都過去,我只是今天觸景生情而已!”白菁菁突然燦爛一笑,路上的野花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含蓄的開放著。 終于到了驛站,也終于到了需要分別的時刻。 王華站在路旁,目視著車上的白菁菁,感覺有很多的話想說,不為別的,因為今日一去,就可能永無相見之日,而五年后,天理教的結局注定了白菁菁此行也兇多吉少。 “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定是小心其他的人。你也看到了周環的情況,就算是你們天理教的人,也可能會出賣你!” “你放心吧。”白菁菁聽到王華的叮囑,深有感動。“我從十歲開始就明白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因為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你。”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非得聽林清的話,一定要回去。”王華不解。 “只因為,我的這條命是義父給的,就算他想要,我也要還給他,而且,我相信義父不會這樣害我。因為他是我義父,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白菁菁眼中是一片堅定和狂熱。 事已至此,王華的話也是多余了。 “那么,再會吧,希望我還能夠見到你!”王華抱拳。 “好啊!見到你的時候,你會不會給我意外的驚喜!”白菁菁笑著問。 “驚喜,可以啊。我會請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好看的,聽好聽的。” “這都是什么東西?太敷衍了。”白菁菁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里頭卻是沒滋滋的,因為,這樣簡單純粹的東西正是她想要的。她也想一個簡單的人,陪她一起到老,再無憂慮,再無苦惱,再無爭斗,再無算計。 “那你想要什么?”王華不明白,只好老實問。 “我想要的驚喜……”白菁菁狡黠的眨眼。“等你見到我,就明白了。我走了。” 說走就走,白菁菁放下了窗簾,馬車開始啟動起來,同時響起的還有白菁菁美麗的歌聲。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優美而凄楚,詞句卻是熟悉而動人。 這是宋代柳永的代表作雨霖鈴,后世中必讀的宋詞,王華更是能夠朗朗上口,倒背如流。這是一首關于送別的詞,里面有nongnong的憂傷的女人心。難道這是白菁菁心中所想的嗎,還是她只是以此代表送別之意。 王華茫然,在那一刻,他想立即追上去,把白菁菁強行留下來。但是,留下來以后做什么,帶她回龍國嗎?帶她回家嗎? 這怎么和小月交代,怎么和家人交代? 他前些日子還取笑張峰,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會變心,可是,現在他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像保護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好像守護她,讓她也能夠幸福。 “不,這不是我,我一向用情專一,不能三心二意!”王華決然的搖頭,低頭不看遠行而去的馬車。 但是,那憂傷婉轉的歌聲,卻是毫無阻礙的進入了他的耳朵,他的心。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風大了,花落了,雨下了,衣濕了,人走了,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