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北國風光
這一天,南飛感覺天亮得格外的早,躺在曖曖的炕上,南飛根本就不想起床,但窗外透過的光卻特別的亮。南飛翻了個身,轉過臉,看見任重就躺在自己身邊。南飛這一動,把任重也弄醒了。任重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南飛,說: “臭小子,昨晚冷嗎?”說著又把被褥往南飛露出的肩上扯了扯。 第34章“不冷,第一次睡炕,感覺還挺舒服的。” “那好呀,那以后就常來陪我睡炕唄。” “誰陪你睡了,我只是說這炕睡得舒服。” “你看,你這不跟我睡一起了嗎?”說著把手伸到南飛的被褥里來。 “躲開躲開,你那臭豬腳。”南飛趕緊把被褥捂得更緊了。 “下雪了,下雪了!”窗外,是哪家的小孩,早起來,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下雪了?”南飛趕緊從炕上站了起來,朝窗戶看去。 “臭小子,你穿好衣服,這可不是你家南方。等下要感冒的。”任重趕緊把衣服給南飛披上。 南飛果然看到,窗外已是一層厚厚的雪。南飛立即從床上起來,穿上了衣服,就即忙朝屋外跑去。任重在那里大喊: “你把那棉襖給我穿上。”眼里有一種不可改變的力量。 南飛也只好把那棉襖穿上了,打開門朝外面跑去。 一打開門,屋外已是厚厚的一層雪,足足有漫過膝蓋那么深,屋上的雪也像面包一樣,不但在屋上蓋了一層,還沿著邊沿朝下蔓下了許多。并從屋檐下掛下了好多冰凌,大的可能有手臂那么大。懸下來足足有一米多長。 南飛正要急著往外跑,后面任重又叫住了他: “你把這個換上,你覺得穿你那鞋子,等一下你還能找得回來嗎?” 南飛轉眼一看,任重提著一雙好像是南方用來防水的高邦子水鞋。然后看看自己腳上的運動鞋,又看看齊膝深的雪,笑了笑,也就過來把“水鞋”換上了。 換好鞋子,走出大院,整個世界一片雪白,有些低矮的房子,基本就和地面連在一起了,看著只像是一個小小的面包。高一點的房子,都好像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褥。 一些小樹,被壓成了一個個箭弓,彎著腰,努力地在那里支撐著,偶爾伸出的一根樹枝,就好像搭在那弓箭上的箭,隨時都有可能射向天空。 那坪坦一點的田壩上,幾個小孩在那里歡快地追逐著。跑著跑著,一個小女孩的紅色圍巾掉了下來,在空中飄了飄,才慢慢地落在潔白地雪地上,是那么的耀眼。 昨天路旁那只慵懶的老狗,也興奮得追在孩子們的后面,不時“汪汪汪”地叫著。幾個膽子更大一點的男孩,已經把竹子彎成了滑雪撬,在村口的小河上瘋了起來。 遠處的山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顏色了,全部裹在了一片白色當中,只有起伏的形狀還在,這不就是一個冰雪里的童話世界嗎? 南飛在心里想起了***的那首雄壯的《沁園春*雪》來,并在心里默默地念了起來—— 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 原馳蠟象 欲與天翁試比高 須晴日 看紅裝素裹 分外妖嬈 -- 南飛無比地興奮著。作為一個南方人,以前,整個冬天,可能也就有一兩天,能看到天空中飄下雪花來,輕輕地落在房頂上、樹上,等小孩們高興地伸出手來,把一朵雪花接在手里,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已經化了。最好運氣的年份,也就是能看到一兩天,山上、原野上有一點白色,可一到中午雪就化了。所以南方的小孩,起得晚一點的,就根本看不到下雪。南飛這是真的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雪, 厚厚地鋪在地上; 厚厚地蓋在房上; 厚厚地壓在樹上; 厚厚地裝飾著整理個世界------ 而且還真的可以在結冰的水面溜冰、滑雪,以前,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難怪***當年從南方來到北方,能寫出那么氣勢磅礴的《沁田春*雪》來。 南飛欽佩這大自然給予這個世界的美,也羨慕那些能把這偉大的自然用詩、用畫把它們表達出來的詩人和畫家。 他張開雙臂,在雪地上大聲地喊了起來、跑了起來。一個猛子把頭扎進了深深的雪地里,像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站在門前的任重、任重的堂弟以及大嬸,都笑了起來。看得出,任重的眼里又多了一份愛在里面。 南飛從雪縫里爬了出來,抖抖滿身的雪粒,又一個翻身,仰躺在了雪地里。躺了好久好久,南飛才想起拿出手機,給江北雁打起了電話: “喂,親愛的,你猜我在干嗎?” “你在睡懶覺吧?!” “這里太美了,我真的是在睡覺,但我是睡在雪上,你信不?” “睡在雪上?出什么事了?” “這里下雪了,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雪,太漂亮了,有比膝蓋還深呢!” “真的呀!發圖片來我看看?” “好的,你等著哈。” 南飛說著,趕緊爬了起來,轉過手機,東南西北,咔嚓咔嚓,不停地拍了起來。然后給江北雁發了過去。 不一會兒,江北雁在微信上傳了語音過來: “怎么沒你的人在里面呀?怕是從網上下載的圖片來騙我的吧?!” “不信呀?好。” 南飛又轉過手機,東南西北,對著自己,咔嚓咔嚓,又拍了起來。然后又給江北雁發了過去。 “哇,真的有那么多雪呀,你好臭美呀,早知道我跟你們一起去了。” 江北雁在電話那頭假裝生氣地說。 “嘿嘿,那也要看運氣呀,昨天沒下,我今天一起床就下了,你來,萬一天上又不下雪呢?”南飛還在得意。 “哼!你就臭美吧你,不理你了!”說著,江北雁掛斷了電話。 南飛還在興奮中,又拿起手機,噠噠噠地按起字來: —— 《雪緣》 今夜 你把夢 編織成一枚雪花 飄渺在空中 飄渺在窗下 我—— 用塵世的腳步 半個世紀的追逐 傳說中的身影 時隱時現 若有若無 佛說 一個虔誠的信徒 今夜 能收到圣誕老人的禮物 斷橋亭邊 等待風的到來 等待—— 那一片雪花飄舞 等待—— 那一場美麗邂逅 你 如一粒雪花 走進我的視線 走進我的青春詩頁 我以雪花的名義 為你譜歌一曲 把這瞬間的美麗 鏤刻在心里 鏤刻成 這個季節的傳奇—— 然后,南飛附上了幾張最好的圖片,給江北雁發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江北雁發來了兩個捂著嘴發笑的表情。 南飛收了手機,又一陣風地跑到田野上,跟那幫小孩玩起堆雪人來。 他們堆起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雪人,用松枝連同松針弓成了雪人的耳朵,又找來一個大大的胡蘿卜做成了雪人的鼻子,還拔下了兩個大大的冰凌做成了兩個大大的角,看起來是那么的威武雄壯,就像一個大大的英雄。 南飛又解下了小女孩的紅色圍巾,也圍在了雪人的脖子上,然后大家圍著雪人笑著、跳著-- 也不知什么時候,任重也來到了他們身后,也跟著孩子們笑著,他還從自己老房子里翻出一把自己原來用過的鑿子和硯墨,為孩子們給雪人畫做上了眼睛。 幾人孩子走了過來,有的蹲在他身邊,有的拉著他的衣角,靜靜地看著這個他們似曾相識的“大伯伯”為他們的雪人添上最精彩的一筆。等他畫完了,孩子們都給他投來敬佩的目光。任重摸摸兩個孩子的臉,好像二十年前的那份笑容又回來了。 南飛也欣賞地看著任重,心里暗暗地想,這位“大伯伯”,不知腦子里裝著多少才智和智慧,如果有一天他完全放下了心里的心事,那將會有多少東西表現出來呀! 任重畫完了雪人,拍拍手,轉過臉對南飛說: “小子,還要吃飯不?都老半天了,家里還在等我們呢!” 說著,拉著南飛朝堂弟家走去。 來到炕邊,南飛怎么也脫不也那雙“水鞋”來,幾個老人都笑了,任重走了過來,用手點了點南飛的額頭,說: “你咋又笨了叫呢!你不看這里還有拉鏈的嗎!”說著就幫南飛脫了起來。其實,找不到拉鏈是一方面,脫下“水鞋”來才知道,鞋子里早就進好多的水了,是什么時候進去的,南飛也不知道,其實,應該是不知不覺落進去的雪花,溫度升高后而融化了。剛才跑著跳著不知道,這會才看到,南飛的腳也被冰雪水泡得腫了起來。南飛就叫嬸嬸拿盆熱水來,又被任重他們制止了,說: “被冰雪凍了,不能用熱水燙,那樣會很危險的。”說著,任重就用雙手慢慢地幫南飛揉搓起腳來。嬸嬸又給他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元宵,說: “孩子,快把這熱湯喝下,一會兒就好了。” 吃了中飯,南飛休息了一下,又到雪地里跑了一圈回來,又拍了不少的照片,也給江北雁發了不少的照片。 今晚,堂弟把年前自己打來的野味,除了過年兒子孫子回來時還留下的,都拿出來了,也辦了滿滿一桌,也把村里的幾個老人叫了過來。 晚飯,任重和大家又喝了不少的酒。 也說起了任重mama的事; 也說起了這些年任重孩子的事; 也說到了要帶南飛到meimei家去看老太太的事------ 南飛也隨著他們的情緒,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心酸起來。 在任重和所有老人的熱情相勸下,南飛也少少的喝了兩小碗酒,熱熱的酒從南飛的喉管一直熱到胃腸,南飛感覺到微微地醉了,一下子,臉也慢慢地紅了起來。 晚上,南飛在醉中、夢中,迷迷糊糊地: 好像一雙熟悉的大手把他抱到了熱熱的炕上; 好像一雙大手再一次給他搓了搓還有些微腫的腳; 好像一雙大手給他蓋上了曖曖的被褥; 好像一雙大手在他的額上輕輕聽了聽溫度; 半夜—— 好像一雙大手輕輕地把他摟在懷里; 今夜,他仿佛又聞到了來自父親那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