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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疲憊地揉揉眉心,擺擺手,把他關起來。 兩名受過特殊訓練的司機很快把不斷掙扎的程嘉洄拖出去,關在這座大宅某個不見天日的地下室里。 他凄厲絕望的叫喊逐漸遠去,程頤和嚴厲地看向我,眼神有如雷霆電光! 你怎么知道,甜點里有毒? 我心頭一緊,明白程頤和這是在懷疑我。暴君們往往都是如此,他的兒子是不會錯的,犯錯的一定是別的人。 在他看來,程嘉洄乖巧聽話,沒膽子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我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阻止眾人吃掉下了毒的甜點可以說是因為我格外警惕,但難道不能說是因為我事先得知情況嗎? 更有甚者,如果是我使用苦rou計,陷害程嘉洄? 甚至是我想方設法誘使程嘉洄下毒,讓他正好落在我的陷阱里?要知道,這個家里最容易接觸到劇毒物品的絕不會是程嘉洄,而是我。 如果我的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一定會如此懷疑,但這樣的懷疑降臨在我身上,引起我的憤怒。 父親,我采用和程嘉溯一樣的稱呼,您應當很清楚我的專業,我接觸過劇毒的氰化物,清楚它們的性狀,更深深記得這種特殊的味道。 什么味道?程頤和一怔。 非常特殊的苦杏仁味。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人,聞不到氰化物的氣味。如果您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你可以隨意讓傭人來聞,看是不是真的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不能讓他把臟水潑在我身上。 在我開口辯解之前,程嘉溯擋在我前面,直直看著程頤和:父親。 話不需要說透,意思已經很明確如果程頤和想要推我給程嘉洄頂罪,程嘉溯絕對不會同意。他無條件回護我,而程頤和必須選擇,是維護程嘉洄,還是放過我。 逆子!程頤和牙關緊咬,額上青筋鼓出,這句話,不知道是在罵程嘉洄還是在罵程嘉溯,抑或是二者皆有。 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程頤和迅速找出了一條能夠保全程嘉洄的道路,不幸的是這條路被程嘉溯堵上,他也只好暫時偃旗息鼓,好從長計議。 都散了吧。程頤和還想壓下這件事。 程嘉溯才要說話,我搶先道:父親,該報警了。 程頤和濃眉一軒,看我的目光里已有了寒意。 他不只是要毒殺他看不慣的兄長,更重要的是,他要毒殺您。這話鄭夫人不能說,程嘉溯也不能說,他們說了,就是構陷程嘉洄,唯獨我可以說。 程頤和逼著鄭夫人母子對程嘉洄忍讓了一次又一次,把他的膽子養大,泄露公司機密都是小事,現在他已經瘋狂到了要毒殺親人。 若是這一次輕輕放過,下一次他能做出什么事,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了。 程頤和死死盯著我,我一瞬不瞬地回視他,最終他退后一步:暫時不報警,叫人來鑒定。 無論他要怎么處理程嘉洄,有一些事情是必須弄清楚的:毒藥究竟是不是他所下?下在甜點里的究竟是什么藥物?他又是通過什么渠道拿到這些藥物的? 程頤和率先離開餐廳,回到他的書房,留給我們一個高大而孤獨的背影。 鄭夫人這時候才悠悠然起身:小橙子有沒有嚇到?我去看看她。 程嘉溯已經著手安排人來取證和化驗,安排好后手,他緊緊抱住我:差一點 我能感受到他的后怕只差一點點,一家人就都要橫尸當場! 程嘉洄沒打算放過他和我,自然更不會放過小橙子和程呦呦。端上來的甜點,有程呦呦一份。 他已經完全不顧念他和程頤和的父子親情,更不會顧念情分不深的私生女程呦呦。 剛才發生的事情,小橙子一無所知,因為被抱離餐桌而賣力地翻滾著,沖她祖母哈哈大笑。 而程呦呦就明白得多,小臉發白,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一小片陰影。 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想要毒殺她程嘉溯摸摸她的頭,跟你沒關系,不是你的錯。 程呦呦抬眼看著程嘉溯,真的? 程嘉溯嚴肅地點頭,你是我的女兒。 不是程嘉洄的,不必為程嘉洄的罪惡而背負沉重的包袱。 你的父親是程嘉溯,他是我見過最具氣概的男人,絕不會隨意委過于人。 程呦呦,這是你的幸運,也是我的幸運。 妻子和兒女很好地安撫了程嘉溯,他抱著我時微微顫抖的手臂再次恢復穩定,有條不紊地做出一系列決定并安排下去。 程嘉洄這樣倒行逆施,他不可能毫不追究,但追究必須有度,要讓他得到教訓,同時還不能引起程頤和的反彈。 鄭夫人與程嘉溯母子二人商議著這個度的所在。 這所大宅當中,沒有一個人考慮程頤和的心情。 出乎爾者,反乎爾也。 他冷落了幾十年的妻子,在他困頓時不關心他,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待見的兒子,又怎么回去考慮他的心情? 偏偏他心愛的兒子,因為利益和欲望得不到滿足,便做出弒父的舉動,這一切,均是他一手導致。 程頤和,終究是老了。 正文 255 登堂入室 程嘉洄對父親、兄長下毒的事情,暫時沒有傳出去,被死死掩在程家之內。 這兩天,大宅里的氣氛愈加詭異,就連往常寧謐溫暖的陽光,都仿佛被一層毛玻璃隔到了外面,看著有光,卻一點都不暖和。 事物都像隔了一層毛玻璃,人人強顏歡笑,連程呦呦也不能免俗,一張天使面孔染上了憂慮。 只有看著無憂無慮的小橙子的時候,她的笑容像明亮的陽光照進心里,人才會明快起來。 好在程呦呦的狀況比較好解決,學業加重兩分,再加上大人的刻意隱瞞,沒過幾天她就顧不上家里的事情了:數學,可比什么都難!唉! 程嘉洄長期住在程家大宅,但也會經常回去看他的母親。自從上一次程頤和帶他回去,不知道與桑柳產生了什么沖突,程頤和已經很久不去看望桑柳,不過他并不阻止次子去看望他的母親。 長久見不到程嘉洄,桑柳自然而然產生疑問,她清楚以程嘉洄的身份,敢對他下手的人并不多,因此第一個懷疑程嘉溯。 二十多年來,桑柳一直避免和鄭夫人、程嘉溯母子產生正面沖突,因為她身份所限,若事情鬧大,輿論壓力之下,她并不占優勢。更何況,程頤和也不喜歡鬧事的女人,他喜歡的是她的柔順懂事。 事關兒子生死安慰,桑柳第一次不顧恪守一直以來的原則,直接找到程嘉溯,要他交出程嘉洄。 她在公司前臺就被擋住,如今程嘉溯掌控整個杏林集團,沒有預約而想要見他,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身份尷尬,前臺可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