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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兄弟間一點小爭執,何必較真?阿溯好得也差不多了吧,張小姐,我奉勸你好好照顧他,不要再試圖無理取鬧。 早在來這里之前,我就預料到程頤和的態度不會是我期望中的樣子,但我仍是沒料到他會這樣偏心,這樣無恥。 我冷笑:誰家的兄弟會因為一點小矛盾就買兇殺人?不錯,他派出的殺手沒找到動手的機會,真正差點殺了程嘉溯的是周玫可那把槍,是你的好兒子弄到的! 程頤和濃眉一挑,嚴厲地注視我,在他氣場壓迫之下,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掐著自己的手心,命令自己不可后退,如果您不能給程嘉溯一個公道,我就用自己的辦法獲得公道! 程頤和忽然笑起來,勇氣可嘉。他拍拍手,仿佛十分贊賞我的魯莽,那么,你要采取什么樣的方式來取得你要的公道? 羅士行先生已經在看守所里了,您是不是覺得,他對程嘉洄忠誠到了絕對不會供出他的程度?如果再加上這份證詞呢? 羅士行為了脫罪,一定會拉程嘉洄下水如此一來,為了讓程嘉洄避免同樣的遭遇,程頤和就要不遺余力地洗清羅士行身上的嫌疑。 之后,他可以懲罰羅士行,可以在集團內部進行許多方面的調整,甚至可以收回羅士行手中的全部股權,但他一定不會讓程嘉洄背上進看守所的污點,甚至為此不惜顛倒黑白,翻手云雨。 我硬要逆著他的意思行事,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是我想,這世上總是還存在著公道二字的。程頤和已經因為他的財富、權勢與地位擁有了許多特權,但這種特權能不能惠及程嘉洄,還是兩可。 這個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法外之地,法律也許一時之間無法懲處作惡的人,但正義終究會到來。 更何況,如果程頤和的每一個意愿都能夠實現,那么程嘉溯應該早早地自暴自棄,給程嘉洄騰出位置才是,又怎么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我愛的男人,本就是在對抗這位暴君的過程中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如今他重傷在身,我又何嘗不能接過他的志向,繼續對程頤和的權威發動攻擊? 我從不接受威脅。程頤和當慣了上位者,絕不肯因為我一個小小的威脅就妥協。 我當然知道,所有威脅過您的人,后來都死無葬身之地。程頤和手腕靈活,手段又強硬,但凡跟他作對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可是,如果順從他的結果,是我心愛的人和我都粉身碎骨,那么我們不如在對抗他的過程中粉身碎骨。 至少我們求仁得仁,得了一個痛快;其次,誰說我們一定會輸給他? 實際上,從程頤和說出他從不接受威脅這句話開始,他就已經在試圖與我達成和解了這是一種微妙的直覺,很難用語言描述,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努力并非毫無成效。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張梓潼,我代表著身后的程嘉溯、鄭家,還有那些選擇支持程嘉溯的董事們。 這是一股龐大的力量,縱然程頤和無所畏懼,但當這么多力量聯合起來,只為了抗議他的某個決定,那么即便強悍如他,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接下來,我和程頤和就對程嘉洄的處置結果,進行了一系列的討價還價。我對程嘉洄只有無盡的厭惡,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但今天我不能把所有的感情都暴露出來,我克制著自己,將底線設置為解除程嘉洄在杏林的一切職務。 當然,在口頭提要求的時候,我提出的要求可不止這一條,我甚至要求程頤和將程嘉洄軟禁起來,切斷他和外界的一切聯系,并且斷絕他所有的經濟來源。 程頤和自然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可想而知他的底線是保證程嘉洄不會被牽涉進謀殺案,但他對我的反擊卻是在杏林董事會上公開批評程嘉洄,并且把他降職留用。 雙方各有訴求,放在表面上的是遠遠高于自己底線的東西,我們就像兩個商場上談判的對手,又像兩個不斷過招的劍客,言辭鋒利,機鋒不斷。 我的經驗、能力自然都大大不如程頤和,但程嘉洄的愚蠢彌補了我的短處,因此在短時間里,我可以暫時維持住平局的局面。 最后我和程頤和終于達成一致,他會暫時解除程嘉洄在杏林的一切職務這個暫時有多久,誰也不知道并對他加以管教;同時,我同意銷毀所有證詞,絕不再以這件事為借口對程嘉洄提出追訴。 程頤和擁有老狐貍的狡猾和獅子般的勇氣,和他談判,達成這個結果已經是我竭盡所能的成果。 還有什么事嗎?達成協議后,程頤和目視我,仿佛不明白我還有什么顏面站在他面前。 他的表情仿佛我是一個放射性污染源,只要站在那里,就會對他房間里的空氣造成污染,傷害他的眼睛。 我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您立刻把剛才的話傳達給集團。 你這是信不過我? 對,我笑容不改,甚至摻進了更多的甜蜜,作為商人、管理者,您的信譽都無可置疑。但是在父親這個身份上,您實在是有過太多前科,以至于我根本無法相信您,必須看著您下這道命令,我才能離開作為一個受害者,我有一點應激反應也屬正常,希望您能夠原諒。 程頤和氣得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電話,撥號給杏林集團人事部門,通知他們對程嘉洄的處理結果,而后冷冰冰地盯著我看。 如果是一名希望得到公公的認可的兒媳,這時候應該已經羞愧到想要自殺了。但我只是笑笑,與他告別。 一走出書房門,我立刻感到一陣虛脫。一名女傭快步走過來扶住我,并且把我安置在鄭夫人的會客室里,送上一盞滋補湯。 鄭夫人沒有再見我,但她用行動釋放了善意,在無限疲憊中,我不禁微微一笑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希望自己同時被公公婆婆討厭。 我和程頤和不可能和平相處,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因為程頤和對程嘉洄的偏向,決定了程嘉溯和我始終站在他的對立面上。無論表面上多么安寧和睦,大家骨子里都很清楚,對對方的厭惡多到了無需刻意去表達的程度。 而程夫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天然的立場就是她的兒子,我和她的婆媳矛盾并非無可化解,只要她釋出善意,我很樂于接受并且回饋。 我尚未離開,程嘉洄便已經回到了程家大宅。 本以為他會沖進書房大吵大鬧,但這種不體面的設想并沒有發生。我很快反應過來程嘉洄害怕程頤和,他沒有膽量當年忤逆父親的決定。 這時候,鄭夫人讓人把我接進她會客室的決定,就顯示出其英明來。因為鄭家有不成文的規矩,鄭夫人不會干涉程嘉洄在這所大宅當中的生活,但程嘉洄也不能踏進專屬她的空間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