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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體重長期穩定,那是你的錯覺。我抱住他的脖子。 說來也是好笑,先前鄭與澤等人胡作非為的時候,經理不見人影;程嘉溯一發飆,他出來了,安排我們入住了會所附帶的高級套房,體貼地送上夜宵和藥物。 程嘉溯把牛排切成小塊,喂我吃了幾口。那種藥極大地破壞了我的胃口,我隱隱有點惡心,便搖頭不再吃。 他放下叉子,問我要不要先把感冒藥吃了。 我不太確定那種要和感冒藥是否能一起吃,等它先代謝完吧。我想喝水。 程嘉溯目光一深,端了杯溫水給我,摸著我的頭發道:是什么藥? 我喝口水,胸口那種塞了棉絮般不舒服的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向他解釋了這種藥物和恐怖的副作用。 程嘉溯氣得臉色鐵青:混賬!我就該打斷他的腿! 我吃吃地笑:那是你親表弟,你舍得? 男人一滯。他始終覺得是自己帶壞了鄭與澤,欠他的,所以鄭與澤做壞事他兜著,鄭與澤捅婁子他補上,只要不是捅破天的十惡不赦的大事,他都擋在鄭與澤前面,不許別人傷害他。 然而鄭與澤早就不是他那個可愛的小表弟了,二十多歲的男人,仗著家人寵愛、表兄相護,肆意妄為。 今天是我,以后會不會傷害別人?從前呢,他又傷害過多少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低頭親了親我:他是我表弟,我要護著他。但你沒欠他什么,你不用為了我受這樣的委屈。 嗯。我點點頭,這個男人的擔當令我心折。 這世上,有太多的男人要求另一半為自己重視的人付出,我的mama辛辛苦苦養我這么大不容易,你好好孝順她,我哥哥為了供我上學去打工,你把工資借給他,我朋友為我做了那么多,你就多做幾頓飯就不愿意了? 如此種種。可是這些男人忘了,他們欠的人情,是他們獲益,他們又憑什么要求妻子或女朋友來償還? 那樣的人不過是一只寄生蟲,吸取妻子身上的營養,來反哺曾經養活過他的人。但他從來不會想,妻子是不是會累,會痛。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絕不會在這樣的反哺里承受一星半點的傷害。 幸好程嘉溯不是這樣的人,他沒有要求我也為鄭與澤無條件地付出,這樣的人,多難得啊。 他往浴缸里放滿水,滴了幾滴玫瑰精油進去,濃郁甜美的香氣彌漫,有著鎮定的效果。程嘉溯沒讓我腳沾地,親手剝了我的衣裳,抱著我放進浴缸里。 水微微燙,泡得全身毛孔都張開了。我原本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輕微發著抖,這下子,終于暖和起來。 他眼里沒有一點欲念,看著我的時候,只有無限疼惜。 我摸摸他的眼睛,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難過。他沒有一味偏向鄭與澤,要我也為他的負疚感而奉獻,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程嘉溯猛地抱住我,良久,才在我耳邊輕聲道:我現在開始后怕,萬一我來遲了,你怎么辦? 能怎么辦呢?我想了想,苦笑鄭與澤給我下了藥,想要折磨我,卻并沒有與我發生關系的意愿。我該感謝他這個想法,使我免于被眾人強暴。 但如果程嘉溯沒來,我會不會在藥物作用下,求他們給我一個痛快?我會不會為了克制藥性,更加傷害自己? 而以鄭與澤的身份地位,即便我報警,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也難以撼動他分毫。 我悶悶地問程嘉溯,如果我被被強jian了,你怎么辦? 在女性受到侵害的時候,很多人都會習慣性地把問題歸在那個受到傷害的女性身上,他們責問她為什么半夜一個人走在路上,為什么穿漂亮的裙子,為什么要出門,為什么不用大口袋把自己裹起來 可他們不敢問那個做了壞事的人,他為什么要做壞事? 因為施暴的那個人,通常是強壯的,強勢的;而被侵害的那個人,弱小,孤單,看起來很好欺負。既然她已經被欺負了,為什么不繼續欺負她呢? 從身體,到心理,受害者會被欺軟怕硬的人全面折磨著。而這樣的人有很多,人性的險惡黑暗,多到無法預料。 在這種心理之下,女性受到侵害之后,往往被認為是臟了,再也不配擁有來自男人的純粹的愛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臟了? 雖然我絕不認為,我的靈魂、我的價值會因為一次強暴而變得一錢不值,但在許多人眼中,那樣就是臟了,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介意,那么我將不得不在最愛他的時候,斬斷這段感情。 程嘉溯仍是抱著我,一下一下撫著我的背。他聲音和我同樣嘶啞:你的第一次給了我。 我一顫,更深地把頭埋進他懷里,貪戀著最后的溫柔。 卻聽他道:就算那次不是你的第一次,我也不在乎。 鼻子一酸,我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他。 他笑:我喜歡的是張梓潼,不是張梓潼的那層膜。 我有豐富的生物學知識,我清楚那層所謂的膜其實并不是閉合的,也不會一捅就破。它無法代表一個女人的貞cao,而貞cao也不能定義一個女人的價值。 但此刻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熱淚滾滾而下,這一次,是歡喜的。 程嘉溯又道:我喜歡的,是被人渣欺騙以后,毫不猶豫地甩他大耳光的張梓潼。她的靈魂閃閃發光,她有一顆不會被扭曲的金子心。 就算你被強暴了,只要你還是你,我都愛你,并且想要娶你做程太太。 這樣的情話實在太撩人,我捂住臉,心砰砰直跳,幾乎不能思考。 程嘉溯把我從水里撈出來,裹上柔軟的浴巾,抱到床上。他的衣裳也已經濕透了,他隨意解下來,對我說:我也去洗個澡,你等等我,不要害怕,好不好? 我兩手揪著浴巾,點點頭。 他夸我:真乖。 等他再一出來,就見我擦干了頭發,躺在被窩里,目光追隨著他,沖他笑。 程嘉溯剛走到床邊,我便從被子里一躍而起,撲進他懷里:阿溯,你今天太帥了啊! 他先是被我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連忙接住我免得我摔倒,然而失笑:你才發現我帥么? 你一直都很帥,但今天特別帥! 程嘉溯大笑,然后湊近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我臉色通紅,猶豫著。 他見狀,佯作生氣,我們都這樣了,你還不肯叫一句么?你是不是就沒想跟我結婚啊? 我不敢再耽擱,嬌聲道:老公,你最帥了。 程嘉溯抱著我的手猛然一緊,將我緊緊貼在他胸前,不留一絲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