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分高下
顓頊明冷哼一聲,“為了你的那位死去的‘太子妃’,你與商國大動干戈,只是因為她死在商國的邊界。不過,想來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吧,不然你現在又何必與那慕容襲兩相分別?依照你的脾性,恐怕早就與他同仇敵愾,將華君給直接扳倒,順帶對付起商國了吧?” 顓頊明的意思夠明顯了,也就是說,他也猜到了可能邵語嵐的死與容襲有些關系,所以才讓玉染如此猶豫不定。 玉染聞言,倒是輕笑,“莫非我現在不是在對付你們嗎?” 顓頊明冷笑,他的目光從地面上那些已經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掃過,接著才重新看向玉染,他說“果然,從昊天宗拿走東西的人就是你。” “果然——從昊天宗拿走東西的人就是你!”顓頊明的玉染很肯定,且沒有半分猶疑之色,仿佛心中已經篤定。 玉染笑了笑,卻是眼眸幽深地望著顓頊明,“葉將軍這是在說什么呀?昊天宗……哦,這我倒是曉得,就是商國昊天城的那個名揚四海的昊天宗吧?傳聞昊天宗的各個功派皆是天下翹楚集會之地,若是有幸,玉染也真是想要親自拜會一番。” 顓頊明冷笑,“你裝模作樣的本事還是一樣好。” “裝模作樣?非也,非也,如今站在葉將軍面前的玉染,可謂是誠心誠意至極呀!”玉染眨了眨眼,微笑。 “那東西不是你應該拿著的,我奉勸你一句,還是早些交給我才好。”顓頊明眼底微冷。 玉染沒有接話,反而另言道“之前聽了葉大將軍在商國的種種事跡,無一不是在為商國立下汗馬功勞。就連這一次新軍登基,聽說都是由葉將軍你極力擁護的。那么,請恕玉染多問一句,現在的葉將軍你——到底是在為了新任商君鞠躬盡瘁,還是在替夏侯氏做打算呢?更或者說,這一切表面的擁護都只是假象,你真正想要做的,其實是與如今的四國全部為敵呢?” “隨意揣測別人的心思可不是一個好的習慣。”顓頊明眼神幽暗,冷冷地笑著說道。 玉染輕笑一聲,偏頭道“放輕松嘛,我可沒有什么別的意思,不過只是想要關心一下久違的故人罷了。” “倒是聽不出半分關心的味道。”顓頊明嘲諷道。 玉染雙袖輕拂,淡然應答“既然葉將軍懷疑我的真心誠意,那我也就不說了。我看公主殿下想必在宴廳里等候我多時了,我便不與葉將軍再繼續敘舊了。” “那照這么看來,恐怕你和我還得好好將這舊再敘上一敘了。”顓頊明注視著即將轉身的玉染,冷不防開口道。 玉染聞言,眼底一凜,她慢慢回過身,看向顓頊明,“看來——葉將軍是打定主意不放我回去了?” “你不是商國人,更不是華國人,這個局你不應該攪,也不能攪。”顓頊明眼底鋒銳,下一瞬便說道“剛才就在你離開宴廳后不久,我的人便已經假意上廳中回報,直言道秋染姑娘身體不適,已經被送下去暫時歇息,至于點心也早已有人代替你送上了,你已經沒有必要回去了。” “葉將軍事先安排客棧的店小二沖撞于我這個南宮惜玉的貼身‘侍婢’,想要試探我是否會武,果不其然,你在假意將我拉起的一刻,觸摸到了我掌心執劍的薄繭,所以便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宴會時將我從南宮惜玉的身邊引開。只不過你之前未曾想到的是,我其實并非南宮惜玉的貼身侍女,而是玉染。”玉染的神情風輕云淡,而語氣也是篤定至極。她直接將顓頊明的計劃給他重新解釋了一遍,沒有絲毫停頓。 “你還真是心如明鏡。”顓頊明冷哼了一聲,接著寒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將你給放回去的!” 玉染輕笑一聲,眉眼彎彎,“這么說來,看樣子我同你之間,今日是必得分出個誰高誰低了?” 顓頊明從地上的黑衣人身邊撿起一把長劍,緊緊握于手中,他的眼中幽深,神情更是堅定,“不錯。” 玉染悵然一笑,也不知是在諷刺著什么。不過,下一刻她同樣是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轉身面對于顓頊明,接著笑得異常平靜。 一陣秋風拂過,帶起她鬢角的發絲,一股微涼的寒意掃過,似乎可以透徹人心。 終于,她提了提唇角,執劍將劍鋒緩緩抬起指向顓頊明。眼眸微揚間,她笑得格外恣意,而月色明朗,在劍鋒之上映射出逼人的光澤,凌冽而又澄亮。 下一瞬,只聽她笑著說道“葉將軍——那便請多指教了!” 顓頊明也是同時眼眸深深斂起,劍鋒輕抬,便登時向玉染指去。 哐嘡—— 一聲又一聲的劍鋒相碰,而地面的落葉被一次次掃起,在這秋夜中再一次地飛舞盤旋起來。 玉染的動作凌厲,似乎招招皆是不留情面,她眼底深沉,面上的笑意已是收起,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對待一場爭斗。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并無殺心,可顓頊明對她的恨意依舊會致使他下手果斷。還有一個理由,如若她今日不將顓頊明留在這里,那顓頊明就必然不會讓她玉染離開。 “你現在還與我在這兒一同比劃,也就是說,你必然已經安排好了你手下的人在暗中保護南宮惜玉了。”顓頊明盯著玉染,冷不防說道。 玉染眼眸微瞇,“葉將軍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自然是——玉染,就算是你是赫連玉也不要太自大了,你還不是那個能夠一手遮天的人。”顓頊明冷聲開口,眼眸之中一道幽光劃過。 玉染的神色未變,可心情卻是不佳,因為她的心中隱隱覺得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 揮劍間,她的目光似乎遙望遠處。 南宮惜玉啊南宮惜玉,你可千萬要自己小心些,一定要等到她趕過去啊! 而另一邊,宴會已經結束,而南宮惜玉也被一路送至門口。 “馬車應該很快就來了,公主殿下還請稍后。”慕容麟陪走在南宮惜玉身側,微微一笑開口道。 南宮惜玉倒是擺了擺手,“不必了,客棧就在不遠,我就慢慢走回去好了。剛好今夜月色不錯,權當賞一賞美景了。” 慕容麟一愣,但是也隨即應承下來,“好,那本宮也就陪公主殿下一道走回去好了,也好安心。”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南宮惜玉點了點頭,也懶得拒絕。但是她左右都不見玉染人影,于是開口問道“敢問太子殿下可知秋染現在身在何處啊?剛才她身體不適,可是在宴廳后頭歇息?” “我的侍從剛才來回稟,說是先送那位秋染姑娘回去客棧了。想來只要公主殿下回到客棧,便可以見到。”慕容麟解釋道。 “好,有勞太子殿下了。”南宮惜玉點點頭說道。 一位是商國嫡公主,一位是華國東宮太子,兩人身份皆是尊貴至極,現在倒是一同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而身后不遠則是跟著一堆侍從婢女。 會有這樣的情景,也都拜了南宮惜玉這個獨特的性子所致。偏偏慕容麟也不太擅長直接拒絕人,所以便只能說一路送著這位商國的使者回去。 只不過,寧靜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南宮惜玉只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音,再轉頭的時候,已是發現跟在后頭的侍從們倒了一地,而如今取而代之站在那兒的是一群手執長劍的黑衣之人。 一股肅穆的殺氣從不遠處傳來,讓南宮惜玉的心頭頓時涼了涼,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卻是腳下一扭,差些沒站穩,還好有一旁的慕容麟扶了一把。 “是刺客,我們走!”慕容麟一見這情景,便曉得事情不對,隨即立刻對南宮惜玉道。 “好!”南宮惜玉來不及點頭,也直接提起裙擺跟在慕容麟的身后跑。 慕容麟的武功可以說是很一般,中途也只是堪堪擋了一兩下,身上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而南宮惜玉的狀態也不算好,她本來從小就是被養在深宮里的公主,哪里遇上過這種事?幸好她的脾性不似普通的千金那般嬌弱,所以還在那兒死命硬撐著跑。 “他們還在追嗎?”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被追進了一片山林里,此刻南宮惜玉正一手撐著樹干,一手提著裙擺,氣喘吁吁地問道。 慕容麟躲在樹后,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往外瞥了一眼,隨后搖頭道“看樣子他們好像是跟丟了,但應該就在附近,我們必須去找個地方避一避。” “好吧,只能這樣了。”南宮惜玉艱難地點了點頭,最后也只能硬撐著繼續跟著慕容麟往山林的更深處跑去。 良久,兩人終于在山林的深處找到了一處暫時可以避一避的洞xue。 洞xue里一片漆黑,唯有外頭透進來的稀薄月色能夠隱約讓人看清楚對方如今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