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未失憶
“我情愿聽到她說,是我錯了,是我沒能保護好她,所以讓她總是身陷囹圄,讓她只得與我爭斗到至死方休的境地。” 這句話就這么突如其來地沖入了玉染的腦海之中,讓素來心如止水的玉染瞬間露出了驚訝至極的神情。 只是,因為這一次容襲是從正面擁抱著玉染,所以便錯過了玉染此刻面上的神情變化。 如果說之前容襲的話還都算是在失憶之后還可能說得出的,但這一句話,卻萬萬不可能! 因為這句話其中隱含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保護好,讓她身陷囹圄,斗得至死方休,這些都只能是沒有失憶的容襲才可能與玉染擁有的完整回憶。 “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嗎,容襲?”玉染輕輕地退開容襲的懷抱,而這回,容襲也沒有再阻止她的動作。 她喊的是容襲,而非四殿下。 玉染就這么靜靜地望著容襲,她的一雙鳳眸之中漆黑卻透亮,其中仿佛倒映著一輪遠月。她的聲色清透而平和,其中的堅定之意根本容不得任何人隨意置喙。 容襲沒有回應玉染的話,他輕輕地眨了眨眼那雙美眸,接著在下一刻那張蒼白虛弱卻絕美惑人的容顏之上露出了一種足以令人沉溺的柔和微笑,而他原本幽深如潭水的眼眸里也流露出一種令人熟悉的狡黠趣味之色。 即便容襲不開口,玉染也已然明白——容襲果然是假裝失憶的。 “我回去了。”須臾,玉染面無表情地開口,作勢便已站起身。 “阿染。”容襲驀地出聲。 玉染回頭看他。 “阿染,為夫就真的這么沒有吸引力,讓你連多看一眼、多抱一下都不愿意嗎?”容襲在玉染的身后陡然開口,聲色之間帶著幾分委屈與調侃之意。 果然,這才是正常的容襲! 什么溫柔無害全部都是假的,那根本都是容襲假裝失憶才刻意表現出來的一面。 玉染猛然想起剛才容襲阻止了她去喝那杯她給他倒的茶,這才明白原來她先前覺著的不對勁是有由來的。因為容襲的失憶在眾人的面前表現得實在太徹底,根本什么事情、什么人都記不起。 若說他對玉染有還有幾分熟悉感,那還說得過去,但他偏偏知曉玉染只喜喝涼了的茶。 明明是件這么細微的事情,明明只是一個玉染平日里小得不能再小的習慣,可偏偏容襲他居然記得一清二楚,這不正表明了容襲其實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一直在假裝失憶嗎? “看來——我只該讓你在這華國王宮里自生自滅,根本不必多管閑事一分。”玉染轉過頭,眸底清澈,接著皮笑rou不笑道“慕容殿下運籌帷幄,怕是早已決勝千里。” “若無赫連殿下,我怕是即便有心運籌,也定然無力決勝。”容襲微微偏頭,笑意盈盈地接話道。 玉染揚了揚眉梢,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頗有意味地望著容襲,同時雙臂抱胸道“我剛才說錯了,應該說你現在有心運籌,恐怕也沒命活下來。” “阿染不愧是阿染,說話還是這么獨到。”容襲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反倒是開心地笑笑。 玉染沉默良久,最后在一片安靜中斂眸開口“容襲,你算準了如果你失憶并且再次中毒的消息傳到我的耳中,那我必定不會置你于不顧,所以你就大膽地制定了這一場賭命的計劃。在華君的家宴上會遇刺是在你的預料之中,因為華君遲早會對你下手。而聰明若你容襲,必定很早就注意到了在你的茶水之中一直就有華君加入的曾經顓頊帝給你所下的毒藥,可你還是義無反顧地一次又一次地喝了下去。 “因為你在賭,你一直在賭——賭我會為你擔憂,賭我會為了你而來到華國。容襲,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來賭啊?” 玉染的聲音低沉,聽起來情緒顯然不佳。 容襲似乎也因為玉染這突如其來的大聲質問而怔愣了晌久,待到片刻過去,他才微微垂下眸子,卻在下一刻又剎那間抬起眼眸,眼底的笑意怎么都無法遮掩得住,他溫溫地笑著說“能讓阿染對我關懷一二,哪怕是要叫容襲拿命賭,也是值得的。” 容襲的言語間表現得情真意切,而一雙黑眸之中如同夜空般漆黑卻耀眼,他深深地望著玉染,眼底的眷戀與溫柔仿佛隨時都能讓人沉溺。 玉染的櫻唇輕抿,鳳眸微斂,眼中波紋回蕩,如湖面般蕩漾著粼粼波光。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你莫非沒有聽懂嗎?我這不是在關心你,而是在厭恨你。” “人常說,愛與恨皆是出自于情。若是容襲得不到阿染你的愛,那得到你的恨也是可以的。”容襲言至此處微微一頓,繼而唇角含笑地抬眸看著玉染問道“容襲是個怎么樣的人,難道阿染自小看到現在還沒看明白嗎?” 看不懂? 玉染怎么可能會看不懂。 “或許你說得很對。我也是個人,所以會有愛,也會有恨。而如今巧合的是,我的愛恨只源自于你一人。容襲,要不要你來告訴我,我到底是該待你如何?”玉染的神色不溫不火,眼神也是晦暗不明。她說完之后便靜悄悄地望著容襲,似乎是真的在等容襲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阿染你自己不是也說了,你也是個人,所以會有愛恨。如容襲今日讓你漠視于我,便是在叫你舍了自己的愛恨,那是阿染你萬萬不可能做到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容襲微微一笑,他望著玉染,神情竟是出奇的平靜,他說“既然不論如何阿染都不可能拋棄自己的情感,那自是只能一生一世與容襲糾纏下去了——不論阿染你是愛我,或是恨我,我容襲自當都甘之如飴。” 玉染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捏緊,她的鳳眸之中一片混沌朦朧,而在眼簾微垂之際更是無人可以探知她此刻的真正想法。 如果有人問她容襲都言至于此了,你難道還沒有任何觸動嗎? 玉染捫心自問,當然有,怎么可能沒有? 玉染對容襲的情感在外人看來或許是真的很淡,但到底玉染有多愛容襲,就只有玉染和容襲兩人心里知道。正如同容襲愛著玉染,可大多數的人只會認為容襲對玉染的感情是十分虛假的存在。 “容襲,你知道你讓我失去了一個怎樣重要的人嗎?”玉染慢慢地重新站到了容襲的床沿邊上,她微微俯身,一手扶著床欄,一手輕輕地觸在了容襲尖削精致的下顎之上,她的指尖輕緩地抬起容襲的下顎,讓容襲的視線與她自己交匯,“容襲,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阿染你應該知道,邵語嵐的死終歸不能全然怪在我的身上。你這樣,是不公平的。”容襲的話說出的一刻,他顯然感覺到玉染的手有輕輕一顫。可是容襲認為還是不夠,他深深盯著玉染,下一刻薄唇微勾,用著低沉且魅惑的聲音開口“說到底,阿染——你和我一樣,都是在為了自身而害著別人。” 玉染捏著容襲下顎的手陡然一僵,而容襲就是趁著這個機會猛地抬手,他抓著玉染的玉臂驀地向前一扯,玉染冷不防便往前跌去,直接被容襲重新擁了一個滿懷。 溫香軟玉入懷,容襲的俊容之上露出了明顯的滿意之色。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剛才到底對玉染說了到底有多么刻薄的言語,只聽他下一瞬將薄唇貼在玉染的臉頰一側,輕輕吐氣道“不過,我和別人不一樣,阿染只需害我一個便好了。畢竟,容襲的命硬,阿染就算真的有心想害,也很難害成呀。” 容襲的言辭分明就是帶著玩笑之意,可就當玉染驀然轉頭望著容襲的一刻,只見他的面上雖說帶笑,可眼底的認真卻是怎么都無法抹去的。 玉染微微低頭斂眸,沉默良久之后才低聲開口“我們彼此無數次地害著對方,可是我們都還活著,那是因為我們對對方的傷害并不是出自全心全意。可是一旦跳脫出我們兩人自身,我們就真的都成了那個狠心的人。” “所以這便是你會喜歡安瀾的原因。”容襲微微一笑,他言語中的喜歡自然不是指的男女之情,“你覺得安瀾有我們兩人都不曾有的品質,你覺得他是個善良聰明,而且即便一時傷心也能夠重新站起來努力拼搏的人。” 玉染的眸底幽深,眼簾微動間,她終是卸了力氣,將下巴靠在了容襲的肩頭,隨后幽幽開口“安瀾真的很特別,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還有這種恣意快活的活法。雖說并無可能,但走在安瀾身邊,我似乎也能感受到那種無人也無事約束,自在江湖游樂的樂趣。” “可他是我的五弟,他也是一個皇子。他那般瀟灑只不過是因為他涉世未深,不知人心之險,不知朝堂風浪罷了。人都是會變的,你會變,我會變,他也會變。”容襲笑了笑,隨之輕輕抬手撫了染腦后的柔順墨發。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