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夏侯嫡子
玉染說得情真意切,好似真的對不能一見珍寶感到惋惜不已。這讓夏侯倪也一時間不得分辨,只是立刻安慰著說道:“玉公子不必惋惜,若是長兄真的找到了那件珍寶,那我便讓他給玉公子你一道欣賞一番不就好了?” “如此……難道不會麻煩于你和夏侯公子嗎?我看還是算了,天下珍寶何其多,玉錦也自然不會執著于欣賞這一件。”玉染的語氣隨意,倒令人有種清風拂面之感。 “這有何難啊,怎能說得上是麻煩?不過——看長兄這一次這么著急著要來昊天宗找這寶貝,看來這寶貝應該是件很重要的東西了。不過,珍寶說到底也只是件物件,我夏侯府上珍寶無數,平日里也只能放著賞玩,無趣至極。我倒是比玉公子更想知道,到底我長兄說得這件珍寶到底有多么稀奇,讓他非要走這一遭。”夏侯倪毫無防備地說道。 “夏侯小姐所言聽起來甚是有理,這倒讓玉錦也有些好奇了。”玉染聞言,微微一笑。 夏侯倪的性子天真爛漫,卻也刁蠻無常,是個比較令人頭疼的存在,所以也怪不得慕容安瀾與竹良紛紛敗下陣來。 “玉公子,你看,我長兄就在那兒呢!”夏侯倪帶著玉染來到夏侯錚練習的地方,遠處是擺置著一排整齊的箭靶,而只有一只箭靶上的紅心之處扎上了約莫四五支長箭,箭頭深深地嵌進靶心,不管流風如何吹動,都不會讓其上的長箭搖晃落下,可見射箭之人的功底深厚。 而在練習場邊上,是一處溪流,流水潺潺,涼亭倚靠。而此刻,涼亭之中正坐著一人,那人一襲紫色錦袍,一頭墨發被利落束起,他的面龐不算特別俊氣,但那雙鷹眸卻是銳利逼人,可以說與之前夏侯央給她的清風朗月的感覺是全然相對的。他的腳下放著一把彎彎長弓,與一只箭筒,其中還有剩下幾支零散的長箭,看箭尾似乎與那遠處箭靶上的長箭屬于同一種。 很顯然,此人便是夏侯倪要帶玉染見的夏侯氏本家的嫡長子——夏侯錚。 “長兄,長兄我回來了。你看我給你把誰帶回來了?”夏侯倪依舊抱著玉染的一條手臂,她用力將玉染拉到自己跟前,然后探出頭來炫耀似地開口。 夏侯錚的目光從玉染的身上掃過,他的眼底鋒利,直直地撞上了玉染的雙眼。 玉染倒是也不避不退,她很大方地讓夏侯錚仔細打量自己,而她也在同時打量著夏侯錚。從幼時起,她身上受到的別人的目光里有太多是抱著惡意與探究的,所以她根本不會覺得恐懼,也不可能因此動搖分毫。 對于玉染的神情自若,夏侯錚似乎是格外地滿意,他驀地站起身來,繞開石桌走到玉染的面前,隨后還是與玉染同時朝對方作揖施禮。身為一個大世家的嫡長子,這些禮儀他自然是不會略下。 “在下玉錦,久仰夏侯公子大名,今日一見,夏侯公子果真是人中龍鳳,氣宇不凡。”玉染一手橫在身前,一手放在身側,她微微一笑,神色里皆是風清云淡之色,渾身皆是一派溫雅貴氣之感,讓對方也無法小瞧她。 夏侯錚微微瞇了瞇眼,但在玉染的話語之下,他很快便神情舒展,接著朝玉染笑道:“昨日聽小妹之言,提及玉公子良多。想來能讓小妹如此欣賞之人,定是擁有非同凡響之處,所以我今日這才找小妹將玉公子請來一敘。” “玉錦俗人一個,是玉小姐抬愛了。夏侯公子現在一見玉錦,可有覺得失望?”玉染的眼瞳倒映著夏侯錚的身影,她隨意一笑,倒是給人一種難以分辨的感覺。 夏侯錚一愣,他剛才似乎有感受到一種一閃而逝的壓抑感,但現在再重新感覺,好像這種壓抑感已經消失不見。他詫異地抬頭,取而代之對上的是一雙漆黑透亮的雙眼,從這雙眼底他讀不出任何的感覺,從眼前這個“玉錦”的身上他更是沒有任何多余的感覺。 但就是因為這個玉錦實在是讓他覺得太自然了,這讓他反而疑惑了起來。 這個人——到底是誰? 不過,思索歸思索,在一片疑惑之中,夏侯錚仍是朗聲一笑,一邊拍了拍玉染的肩頭,一邊笑著搖頭道:“哎,怎會呢?玉公子這副模樣與氣度,著實不凡,想必我和小妹兩人定是不會看錯的。” “夏侯公子過譽了。”玉染微微低頭頷首。 “來,玉公子請坐吧。”夏侯錚讓開身,示意玉染先坐下再聊。 玉染自然沒有氣,她雙手一拂衣擺,隨后端莊而坐,淺觀儀態無可挑剔。 “看玉公子的穿著,玉公子也是昊天宗門下的弟子吧?不知玉公子承自哪位長老門下?”夏侯錚做足禮節地給玉染倒了杯茶水。 玉染接過茶盞,面露微笑,“這次夏侯公子怕是猜錯了,玉錦并非昊天宗的弟子。” “哦?”夏侯錚眼底似有一道光芒閃過。 玉染神情淡然,語氣溫和,“雖然玉錦并非昊天宗門下之人,可玉錦的朋友卻是昊天宗高景天長老門下的弟子,我這次也是隨友而來。友人一片誠心借我衣著,我自是要領下這好意的。” “原來如此。”夏侯錚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玉公子與友人皆是商國人?” 玉染笑著搖頭,“并非,我與他皆是華國人。” 在這一點上玉染算是說了謊。她來自寧國,寧國與商國現在的關系十分微妙,之前華國和商國聯合起來對付寧國,而玉染也是因為邵語嵐的緣故直接揮軍吞下了商國的邊城之一。如若現在她對一個商國重臣之子說她來自寧國,必定會讓夏侯錚心生更多芥蒂。 “看玉公子的樣貌氣度皆是不凡,想來玉公子在華國也并非是個無名之輩。”夏侯錚意有所指道。 玉染神色不變,“夏侯公子說笑了,家父在華國從商,所以玉錦也不過是跟隨家父學著做做往來生意罷了。玉錦接觸的人從一品重臣至無為小人都有,自然也就懂得了處事之道和與人相處之道。” “原來是這樣,那玉公子與你的朋友此次來商國,也是為了行商?”夏侯錚見玉染的神色平常,似乎并未瞧出什么不妥帖之色,于是稍微放下心來,但仍是心存警惕。 玉染搖頭,“這次并不是,我友人既然是昊天宗的弟子,時而會來看望他的師尊,還要修習內力劍法,路途遙遠,他怕一路走來無趣,于是才叫上了我。而我也因家父督促,日夜學習行商之法,所以心中憋悶,便準備出來闖蕩一番。有很多事情并非紙上談兵可以理解,正有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正好友人相邀,玉錦自當欣然相隨。” 夏侯錚的目光緊緊地落在玉染的面孔之上,他的眼底光芒攝人,其中隱含的探究之意溢于言表。而玉染也故作常態,兩人之間狀似心平氣和,風清云淡。 須臾過去,是夏侯錚先一步打破了平靜,他仰頭暢然大笑,隨后鷹眸直直地對上玉染,他開口說道:“玉公子可真是個有想法的人!” “身處亂世,四國紛爭不斷,若是心志飄搖,只認死理,恐怕到最后連煎熬余生都難以做到。”玉染抿了口茶,語氣淡薄。 夏侯錚聞言,雙眼微瞇,他盯著玉染,聲色放沉了幾分,“聽玉公子這一席話,正是讓我深覺受益良多啊。” “不敢。”玉染抬眸,微微一笑。 夏侯倪坐在一邊,她的手里正在顛來倒去地擺弄著一支長箭,她一手捏著箭桿,一手輕輕撥了撥箭尾的羽毛。但是忽地,她一撇嘴,直接將長箭又丟在了地上橫著的箭筒邊上,而后驀地開口道:“長兄,你和玉公子都在說些什么啊,真是無聊至極。” “你瞧,我們這閑聊間,竟是叫小妹覺著無趣了。”夏侯錚抬手指了指夏侯倪,又對著玉染笑道。 玉染眉目平和,她扭過頭對著夏侯倪,啟唇說:“想必是玉錦不會說話,才叫夏侯小姐覺得倦怠無聊。” “沒有,沒有,這不怪玉公子你!要怪……要怪就都該怪我長兄!都是他在那兒提一些枯燥無趣的問題,玉公子你也不過是就事論事應答罷了,何錯之有?”夏侯倪連連擺手,直接一揚下巴,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夏侯錚的身上。 “你可好,這倒都怪起兄長來了。”夏侯錚無奈搖頭,轉而看向玉染,“小妹叫玉公子看笑話了。” 玉染朝著夏侯倪微微作揖,又同時對夏侯錚道:“不會,公主言談率性,玉錦十分欽佩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