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守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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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信誓言,我聽過的誓言太多了,有為了自己保命的,也有為了愛而出口的。可是,真正遵守誓言的人又能有多少?有人前一刻還在說會為了我鞠躬盡瘁,對我說喜歡我,如果違背誓言便會不得好死。但是下一刻他們做了什么呢?他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背棄自己的誓言。無一不是手段陰狠毒辣,無情無心至極。”玉染的語氣平靜,似乎只是在說著一件常態(tài)之事,并無可以驚訝之處。 在玉染的眼中,人心的薄涼實在太多。不是玉染不相信,或許前世的玉染也會愿意去試著相信吧。就像是前世的她試著去相信自己的親人,卻最終落到了只能引入*的地步。 “所以阿染你做了什么呢?”容襲偏著頭問。 玉染仰了仰頭,滿目是朦朧的弦月,她說:“所以,我讓他們做成了一個有信用的人。” 他們都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可是玉染要他們守得他們自己許下的信用。所以,他們都死了,也都守信了。 至少這樣,玉染也可以欺騙自己,他們一個個都守住了自己的諾言。 “恩,挺像阿染的風(fēng)格。”容襲點點頭,微笑說。 “所以啊,容襲你可千萬別再對我說這種話了,我承受不起的。”玉染的眼眸彎彎,含笑道。 容襲的神情依舊是那般風(fēng)華雅致,他舉手投足間皆是如月出塵,他側(cè)目望著玉染,又一派自然地點頭,“恩,我不說,但阿染你以后總會知道的。” “那我就期待一下好了。”玉染這話說得很隨意。因為她的心里再清楚不過,若是容襲有一日稱帝,也就代表著認(rèn)輸?shù)娜耸撬H绻娴挠心且惶欤袢静恢雷约哼€能不能活著。 攝政王府的主院向來只有玉染一人住,或許以前還有邵語嵐。但自從上次玉染的身份在容襲的眼前曝光,邵語嵐也就不必再幫玉染掩飾什么,索性為了讓玉染方便,就搬了出去。 之后,在容襲也被玉染送回華國的那一陣?yán)铮袢径际且粋€人住在這寬闊的主院里。 主院里是玉染的主屋,邊上還有四處廂房,更是有一座兩層的樓閣,一層可擺書,二層可賞花觀景。玉染的花園里有梅蘭竹菊,更有杏花與桃花,春日里花開爭艷,而冬日里唯有梅花獨綻、竹林疏斜。假池中的水面清澈,在夜色中倒映著月色,清冽而雅致,而其中的鯉魚更是靈動矚目。有幾棵常青,以及屋檐上還有白雪殘存,許是因為前幾日都連著飄雪。 可以說,玉染的整個主院與她兩個月前離開時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地面上也不曾有枯落的樹葉存在,應(yīng)是一直都有人在打掃。 “住廂房?”玉染啟唇道了句。 容襲無聲一笑,他搖頭說:“住你那兒。” “這整個王府都是我的。”玉染不禁鄙夷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容襲悠哉地說。 玉染也沒說話,只是抬了抬眉,斜睨著瞧了他一眼,滿面都是止不住的失笑之意。 “你早些睡吧,我想再看一下剛才被送到王府的消息。”玉染替容襲解了外袍,又扶著他來到床邊淌下。她話畢,就準(zhǔn)備直起身去桌案邊。 誰知,就在此時,玉染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小臂被人拽了一下,這一下用得力氣不大,可依舊恰到好處地讓玉染失去了平衡,直接跌在了床上半躺之人的懷里。 “容襲!”玉染無奈。她覺得自己的鼻息里滿是男子身上干凈平和的氣息,想要掙開卻怎么都沒有辦法。 容襲只是用左臂橫在玉染的身前,便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但是玉染一動不小心磕上了容襲的手臂,只聽容襲低低地悶哼了一聲,一瞬間臉色又唰地白了幾分。 “你沒事吧?”玉染聽到身后人的動靜,立刻縮回了手。她轉(zhuǎn)不過頭,所以只有側(cè)過臉想用余光打量身后死死擁緊她的人。 容襲聞言,滿意地將下顎輕輕擱在了玉染的頭頂,隨后含笑問道:“阿染是在擔(dān)心我嗎?” “你就這么喜歡拿自己的身體來跟我鬧嗎?”玉染挑了挑柳眉,眉心微皺,一雙鳳眸在黑夜中看起來仍是閃亮剔透。 容襲輕笑一聲,在此刻靜謐之時聽起來格外惑人。他慢慢低頭,最后將薄唇貼在了玉染的耳畔,他的聲音低啞,幾近柔和地說道:“是,我喜歡。” 玉染只覺得有一股熱氣呼在自己的耳畔上,讓她覺著酥*癢的。 她柳眉一癟,驀地硬是扭過頭,想要對容襲說什么。卻在此時,她忽然睜大了眼。 因為她只覺得自己的唇上一片溫?zé)幔俣ň磿r只見撞進(jìn)自己眼中的是容襲的一雙深邃幽靜的眼眸。容襲的絕美面龐正貼著她的臉頰,他們鼻尖相觸,容襲額上的碎發(fā)也落在了她的面龐之上。 容襲在吻她。 而玉染無法拒絕,也不忍拒絕。她甚至覺得,自己竟然有些貪戀這個懷抱,貪戀這個眼前的人。 茫然間,她覺得自己的眼前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人站在杏花樹下,他就那么背對著自己拂袖而立。他的身形修長,逆著灼烈日光,他一襲白衣,如竹溫雅挺立,如蓮出淤泥不染,如玉溫潤清透,如雪出塵如畫。那一眼,恍若天人。 而那個猶若謫仙的男子緩緩轉(zhuǎn)過身,半張臉籠在枝葉的陰翳之下。他的眉眼舒展,纖長的睫毛如蝶翅般緩緩綻開,一雙墨黑清冽的眼眸就直直地撞進(jìn)玉染的心里。他揚起笑,笑意溫暖而柔和,他一生只為一人傾心,也只為一人而深情。 她看見男子朝自己伸出手,眉眼彎彎,“阿染,過來。” 而今,玉染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面龐,一時間竟是不自覺地心頭一酸。 她不禁想,若是他們都非生在王家,也許就只會是一見成知己,再見托此生吧。 “阿染,閉上眼。”容襲微微退開一些,隨后提著唇輕聲笑道。 玉染瞪著眼盯著他,沒有說話。就在容襲再一次湊過來想要吻她的時候,玉染卻忽然伸手,食指指腹輕輕點在了容襲光潔的額頭之上,就這么硬生生地讓容襲不好再繼續(xù)靠近一分。 玉染鳳眸閃亮,唇畔露出似笑非笑的狡黠,她裝作一本正經(jīng)地說:“沒想到駙馬還未與我完婚,竟就如此迫不及待。” “我對阿染一向沒有自制之力。”容襲眨了眨眼,很誠懇地說道。 “是嗎?那該是玉染應(yīng)當(dāng)說聲榮幸了。”玉染揚眉道。 “這不敢當(dāng)。”容襲點頭,微笑,“容襲現(xiàn)在身在寧國攝政王府,是攝政王府之人,也是阿染你的人,所以自當(dāng)要務(wù)是要服侍好殿下了。” 玉染仿佛聽到了多好笑的事情,她笑得聳起了肩頭,一雙鳳眸微瞇,“你說你要服侍好我,那你是不是以后什么事情都會聽我的,我要什么東西你就給我什么?” “自然。”容襲仍舊一派淡然。 “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的性命呢?你也給嗎?”玉染眼底一深,故意道。 反觀容襲,神情還是那般悠然閑適,他的姿態(tài)還是那把恣意風(fēng)華,似乎他只需一個眼神、只需動作,便可以叫人迷醉,此生唯念再見時他一笑回眸。 他的美貌似乎無人可及,他的聰慧是世上難得,他的風(fēng)姿仍風(fēng)華而清冽。每每只要他提唇一笑,那便是可動人情、可攝人心。 不論容襲對待他人是怎樣的態(tài)度,可唯有面對玉染,他是笑得那樣的柔和,那樣的沉靜,他總是用著最深沉卻寧和的聲音,將玉染重重包圍,不想讓她逃脫一分。 這一點,確實讓玉染深感觸動。 因為容襲的做法是有用的,而且作用非比尋常。這不是說表面上的打動,也不是說會讓玉染立刻做出什么感動的表示。只是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感覺,就好像是容襲在通過這種溫柔無比的方式來慢慢滲透著玉染的心。 更何況玉染對容襲本就不是無情,跟甚至可以說是兩世的情緣,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愛情。所以,這就讓容襲準(zhǔn)確地捏住了玉染的一個軟處,就算玉染再怎么表現(xiàn)自己的淡定,可她的心其實仍有被打亂,玉染心知肚明,容襲更是看得清楚。 容襲從來不會當(dāng)面“違逆”玉染,他想要天下,更想要與玉染舉案齊眉。 若是玉染死了,或是在他的面前永遠(yuǎn)消失,他想,他還是會走上君王的那一條路,可內(nèi)心恐怕卻早已化作一潭死水,再無見光之日了吧。 容襲承認(rèn),他就是貪戀眼前的這張女子的面容,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所以,容襲一手輕輕覆上了玉染的臉頰,隨后一偏頭,溫柔道:“如果阿染想要,容襲自當(dāng)隨時恭候。” 玉染聞言,平靜一笑,還未等她有所言,便聽見半開的窗戶口有細(xì)微的翅膀撲扇聲。玉染望過去,正見一只信鴿停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