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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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洲冷冷的看著他,“你爹娘都死了,你還活著做什么?” 白擎同樣道,“你該陪著他們一起死。” 冉霽雪的聲音又尖又細,直刺向白明洄的心間,“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你該在這里陪著他們。” 白明洄的眼神緩緩的變得空洞起來,喃喃道,“我該陪他們的……” 他的眼神落在白擎拴在腰間的長劍上,紫色的雷光不停的閃爍著,那是對妖魔致命的雷霆之威。 白明洄將娘親的尸體在地面上放平,白明洲為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正準備為娘親整理遺容的白明洄手一頓,站了起來,麻木的從白擎的腰間將劍抽了出來。 在他的手碰到長劍的一瞬間,雷光大盛,白擎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清醒,“你……” 下一瞬,他看到一只被雷光電得焦黑的手將劍身一轉(zhuǎn),朝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扎了進去! 白擎來不及喊出聲,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 白明洄維持著將劍尖捅入心尖的動作,冉霽雪眼神空洞的站在白明洲的身邊,白擎張大了嘴臉上是驚恐又憤怒的模樣。 在這靜止之中,唯有白明洲一人,眼睫眨動的一剎那,瓷器碎裂的聲音砰的炸開,所有的一切—— 黑色的火焰,翻滾的地面,靜止的四人,都如同鏡面一般碎開了。 白明洲抱著桑眉,下頷輕輕的擱在她的頭頂,清透的眸子華光流轉(zhuǎn),他看著神情的白悟輕笑一聲,“吾此生,絕不與邪魔歪道為伍。” 沖天的赤色紅蓮在他揚指間朝著白悟沖了過去。 在他懷中,桑眉嗆出了一口血,雙手環(huán)在他的脖子上,帶著痛苦的氣音響了起來,“都是……假的……” 第64章 陶素汐的獻祭是真的。 在如夢似幻的桃花雨落下的時候, 整個城主府都被拉進了一個巨大的連環(huán)幻境之中。 第一層是他與桑眉并肩勘破的城主府中景象。 第二層是地底深淵上引誘白明洲入魔的平臺。 更重要的是,只有白明洲和桑眉知道,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幻境。 幻境所運行的力量都來自于宿主, 心魔已除,能否從幻境中出去全憑白明洲自己。 對于修行者來說, 心魔幻境是能讓人走火入魔的困境, 可同樣也能成為磨礪心性的試煉。 他若是想出去, 自然能帶著桑眉強行破鏡,只是這樣對他和桑眉來說修行沒有任何的好處不說, 還可能會因為未能勘破幻境而造成心境動蕩。 然而在桑眉身受重傷之后, 他想帶著她強行破鏡卻沒能成功之后, 他就知道了,在這心魔幻境之內(nèi),還有一層不屬于他且無法越去的幻境。 修為在他之上,且精于幻術(shù)之人,不必說在白明洲所見之人中, 只有白悟一人了。 妖魔本就擅長以人心作戲,白明洲連域外魔尊都能夠斬于劍下,生于他幻境之中的妖魔只會比這程度更容易解決。 而且白明洲沒想到的是, 能夠冷眼看著妻子為自己而死的白悟, 對于自己的兒子愛意卻是真實的。 雷霆之威對于白明洄這種在妖魔界相當于初生幼崽的存在來說,這一劍下去無論是不是在幻境中, 都足以讓他神魂泯滅。 是以在白明洄即將身死魂消之時,整個幻境被cao縱者從外部打開了。 被接連破開兩層幻境,還被人從幻境中殺了出來的白悟臉色十分難看,他冷笑著重重哼了一聲,“是我小看你了。” 桑眉身上裙衫血跡盡數(shù)褪去, 白明洲淡然道,“對付你這樣的廢物,我爹都不用出手,我這樣的小輩就足夠了。” 正表面冷靜內(nèi)心茫然的看著熟悉的城主府的白擎冷不丁的聽到白明洲叫他一聲爹,差點繃不住臉上淡定的表情。 他眼睛亮晶晶的拉了拉一旁同樣不動聲色掃視著周圍的冉霽雪,夫人,明洲叫我爹了! 冉霽雪:“……”她心梗! 她冷漠的從白擎手中將自己的袖口扯了出來,“你這個弟弟手段得了。” 白擎冷然道,“難登大雅之堂。” 白明洲劍尖直指白悟,“與我堂堂正正的戰(zhàn)一場,別再用這些鬼蜮伎倆。” 若非他握著桑眉的手腕力道幾乎將她腕骨捏碎,誰也不會知道他在幻境中見到桑眉幾欲身死之后的憤怒與痛苦都是最為真實的反應(yīng)。 如若不是桑眉。 如若不是她失去意識前的低喃入了白明洲的耳。 一念成魔。 白明洲從來就無懼于自己是仙是魔。 他這一生唯一想要抓在手里的,只有桑眉一個人罷了。 幸好,他沒有失去她。 桑眉感受著手腕上刺骨的疼,面上卻十分冷靜淡然,她知道白明洲此時心中的不安和難過,她又怎么忍心在這個時候拒絕他。 在白明洲提出要與白悟?qū)Q之后,整個空間里就陷入了寂靜之中。 白悟垂眸像是在思量些什么,白明洲和桑眉兩兩對視情深似海,冉霽雪正被白擎的炫耀煩到生著悶氣,至于白擎則是陷入了不知道冉霽雪怎么又生氣了的茫然之中。 良久,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伴著渾雜的粗喘。 白明洄滿頭是汗神色惶恐的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在看到身體康健活蹦亂跳脖子正好好的在腦袋上安家也沒有被劈成兩半的白悟的時,先是驚喜,隨后又陷入了莫名的驚懼之中。 白悟瞇了瞇眼睛,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白明洄下意識的抬腳,卻在一步之后就停了下來,他微微仰起頭,看著白悟那張與他相差無幾的邪氣面孔,開口瞬間只覺滿口苦澀,“娘死了嗎?” 白悟渾不在意的點頭,“死了,不過你別傷心,她是自愿犧牲的,死亡是她選擇的歸途,作為她的兒子你應(yīng)該為她感到高興。” “高興?”白明洄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那是你的妻子我的娘親,你把她的死亡叫做歸途?你居然讓我為了她的死去而高興!” 白悟不耐煩了,一揚手將白明洄吸到了自己身邊,冷漠道,“世間生生死死本就是定數(shù),她能夠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為我設(shè)下這場戲已經(jīng)是她除了生下你之外的最大貢獻了。” 白明洄:“你!” “夠了!”白悟打斷他,邪氣四溢的眼角流瀉出幾分不耐,他提著白明洄的衣領(lǐng)看向?qū)γ娴陌酌髦蓿澳闶切≥呂也黄圬撃悖易屛覂鹤觼砀掖颉!?/br>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些無言。 白明洲的修為一差一線飛升,而白明洄卻只有身體的本能。 這些年陶素汐忙著拯救壓在地下的白悟,對這個兒子很多時候都不管不問,若非冉霽雪的驕傲讓她對一個小崽子下不了手還暗中幫了他幾回,白明洄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修為堪稱點差地別的兩個人打起來,結(jié)果都不用猜。 白明洲擰著眉,聲音中多有震驚,“你要我和他打?” 白悟手往白明洄身后一推,冷嗤道,“怎么?我的兒子配不上做白水城少城主的對手?” 白明洲想到他對白悟說的話,果真是睚眥必報的妖魔,一句話的嘲諷都要還回來。 白明洲手上挽了個劍花,沉聲道,“若要打,便是生死之戰(zhàn),你也要讓白明洄上場?” 白悟傲然點頭,“有何不可。” 白明洲,“好。” 兩人誰也沒有問過白明洄的意見。 痛失生母又遭受生父無情打擊的白明洄咬著牙身體搖搖欲墜。 白擎不忍的想要上前,一旁冷眼看著的冉霽雪卻突然踩了他一腳。 用足了力道的一腳幾乎將白擎的長靴踩出一道凹痕來,他頓了頓,卻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白明洲不舍的松開握住桑眉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桑眉手腕一圈已經(jīng)變得青紫一片。 他一冷,心疼和懊悔在眼底交錯著,“疼嗎?” 桑眉笑著搖了搖頭,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靈氣一晃就又恢復到了白生生的模樣。 白明洲艱澀道,“抱歉……” 桑眉指尖抵在白明洲的唇前,低聲道,“是我大意輕敵害你差點入魔,我才該道歉的。” 白明洲當然不認,還要再開口,卻被桑眉笑著推了出去,“再說下去就停不下來了。” 白明洲這才作罷,只握著桑眉的手在手心里輕輕印上一吻。 等我。 無需言語,桑眉淡笑點頭。 白悟見白明洲踏了出來,伸手在空中畫出了一道契約符文,白明洲同樣以靈氣作筆,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符文來。 兩道符文在空中撞在了一起,倏然融成一體,靈光閃過之后朝著各自的目標飛了過去。 屬于白悟畫出的一道打進了白明洄的心口,本該往白明洲身上落去的靈光卻拐了個彎,迅速的朝著城主府另一邊飛去。 白明洲愣住的時候,冉霽雪的表情卻猛的一變。 桑眉第一時間朝著那道靈光伸出了手,然而飛去的靈氣穿過靈光而過,已成契約之后受到天道保護,神人莫可改變。 白擎這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震驚道,“那是明澤!” 白悟這時才笑著道,“據(jù)我所知,少城主可不是站在這里的假貨,而是你屋中藏著小廢物。” 他伸手往上一抬,正在屋中焦急擔憂的白明澤突然感到一陣吸力傳來,將他從屋頂破空而出,只瞬間就抓到了幾人面前。 白明澤的頭撞在屋頂上,不比在場眾人修為高深的他額頭上斗大一個傷口正往外滲著血。 冉霽雪幾近暈厥過去,搖搖欲墜的被白擎抱進了懷里。 這是時隔十六年來冉霽雪第一次讓白擎抱住,然而兩人心中卻沒有任何旖旎的思想,目光沉痛的看向捂著額頭齜牙咧嘴的白明澤。 摸了一手血的白明澤簡直氣得想跳腳,然而抬頭就看到抱在一起的父母也好,雙手攙扶在一起的哥哥嫂子也好,都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他。 白明澤慫慫的縮了縮脖子。 這眼神怎么這么像是他之前參加葬禮時,那些看著親人死去之后的家屬沉痛又悲傷的樣子。 他不會是死了吧?! 白明澤頓時悚然一驚。 他就說自己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從屋子里就飛了出來,看來是閻王爺招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