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宋雋坐在桌前,肩頭微微露出來,半遮半掩一點咬痕。 趙大人一雙瘦長的手搭過來,下頜虛虛靠上她肩頭,音色疲倦,一副怠惰模樣:“忙些什么?” “寫辭呈。” 宋雋沒回頭,語調輕輕:“怎么醒這么早?” “做噩夢了。” 趙徵眼下略略發青,偏頭在她頸側輕咬一口:“夢見你不要我了。” 宋大人眉頭皺起來,回頭打量他臉色,面色古怪地拎過他手腕來,扣著脈門慢吞吞問:“他們是怎么著你了,還是你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了,怎么這兩天總這么個樣子?” 她把過那脈,抿著唇:“活蹦亂跳的,沒什么事兒,趙大人,你是年紀上來,要不行了么?” 趙徵:…… 他忍無可忍似的,低頭湊過去吻住她。 宋雋胸口氣息起伏,抬手扶著他肩膀,被他撈著腿彎兒抱起來,掉頭走回里屋去。 又鬧過一場,宋雋伏在床榻上,身上籠著的外衫撕碎了扔在床下,身上只虛虛攏著床薄衾,只把腰臀蓋得嚴實,露出大片白凈的背和弧線漂亮的小腿。 趙徵親吻她吻得過了火,落得她一身青紫吻痕,腳踝上都咬出淺淺一道牙印,宋雋指尖勾著他的,低聲笑罵他作惡犬。 趙大人此刻乖順得很,靠在她手邊,眸光落在她眉梢眼角,語調溫柔:“阿雋。” 宋雋偏過頭去看他,這人容色生得好,當初便就是憑著一張皮相叫她心猿意馬,低頭獻上一吻。 后來覺著瞧過一陣子便要厭倦了,可惜他趙大人好看得“歷久彌新”、百看不厭,此刻晨光明亮,透過層層帷幔映得溫和曖昧,把他清俊的輪廓映得愈發疏朗,一雙眼明明有光,盯著她微彎著眼角,笑得溫和。 宋大人輕咳一聲。 必須要節制,一時之歡固然重要,還得長遠考慮一下。 她這么想著,伸出手去牽那人手指,捏在掌心看他傷疤。 “還記得沉二姑娘么?” 她冷不丁問。 這話若在旁人那里,估摸著算是要命的個問題,趙大人語氣稀松平常,答得隨意:“你說我堂弟妹?” 宋雋捏著他手臂咳一聲,目瞪口呆:“我說的是今年的新科探花沉二姑娘。” 趙大人點一點頭:“哦,那你說的就是我堂弟妹。” 宋雋:…… 趙大人慢悠悠補充:“咱們堂弟。” 宋雋:…… 她拎著那錦衾往頭上蒙,耳根發紅,手指捏著那錦被慢條斯理回想這事情。 前兩日里,因著帝王遇刺這一樁爛糟事兒而耽誤下來的春闈與殿試總算是折騰完,沉二姑娘作為就中殺出的一匹黑馬,簡直一騎絕塵,直直闖入了一甲里去。 最后因為容冠余下兩位,被最先點做探花,前兩日春風得意馬蹄疾,被花枝手帕扔得跌落頭冠,她人也豁達,叼著花枝順手把長發挽起,那冠子就近拋送給了最近的一個公子。 而宋雋之所以曉得這事情曉得的如此清楚,是因為,那冠子送人后她便極瀟灑地策馬而去,原本閑看熱鬧的殿帥被堵了個水泄不通,還得親自下場維持秩序。 自然也有零星幾個說閑話的,只是一來有宋雋在那里鎮著,不忌諱沉二姑娘也要忌諱殿帥,再就是,人群里頭幾位女郎英姿勃發,聽見人議論就客客氣氣回嘴,舌戰群儒的架勢不輸說書先生的利嘴。 宋雋攏著發,接過趙徵自一推破爛兒里翻騰出的大紅描金名刺,紅滟滟一張紙帖捏在指尖,她說:“大俗又大雅,這請帖誰描畫的,好別致。” 趙大人騰出手來折騰那一堆兒破爛,分門別類地擺放好,極賢惠模樣,他唇角無奈彎著:“這兩日不是初一收拾的屋子么?” 聽見宋雋問話,他接話道:“是我那堂弟的手筆,他學問在族內不算太出眾,丹青是很好很好的。” 宋雋點一點頭,指間蹭過鼻梁,瞥一眼趙徵收拾好的那堆散碎東西,裝沒聽見他適才那句話,掀開打量兩眼:“待來日我成親,也請他……” 趙大人抬手,把那帖子按住,語氣溫煦,神色純良。 “不必他。”他道:“我在丹青上雖不出眾,比他還是足夠,到時,我可以親自繪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