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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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珽出仕多年,高居左督御史一職,自是有幾分見識。 開始請脈時還不覺得什么,等到丫鬟奉上紙筆,提筆要下方子,蔡珽察覺出不對。那紙筆都不是外頭能買的,與這樸素的宅子極為不相符,他也沒有追問那個族中長輩,到底來瞧病的是哪里貴人,撂下筆連方子也沒開就要走。 十七阿哥無法,只好親自出面,再三懇請。 蔡珽卻仍是老借口,堅決不肯下方,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曹颙早已聽十六阿哥提過此事,其實在他看來,蔡珽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只要開了一個口子,他就要成為不在編的“太醫”。宗室身份又尊貴惜命,往后真要有萬一之處,不僅僅是掉頂戴就能解決的一不小心就要累及家族。 可從十七阿哥立場看,就實在殘忍了些。 若是一直沒有希望還罷,看到希望后再次失望,更讓人心揪。 使得向來豁達的十七阿哥,也生出幾分怨恨。 十六阿哥與曹颙無法開解,就只能避開此人不提。 十七阿哥卻是憤恨難消,主動提及,道:“你們猜他做什么來了?看來也不傻,做了狗腿子,也曉得分寸,曉得內務府這些有資格競拍的,多是宗室皇親,老老實實過來做拍客。” 十六阿哥與曹颙對視一眼,這說的都是廢話。 督察院里的小御史,不識顏色的,為了求名,或許會拿宗室做筏子。左督御史這樣身份的,真要公開彈劾宗室,那就是秉承上意,要真正拿誰開刀了。 就聽十七阿哥接著說道:“方才,我尋了銀行管事,查了這次拍賣的冊子,有本崇禎年間太醫國手的手抄本,是這次拍賣的重寶之一。蔡珽八成就是奔那個來的,十六哥與孚若這回,可得給我撐撐腰子。不拘不少銀子,那書我是要拍下的。” 他既來了興致,十六阿哥與曹颙自是滿口應允。 來參加拍賣的,都是宗室皇親上數得上號的,又到了年底銀行分紅利的時候,大家手上都富裕。 為了將那手抄本賣個好價錢,主持拍賣的狠吹了一番,說是后邊附了幾張養生方子,能延年益壽、陰陽調和,說了半盞茶的功夫。 于是,那本醫書的價格就被眾人抄得高高的。 連十六阿哥都來了興致,跟十七阿哥道:“等拍下后,使人給我同孚若抄一本。” 十七阿哥本是為了置氣,現下聽說這醫書真的不俗,情緒越發高了,笑瞇瞇的說道:“自然不在話下。” 曹颙見這兩位爺一個勁兒的使人加價,很是投入,哭笑不得。 聽聽這主持一套一套的“廣告詞”,明顯具有內務府特色,言必及“皇家”、“御用”、“宮廷”等字眼,只為了抬高身價。 蒙蒙外人還湊合,這兩位都是門清兒,還參合得這么熱鬧,娛人娛己。 一刻鐘的功夫,這本“前朝醫圣手札”的價格就從三千兩銀子的底價,每次加價不少于二百兩,叫到了貳萬八千兩。 主持人那邊,放緩了叫價。 十七阿哥使人留心西廂的包間,見那邊半天沒人加價,臉上才露出幾分笑模樣。 零星又有人加了兩次價,最后十七阿哥以二萬九千二百兩銀子的價格,拍下這本“寶書”。 等到那本書被送到包廂時,十七阿哥已經樂得合不攏嘴。 他接過那本書,像是捧著易碎琉璃,輕輕的撫摸了兩下,收斂了笑意,走到曹颙面前,將身子彎了下去。 曹颙站起身來,頗為無奈。 他理解蔡珽的原則,也體恤十七阿哥的為難,為何就沒人理解理解自己? “十七爺,折殺臣了……”曹颙側身,避開十七阿哥的禮。 十七阿哥聽曹颙自稱“臣”,面上露出幾分祈求,道:“孚若,不是我成心使你為難道,而是無人可求。蔡珽從不與宗室往來,有了我上一回設計,怕是使人請他再次出診也不可能,唯一的法子,就是請孚若幫我走一遭。我已過而立,卻沒有一子半女,失了骨rou天倫之樂,苦不堪言。權當孚若可憐我,勉力一試可好?不管能不能討要到方子,我都銘記孚若大恩。” 話說到這個的步,又哪里有曹颙拒絕的余地。 曹颙心中發苦,蔡珽現下是御前紅人,自己去做“惡客”,要得罪的不是一個兩個。 可同十七阿哥的關系在這里,又是關系子嗣大事,要是回絕,即便不成仇,關系也不復以往。 曹颙無奈,只能接過十七阿哥手中醫書,道:“十七爺吩咐,我勉力一試,只是大家都說蔡大人性子剛烈,要是討不回來,十七爺也莫要怪罪。” 十七阿哥見他答應,已經喜形于色,忙作揖道謝。 十六阿哥見十七阿哥逼曹颙做中人,本有幾分不快,可是見十七阿哥如此激動,掩去惱意,看了眼曹颙手上的書道:“別急著送,先抄幾份留下。”說著,又對十七阿哥道:“既是我與你合買,這銀子也不好讓十七弟自己出,銀子一人一半。” 十七阿哥聞言一愣,隨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道:“不可不可。曉得十六哥心疼我,可一筆是一筆。說好了是借,就是借。等到年后我那里有了進項,就還十六哥。” 十六阿哥不干,可十七阿哥態度堅決,最后也只有依了十七阿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