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內(nèi)容他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有這么兩句。

    這隨口一句，卻是取悅了康熙，亭子里的氣氛瞬間暖和不少。

    他倒是沒有贊揚(yáng)曹颙的意思，反而冷哼一聲，道：“平仄不對，寓意不通，回去將李杜詩詞讀上幾遍！”

    曹颙聽了，躬身應(yīng)了，倒是虛心接受。

    不為旁的，就為他父親是個(gè)才子，兒子也開始學(xué)詩了，他卻絲毫沒有建樹。

    為了以后在兒子面前的尊嚴(yán)，他就算詩詞不精，也不能做個(gè)草包。

    康熙訓(xùn)完人，看來是去了心中邪火，這臉色都松快許多。

    這會(huì)兒功夫，四阿哥已經(jīng)帶著弘歷、弘晝過來。

    想來是兩位皇孫已經(jīng)得了教導(dǎo)，恭恭敬敬的跪下，給康熙請安。

    康熙叫起，命兩人近前，問了兩句功課。

    曹颙冷眼旁觀，終于明白康熙為何會(huì)看上小弘歷。

    這少年，不過十二、三歲，對答從容，芳華內(nèi)斂。說句實(shí)在話，他眉眼修長，有點(diǎn)女相，但是身板挺得直直的，抿著嘴角，添了幾分少年的英氣。

    他沒有乍見天顏的畏畏縮縮，也沒有少年皇孫的驕奢之氣，繼承了四阿哥的低調(diào)，卻沒有四阿哥的刻板。

    再看同齡的弘晝，則是同尋常孩子一樣，對于自己這位至尊無上的親祖父，帶了幾分畏懼，回答錯(cuò)后，望向嚴(yán)父四阿哥，更是不禁瑟瑟發(fā)抖。

    還是弘歷，悄悄的拽了弟弟的袖子，給了他安撫的眼神，才使得他鎮(zhèn)定下來。

    一瞬間，曹颙生出幾分親切。不為旁的，就為弘歷對弘晝的維護(hù)提點(diǎn)之意，有長兄之風(fēng)，跟自家的天佑差不多。

    少年間的小動(dòng)作，顯然也沒有逃脫康熙的眼。

    他目光更加深邃，看著兩位小阿哥道：“既都讀了唐詩，現(xiàn)下就背一首牡丹詩。”

    唐詩中，最不乏的就是牡丹詩，李杜等名家多做過牡丹詩。

    “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競夸天下無雙艷，獨(dú)立人間第一香！”弘歷還沒變音，帶著幾分童稚的清脆，朗聲讀道。

    不知旁人如何，曹颙在旁，直覺得很雷很雷。

    牡丹詩那么多首，弘歷瞬息之間，就擇了這一首，唐朝皮日休的《牡丹》，不知是不是天生“王霸之氣”的緣故。

    這又是“王”，又是“天下無雙”，又是“人間第一”，大氣得沒邊了。

    尋常小孩背這些沒什么，皇家的小孩背這個(gè)，真要費(fèi)思量。

    可是康熙是隨口問之，弘歷是隨口答之，也就免了四阿哥提前籌謀的嫌疑。

    不管怎么看，只能說弘歷“傲骨天成”，沒有小家子氣。

    康熙顯然也有所感，看了弘歷好幾眼，方命弘晝背詩。

    弘晝背的是王維的《紅牡丹》，“綠艷閑且靜，紅衣淺復(fù)深。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雖無出彩之處，也算過關(guān)。

    晚霞映空，天色漸漸幽暗下來。

    康熙見過兩個(gè)孫子，沒有再久留，移駕回暢春園。

    曹颙回城已經(jīng)來不及，就邀十六阿哥同往自己園子而去……

    ps：“萬里長空”一句，改編自百度。

    第0949章 明媚

    海淀，曹園。

    就著香椿炒雞蛋、苤菜絲兒、干炸小黃魚、拌杏仁，十六阿哥喝了好幾碗小米粥，才撂下筷子。

    “瞧你這小日子，真叫人羨慕。”十六阿哥看著曹颙，若有所悟道。

    曹颙舒舒服服的靠在藤木搖椅上，摸了摸肚子，道：“十六爺?shù)故呛脩?yīng)對，清粥小菜就羨慕。”

    十六阿哥哼了一聲，也學(xué)著曹颙的樣子，在旁邊的搖椅上坐下。

    “今天，你怎么看？”十六阿哥說道。

    “步步為營”曹颙的腦子里閃出這四個(gè)字，嘴里說出的卻是另外的詞兒：“風(fēng)云際會(huì)！”

    “年大總督，怕是要白忙一場！”十六阿哥瞇縫著眼睛，話中難掩譏諷。

    曹颙則是想著十二歲的小弘歷，這未來的乾隆皇帝，可是一心要效仿祖父康熙，結(jié)果弄個(gè)不倫不類的“十全老人”出來。

    十六阿哥見曹颙不再答話，曉得他的顧慮，只是心中嘆息一聲。雖說打小就知道，同為皇子阿哥，也分三六九等，但是如今皇父遲暮，皇兄們風(fēng)云涌動(dòng)，他冷眼旁觀，滋味兒并不好受。

    “皇阿瑪能厚待手足，因?yàn)樯倌甑腔肿阌稚佟缃瘢拾攦鹤佣啵曰首臃猓€能得個(gè)貝子；若是以皇弟封，國公也是有的。真要是到了那時(shí)，日子拮據(jù)，孚若可要幫我。我還盼著有朝一日開府，接額娘奉養(yǎng)。”十六阿哥長吁了口氣，道。

    十六阿哥平素大大咧咧，難得說起這個(gè)，如今提及，顯然也是瞧出康熙開始挑選繼承人。

    這回，不再是阿哥們?nèi)刖謴P殺，而是康熙真要從中擇一。

    “我不是說了么？十六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正是富貴雙全的命數(shù)。我還等著十六爺照拂，到時(shí)十六爺門檻再高，我都要厚著臉皮尋庇護(hù)了。”曹颙笑著說道。

    十六阿哥并不是頭一遭聽這話，翻了個(gè)白眼，道：“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聽著都沒譜兒；要是從羅瞎子嘴里出來，那爺就要放三天炮仗！”

    聽到羅瞎子，曹颙覺得耳熟：“就是去年年羹堯回來算過命的那個(gè)？”

    十六阿哥點(diǎn)點(diǎn)頭，道：“都說是真正的高人，要不是怕忌諱，我也想尋他算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