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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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卻是笑不出來,因為在西方,能用到世界地圖的,除了國家之外,就是漂泊在海上的強盜。 在他們眼中,現(xiàn)在的中國,就是充滿誘惑的“黃金之國”么? 春天,不一定處處是風(fēng)景。 例如眼前,看著門柱上邊已經(jīng)僵硬的尸體,還有地上干涸的暗紅色血跡,門房已經(jīng)唬得退后幾步,撞到了曹頌身上。 “怎么回事?”曹頌皺眉看著眼前一切,像是問管家,又像是自言自語…… 第0745章 冤魂(下) 撞柱身亡那人,穿著身舊衣,四十來歲的年紀(jì)。 曹頌強壓住慌亂,使勁的攥著拳頭。到底是在宮里當(dāng)差幾年,穩(wěn)重不少,雖心下駭然,面上平靜許多。 這時,就聽到跟著他身后的二管家熊仁訝然出聲:“咦,這不是瘋子杜田么?” 曹頌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你認(rèn)得?” 熊仁躬身道:“二爺,這是咱們莊子上的佃戶,平素就神神叨叨的,去年臘月還抗過租子。” “抗租?”曹頌聞言,不由皺眉,道:“不是吩咐你下去減些租子么,還有人抗租?” 熊仁聞言,支吾著說不出話,眼神閃爍,不敢看曹頌。 曹頌當(dāng)家以來,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兒。原還盼著是個意外,這問過兩句,心里多少也清楚,同自己家跑不了干系。 “快去西府請大爺……記得不要驚動大老爺……”曹頌不敢去看地上那尸身,只覺得心里說不出的惱火。 租子之事,是哥哥年前就叮囑過的,自己也專程吩咐了人,還落到這個下場,這叫什么事兒。只是眼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就陰沉著臉等著。 少一時,得了消息的曹颙,匆匆趕來。 看到眼前腥紅的一幕,曹颙就算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仍是覺得沉重。 天已經(jīng)大亮,幸好這邊都是幾處官宦宅邸,相隔較遠(yuǎn),沒有人上前來看熱鬧。 佃戶為何撞死在曹家門口,這般慘烈又有多大的冤屈,曹颙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他心里清楚得很,曹家在京城還不到只手遮天地的步,也曉得若是一個錯誤開始,就要用無數(shù)個錯誤去掩蓋。 他沒有心存僥幸,也沒有像曹頌期待的那樣,立時想到解決的法子。 他直接使人去請了曹寅出來拿主意,今日的事兒,是意外,還是有人推波助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家是否能處理的妥當(dāng)干凈,周全得不留半點把柄。 對于這個,曹颙與曹頌兄弟兩個加一塊,都比不得曹寅一個。 曹頌見還是要勞煩大伯,怔怔的說不出話。 曹颙瞪了他一眼,黑著臉道:“二十好幾了,還管不好家么?不是說租子減了么?這又是怎么回事兒?” 這些問題,曹頌也糊涂著,如何能回答上來。熊仁在旁,見了曹颙,也不敢插嘴。 這番變動,魏黑、鄭虎也出來了。魏黑是江湖人,見慣了打殺,倒是沒有將這個放在眼里。他走上前去,在那尸體上摩挲了兩下,在其胸襟里,發(fā)現(xiàn)一張沾染血漬的狀子。 上面列數(shù)了曹家災(zāi)年加租,與放高利貸之事。 除了這個之外,魏黑還查看了那人的毛發(fā)指甲,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曹寅到了。 看了眼前的一切,他看了兒子與侄子一眼,亦是隱隱的帶了怒氣。 “使人立時往步軍都統(tǒng)衙門報案,颙兒去衙門當(dāng)差,頌兒使人到侍衛(wèi)處請假。”曹寅隨口吩咐了兩句,轉(zhuǎn)身回府。 他的背影雖說依舊筆直,但是卻露出幾分蕭索。 曹颙心里嘆了口氣,曉得父親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從伏尸此處,到清晨發(fā)現(xiàn),也有段功夫,難保不被人看到,要是隱匿起來,反而說不干凈。 不管真相如何,曹家佃戶撞死在曹家門前是真,這樣一來,越發(fā)坐實了曹寅隱退時“治家不嚴(yán)”的罪名。 曹颙站在原處,心里卻平靜不起來。 若是按這杜田狀子上所說的,因為去年臘月逼租子,使得他典兒賣女,家破人亡,那為何年前不鬧,現(xiàn)下鬧騰? 況且,一個大字不識的佃戶,能想到請人寫狀子,告曹家,為何不走衙門,非要橫死? 曹颙挑了挑嘴角,回頭對魏黑低聲吩咐了幾句。 若是不招惹他,他是有顆善心不假,但是說到底,他還是個利己主義者。所謂的善心,是在不觸犯他底線的情況下。 雖說東府、西府已經(jīng)分房,但是兩家比鄰而居,二房曹荃去世的又早,不管是外人眼中,還是曹寅自己個兒,仍是將他當(dāng)成是曹家的家長。 父親已經(jīng)隱退,別人還要動這樣的手腳,難道真欺曹家無人么? 回到書房的曹寅,亦是滿臉怒意。 匆匆出來,早飯還沒有吃,但是他不愿帶一身怒氣回內(nèi)院,就直接到書房來。他在仕途沉浮了幾十年,曹颙能看出來的,他自然也心中有數(shù)。 上京這幾年來,他始終憋著一股火。 眼下,若是曹颙、曹頌見到他的模樣,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全無平素的溫文爾雅,而是帶了幾分猙獰。 曹寅是誰,是為康熙鎮(zhèn)守江南三十載的天子劍、守門犬。這三十年來,江南那些望族大戶,不是沒有想過將懸著他們頭上的利劍摘除,中間夾雜的頭蛇耍橫、過江龍想要翻江倒海,結(jié)果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