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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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高太君曾在李氏耳邊說了多回,但是都有沒眼下這般刺耳。 李氏心里生出幾分委屈,低聲道:“母親除了惦記哥哥與侄兒們,也惦記惦記姑爺與外孫吧。老爺眼看六十了,颙兒這邊大病小病的不斷,也讓人憂心。” “你……”高太君聞言,不由皺眉:“這是在說老婆子偏心么?你哥哥沒了發妻,死了兒子,過得是什么日子?姑爺與颙哥兒過得又是什么日子?你倒是做夫人做得尊貴了,忘了自己個兒姓什么。” 這話說得誅心,李氏已經紅了眼圈。 她雖有心辯解,但是想著高氏即將動身,母女一別,千里迢迢的。還不曉得何時能得見,便將其他話都咽回肚子里。 高太君說完,自己個兒也覺得無趣,從炕上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走吧。” 初瑜、紫晶帶著天佑、恒生他們,已經在堂上候著。香玉手里已經捧了好幾個荷包,瞅著大家,依依不舍。 在眾人的簇擁下,高太君牽著香玉,出了二門。 二門外,停了李氏與初瑜的馬車。 還沒上馬車,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兆佳氏帶著兒子、媳婦來相送。 少不得又寒暄片刻,呈了程儀,高太君才牽著香玉上了李氏的馬車。初瑜則是上了自己的馬車,跟著曹颙往通州碼頭送高太君。 原本李氏要親自過去相送,但是正趕上長生這兩日不舒坦。離不開人,便由初瑜代送。 曹颙同衙門那邊打了招呼,奉母命往通州送外祖母返鄉。 因出來的早,朝陽初上,天氣還不覺得熱。 曹颙騎在馬上,同李鼐并肩而行。 “表弟,我已經使管家張羅,看能不能將房山的幾塊地賣了。要是能將戶部的窟窿補些,讓父親少些憂慮也好。”李鼐嘆了口氣,說道。 曹颙聽了,摸不準李鼐的路數,斟酌著說道:“表哥家的墳塋地不是在房山么?怎么好賣那邊的田?” “留了兩頃地,給看墳的奴才做香火用。其他的賣了就賣了吧,只是這今年京畿大旱的時候多,怕是賣不上價來。”李鼐看著道路兩邊的莊稼,說道。 “這是舅舅的意思?”曹颙想起數年前,曹家變賣地產之事。 莫非李煦真得曉得怕了,真開始將這虧空當回事兒? 李鼐搖搖頭,道:“父親還不曉得,我這次回去就跟父親商議。我為人庸碌,不能為父親分憂已經是不孝,哪里還敢厚顏惦記這份家業。” 李煦膝下只有二子,次子李鼎又暴斃京城,只留下一弱女;只剩下長子李鼐這房,已經添了不少孫女延續血脈。 李家的家業,往后也是落在李鼐身上。 曹家的事情還沒cao心完,曹颙實沒興趣cao心李家的事,轉了話題,說起南邊的風土人情來。 待到了通州,送了高太君與李鼐上船,已經是中午時分,天氣漸熱。 曹颙叫人尋了干凈的館子,帶著初瑜過去,上了二樓雅間,用了些飯菜。 怕初瑜勞乏,加上天色怪熱的,曹颙便同妻子商議,要不要在通州歇半天,明兒在返回城里。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初瑜到底是不放心,想要早些回去。 曹颙見妻子如此,便叫人去套馬車。 還沒等下樓,就見鄭虎咧著嘴上來,道:“大爺,大爺,您瞧誰來了!” 說話間,他讓開身子,樓梯口上來一人。 只見那人留著短須,穿著青綢大褂。手里拿著柄折扇使勁扇著。 見了曹颙的那刻,那人忙收了手中折扇,上前兩步,單膝跪下,執禮道:“公子,真是想死小人了……” “五郎?”曹颙這邊,不由動容。上前扶起那人,歡喜道:“真的是你。不是前些日子來信說要想要跟著海商出海,還以為你遨游海外呢,怎么得空到京城來?” 來人正是闊別數年未見的,曹颙廣州生意的執行人,江寧魏家的少爺魏信。因他兄弟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叫“五郎”。 魏信臉上也全是久別重逢的歡喜,還未答話,就聽到有人道:“給公子請安。” 是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生硬,倒像是烏恩早年剛學漢話的腔調,只是更加柔和一些。 曹颙順著聲音忘去,就見魏信身后跟著一位金發碧眼的少女。那少女穿著漢人服侍,規規矩矩的行著萬福。 雖說京城也有洋人,但是都是傳教士,像這樣一個白種少女站在眼前,倒是真養眼得緊。 不過,曹颙還是立時收回目光,看著魏信道:“五郎,這位是?” 魏信笑著說道:“公子,我娶媳婦了,公子的紅包可不能少。”說著指了指那少女,道:“這就是小的上個月娶的媳婦艾達。原想著通稟父母后,再給公子來信的,不曾想……”說到最后,苦笑著搖搖頭。 初瑜原在雅間內,見丈夫跟人在門口說話,半晌沒進去,叫喜彩過來相問。 曹颙這才從震驚過緩過神來,對魏信道:“內子也在,五郎帶著嫂子,進來說話吧。” 魏信聽了,忙整整了袖領。牽了艾達的手。 鄭虎見了,對曹颙道:“大爺,剛才馬車已經套好了,這回……” “先讓大家伙吃茶去吧,等會日頭小些再說。”曹颙吩咐著,帶著魏信夫婦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