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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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卻是覺得有些遠(yuǎn)了,吩咐道:“搬到前邊來!”說著,指了指左手側(cè)兩步遠(yuǎn)的地方。 按照規(guī)矩,曹颙又謝過恩典,才側(cè)身做了半拉屁股。 既是康熙要問,曹颙自是原原本本的將自己兩月前的蒙古見聞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被阻斷在張家口的商賈,到馬腿的積雪,風(fēng)雪中的迷途,斷了生計(jì)的蒙古牧民,牧場中凍餓死的牲口…… 講到最后,曹颙的心情不禁沉重起來。 對崔飛說起氈子與羊皮的收購利潤豐厚,通過他將這個消息傳到京城權(quán)貴耳中,是曹颙唯一能想到的幫著那些牧民的法子。 如今,雖說也算是達(dá)成目的,京城這邊往口外收皮貨與氈子的商人去了不少,但是他們是為了賺銀錢去的,那些淳樸牧民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在經(jīng)過這番變賣后,那些牧民就算是能熬過今年,日子也不好過。 在生存受到危及時,別的也暫且顧不上。能做的,就是祈禱今年冬天的雪勢小些,讓牧民們緩口氣。 康熙神色越發(fā)深沉,察覺不出喜怒,過了好半晌,方開口問道:“你向來不多事,這次在雅爾江阿的奴才面前費(fèi)了口舌,可是不放心你那恩人一家?” 朝廷收到蒙古王公的折子,只給他們送了糧食,對于牧民卻是使人去“授之以漁”。 面上是都是朝廷的恩典,實(shí)際上不過是說得好聽。 蒙古人除了權(quán)貴們與奴仆們定居外,其他多是游牧,散居在草原上,怎么“授”? 曹颙不是傻子,不會魯莽到為了自己的“不忍”,讓自己落下什么罪名。 在同崔飛提起時,曹颙便已想好了擋箭牌:“回萬歲爺?shù)脑挕P〕紖s有私心,也不敢因私忘公。驅(qū)之以利,保全蒙古百姓,是為了大清北疆之安定。太平時,蒙古人是能阻礙鄂羅斯的野心;要是有不臣之人擅起硝煙,蒙古人也能壯我大清軍威。” 這不是曹颙心黑,昧著良心提議讓蒙古人做炮灰,不過是實(shí)際闡述罷了。因?yàn)樵缭诙嗄昵埃翣柕づ褋y時,康熙便是這樣做的。 驅(qū)蒙古人為馬前卒,也是朝廷執(zhí)行“減丁”政策的形式之一。 “雪大,無糧,蒙古怕是要亂了。”康熙緩緩的說道:“蒙古人最是貪婪,習(xí)慣劫掠。別的部落還好,額魯特人最是反復(fù)無常,地處偏遠(yuǎn),后面還有鄂羅斯人推波助瀾,不曉得會鬧成什么幺蛾子來。前些日子喀爾喀那邊的折子提及,去年冬天額魯特人又不安分了。” 這才康熙五十四年,離歷史上十四阿哥西征應(yīng)該還有還幾年,戰(zhàn)爭會提前么? 按照后世的說法,滿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 這滿洲八旗出兵,平定回疆蒙古叛亂,算是內(nèi)戰(zhàn),曹颙身為漢人,原應(yīng)是中立立場。 此刻,曉得了有俄國人摻和在里頭,他卻換了想法。新疆也好,還是策妄阿喇布坦窺視的西藏也好,都是中國不可或缺的疆土。 要是失了新疆,俄國人直接能殺到陜甘一代,逼進(jìn)京城;要是西藏不穩(wěn),那邊緊鄰的就是英國殖民的。 從蒙古收氈子與羊皮供給八旗軍需,對于京城權(quán)貴來說是賺錢的買賣。實(shí)際上,曹颙想出這個法子,想得是一舉兩得。既是幫助了蒙古人,也是加強(qiáng)了軍備。 要是現(xiàn)在就打仗的話,那可怎么好? 不說別的,就是八旗牧場那邊的馬匹,能用于出征的,也未必湊得全。還有后勤供給也是問題,國庫里沒有銀子。 前些年追討庫銀,雖說收上來些。但是前兩年是康熙登基五十年,隨后又是甲子萬壽,光施恩典,減免了不少省份的賦稅。 這進(jìn)的少的,支出的卻半點(diǎn)少不得,國庫自然又空了。 當(dāng)年噶爾丹叛亂時,后勤供給這塊除了糧食是關(guān)里送過去外。大半都是喀爾喀蒙古供給,例如馬匹。羊群,氈子,羊皮等物。 加上蒙古人為朝廷大軍的馬前卒,那些所謂的“平叛”,其實(shí)就是蒙古人的自相殘殺罷了。 如今,卻是不能指望喀爾喀那邊。 去冬今春的這場雪災(zāi),朝廷損失不少,喀爾喀蒙古就更不要說了,那邊的地理位置靠北,雪勢更大,災(zāi)情只會更加慘重。 別說是供給朝廷大軍,就是他們自己,也要指望朝廷這邊開恩了,想要緩過氣來,怎么也得三五年。 這真是一個難題啊,要打仗了,卻沒有銀子,曹颙不由皺眉苦思,卻是想不到破解之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行軍打仗,后勤供給保證不了,那還扯什么? 有些不對勁,曹颙察覺出古怪。 這軍國大事當(dāng)是皇帝cao心的,康熙就算要找人商議,也當(dāng)是找諸王貝勒、滿漢學(xué)士、六部九卿,怎么會找他這個五品郎中? 說這些,就為了確認(rèn)下塞外雪情?帶著疑惑,曹颙不由抬起頭來,正好與康熙對了個正著。 “知道朕為何叫你跪么?”康熙冷哼一聲,開口問道。 曹颙卻是真想不出,臉上的懵懂半點(diǎn)沒有作偽,低聲回道:“小臣魯鈍!” 康熙見他如此,不由皺眉,道:“你不是個糊涂人,卻是不肯動腦子,男子漢大丈夫,誰不想出人頭的、建功立業(yè),你卻生怕冒尖,半步不肯多走。這般憊懶,對得起朕么?”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帶著幾分怒氣,望向曹颙的目光也森冷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