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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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全國之力,去平叛一個部落,卻打了三、四年,不曉得是不是缺馬的緣故? 崔飛見曹颙沉吟不語,躬身問道:“曹爺這是要往口外出差,那可得好生預備預備。不說別的,這深色兒的亮紗要扯上幾尺,要不然雪地里眼睛受不了。年前小的曾冒著雪往最近的部族送過酒,就傷了眼睛,養了好幾日才緩過來,好懸沒瞎了。” 曹颙謝過他的好意提醒,又說了幾句話,叫人送客。 除了給眾人添置了皮毛衣裳與毛氈靴子,小滿還買回來不少已經硝好的軟皮子,給大家做綁腿護膝用。 次日,雪住天晴。 出了張家口,魏黑便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但是到了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原上,他反而有些放下心來。除了湛藍湛藍的天外,入目便是雪白,好像天地間的萬物都消失了似的,連道路也變得模糊起來。 天地之間,只有他們這幾個小黑點,往北方疾馳而去。 道路兩側的積雪,不說是有三尺厚,總有一尺有余,就是道上,馬匹跑起來也顯得有些吃力。 天亮從張家口出發,直到將午,估摸著也沒行出幾十里去。怨不得崔飛沒法販酒出來,這樣的道路,要是馬車的話,指定也跑不了多久。 這馬跑不起來,身子就活動不了,人就失了熱乎勁。 就是曹颙,坐在馬背上,也覺得手腳有些發麻。他將韁繩交到左手,右手從前衣襟里掏出懷表來,打開看了,已經是午初二刻(上午十一點半)。 曹颙勒了馬韁,招呼眾人小憩。 雖說買來的吃食都跟在牛皮口袋里擱著,并沒有凍冰,但是也都是涼透的。 就著涼牛rou,啃著涼燒餅,就這水袋里的涼水,吃得真是艱難。 幸好聽了崔飛的話,曉得塞外冷,除了水袋外,大家都帶著酒囊在馬上,喝上兩口烈酒,這身上倒是暖和不少。 打過尖兒,眾人再起翻身上馬,如今大家伙就盼著早點到途中的小驛站,喝碗熱乎粥了。 又走了十數里外,到了岔路口。 因雪大,往來行走的人又少,這邊的路面不如先前的顯眼。 曹颙見了,不由得有些擔心,這騎馬騎著騎著要是沒有道兒,可怎么辦?這大雪甸子上,連個問道的人都沒有?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不曉得是新雪覆蓋,還是大風吹了沉雪過來,道路已經被完全覆蓋了,看不出什么痕跡。 這放眼望去,盡是白茫茫的,連個坐標也沒有。幸好太陽西沉,看著日頭,心里也估摸出大致的方向。 張家口到太仆寺左翼牧場所在的哈喇尼敦井中間三百里,曹颙曾往返過一遭,記得路。 途中有兩處驛站,一處是出張家口百里的地方,另外一處,在一百八十里的地方。 按照曹颙的記憶,從這個岔路口往右邊這條道走,有二十多里就能該到那口外小驛站了。因此,他也沒有慌亂,照著大致的方向前行。 這一走就是將近兩個時辰,已經是金烏西墜,日暮時分,估摸著怎么也得行出有二十里,卻仍沒有看到驛站的影子。 曹颙覺得有些不對勁,“吁”了一聲,勒住馬韁,凝神四望,雖說他心里不想承認,但是放眼看去,前方并沒有任何建筑的樣子,也看不到人煙。 大家,好像是迷路了。 魏黑抬頭看著天色,面上也帶著幾分沉重。 原本碧空如洗的天上,不曉得何時卷起濃云。起風了,而且風越來越大,使得濃云漸漸漫天。 風聲漸漸尖銳起來,呼嘯而過,刮得人臉生疼。 好像是瞬間,天空一下子黑了起來,“嗚嗚”的狂風卷起漫天雪花,暴風雪來了…… 京城,蘭院,上房。 這眼看就要進二月,該裁制新衣裳了,李氏叫人將庫房里擱著的幾匹好料子找出來,想著給府里的女眷裁衣裳。 因此,叫了初瑜,婆媳兩個商量著分料子。 天佑與恒生小哥倆兒對坐著,中間擺放著幾個泥人。正玩得不亦樂乎,“咯咯”的笑個不停。 這旗人家過活,最重一張面兒,這什么時候,換什么衣裳,用什么料子,都是有講究的,半點不能差錯,要不然就要惹人笑話。 有句老話,叫“寧可穿破,不可穿錯”,要不然的話,就要被人當成“二五眼”、“半瘋兒”。 正月里,是乍暖還寒的時候,要穿灰鼠、銀鼠、珍珠毛皮的衣裳。 二月則是早春時節,漸暖了,則要穿“納綢”,就是兩層綢子中間絮了極薄的棉花或者駝絨。 今兒李氏叫人尋的好料子里,就多是綢料子的,還有兩匹內造的細布。 除了婆媳兩個留下幾匹綢子與那兩匹細布自用外,其他的就挑揀著顏色,往莊先生那邊的院子送了兩匹,往田氏處送了兩匹,紫晶處送了一匹。前院幾個體面的管事,每家也都留出一匹。 剩下幾匹料子稍差些的,給蘭院與梧桐苑兩處的頭面丫鬟。 分派完畢,丫鬟們抱著料子,往各處送去了。 李氏摸了摸炕上留著的一匹料子,帶著幾分感嘆道:“二太太最是喜歡穿這海棠紅的衣裳,早年間,恨不得一年四節都是這個色兒。” 初瑜見婆婆神色不對,想起昨兒在國公府兆佳氏略顯張揚的模樣,不曉得該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