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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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還渾渾噩噩,初瑜也看到兆佳氏腿上的血漬,忙上前攙了另外一邊。 夫妻兩個,一并將兆佳氏扶到炕上。 兆佳氏看了看曹颙夫婦,又瞅了瞅地上的半截斷指,眼睛一闔,哭道:“罷了,罷了,既然這混賬想娶,就由他……這養兒女還做何用,都是催命的啊……” 哭聲中滿是委屈,滿是悲切,滿是凄涼,聽得初瑜甚是不忍,之前的那點不滿也盡是煙消云散。 她也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也能體恤兆佳氏的慈心。 她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當勸勸丈夫,不該任由他偏寵曹頌。 眼下,這母子兩個,都是傷痕累累,也實不是說話的時候。初瑜看到兆佳氏傷在腿上,雖說屋子里這兩個是子侄,但是也不好這邊換藥,便叫了兩人,兩個一道將兆佳氏扶到里屋去。 曹頌坐在地上,靠著椅子腿,看著眼前沾了鮮血的花瓶碎片,眼睛瞪著大大的,臉上變幻莫測。 經過這一出,曹颙的怒氣也消得七七八八。 曹頌雖說二十了,不算孩子,但是打小沒經過什么事兒,曹颙還是心軟了。 曹颙走上前,將曹頌扶起,用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擦了,道:“你要曉得,這世上,沒誰虧欠你什么,也沒誰就合著該對你好,除了父母雙親。父母既然生了你,疼你是應當的。只是你別忘了,除了生身父母,也不會有人這般將你當心尖子的疼。” 曹頌聽了,臉上露出迷惘之色,反手抓了曹颙的胳膊,道:“哥……我……”卻是剛好碰到了他的斷指傷處,疼得皺眉一緊,說不下去。 曹颙將他的手腕抬起,看著斷指處露出的骨頭,不禁狠狠的瞪了曹頌一眼。 這個時代,沒有手術,這指頭斷了就斷了,卻是不能再接回到身上。幸好傷的是左手小手指,應該影響不大。 也不曉得是疼的,還是悔的,曹頌潸然淚下,低頭道:“哥……弟弟只是想自己個兒解決……不想……不想再勞煩哥哥嫂子費心……弟弟實是沒出息,這些年幫不上哥哥什么,還盡給哥哥添亂,讓哥哥跟著cao心……” 曹颙見他如此,心里也是酸澀不已,伸出手去,拍了拍曹頌的肩膀,道:“也不能都怨你,我也有不是。以往有什么麻煩,我都幫你處理了,卻沒有仔細教導你,什么是男人應當承擔的,什么是當兒子的應該做的?!?/br> “哥,不干哥哥的事兒,是我打小就沒出息。父親說的對,我就是完蛋犢子,也就是厚著臉皮賴著哥哥生活,要不然要飯也沒地方要去。”曹頌擺了擺手,小聲說道。 聽出曹頌話中的自卑自賤,曹颙不禁有些奇怪。平素見他都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怎么會想到這些個沒有的。 就聽曹頌繼續說道:“跟哥哥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不必說。就是跟老三、老四、小五相比,我這個哥哥,也是差了好幾條街去,比不得老三有擔當,比不得老四聰敏,比不得小五懂事兒……與家與國無益,我就是個廢物點心……” 他越說越小聲,曹颙卻是越聽越皺眉,趕緊捶了他的肩膀,道:“打住,打住,我怎么不曉得自己竟有個廢物弟弟?我那個兄弟,可是心腸好、人又仗義,身手也好的,馬上就要成御前侍衛了……” 第0461章 朔日(上)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曹颙身為乾清宮三等侍衛,第一次進上書房做伴讀;康熙四十九年十月,曹颙出入戶部,正忙著怎么應付上司同僚;康熙五十年十月,曹颙生出離京之心,不久后主動請求外任。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曹颙在沂州任道臺,守著將滿月的兒子,享受弄璋之樂;康熙五十二年十月,曹颙已經換了三品補服,成為大清最年輕的堂官之一。 轉眼進京已經五年半,又到了十月初一,頒時憲歷之日。 午門外,正中間,已經有欽天監設的黃案,御道左右各有一案。中間的黃案上擺放著兩本康熙五十四年時憲書,這是恭進給皇帝同皇太后的。御道左邊的案上,是奉頒給王公貝勒的時憲書;御道右邊的案子,則是頒給百官的時憲書。 黃案上的時憲書,由欽天監監正、監副送至太和門。在丹墀左,監正等人行三跪九扣大禮。而后,由內務府掌儀司官接過,奉至乾清門同慈寧門恭進。 王公貝勒、文武百官,都穿著朝服齊具午門外。隨著聽鴻臚寺鳴贊“排班”,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宗室國公按照順序立在御道上,文武百官則按照品級,分列左右。 隨著康熙的御駕到來,鴻臚寺繼續贊“有制”,眾人皆跪倒。 宣制訖后,眾人都行三跪九叩禮。接著,就是王公百官依此跪領憲書。自此日起??滴跷迨哪陼r憲書將頒行天下。 御椅陳設在太和門下,康熙端坐其上,神色肅穆莊嚴。 雖說眾人都不耽擱,跪領一本書用不了多大功夫,但是架不住人多。這一路頒下去,也用了兩個多時辰。 待眾人領了憲書,就聽內侍上前幾步,揚著公鴨桑道:“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廣場上鴉雀無聲。曹颙往六部堂官那邊掃了一眼,京里最近好像沒什么大事兒。真希望這些老尚書要是奏本的話,能長話短說。 這從寅正(凌晨四點)就從府里出來,在太和門前站了將近一個時辰,頒布憲書前后又兩個多時辰,如今已經是正午時分,曹颙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